顾铁坐在转椅上心情愉悦地欣赏着粘了满脸黑胶布的肖李平,爱娃没忘记在鼻孔位置戳出两个小洞以供他呼吸,老肖端端正正站在那儿,一副被白匪抓进中美技术合作所的共产党员的高尚气节,这让胜利者的愉悦感多少打了点折扣。顾铁道:“好吧,告诉你,当爱娃进入环形通道坐上平板车的时候,我就开始向她发出指令,这个姑娘虽然脾气挺大,但非常明白自己身上的任务,她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我的指示——因为我的安全正受到威胁。”
“哼。”小萝莉不屑地哼了一声。
顾铁道:“这是一位长不大的小姑娘,因为她身患特纳综合征,又称先天性卵巢发育不良,一种性染色体全部或部分缺失引起的先天性疾病,发病率约1/2500,是导致女性高促性性腺功能减退症的常见病因。本病具有特殊的体征有身材矮小、眼距宽、内眦赘皮、颈蹼、发际低、听力下降等。多数特纳综合症患者的耳蜗是畸形的,听力难免受到影响,但异形耳蜗产生了一种奇特的现象:他们对高频音波的接收能力比常人要强出许多。你一定知道幼儿比成人的听觉范围更宽,孩子能听到20000赫兹的声音,而成年人无法接收16000赫兹以上的声波。根据最新的医学研究,特纳综合症患者的听力上限达到23000赫兹,也就是说,爱娃能听到我们听不见的声音。——对不起。”说着话他向小萝莉微微鞠躬,为自己话语中提到的事情致歉。
喝了一口酒,顾铁呲牙继续道:“从你把我软禁在这里开始我就在想方设法从你那里偷窃基地的权限,你做得很不错,我只取得了一丁点成就,只能动用22区的几个摄像头、几个音箱、打开或关闭几扇门而已。幸亏爱娃来了,我将想说的话编码成21500Hz通过22区的音箱播放出去,发射方向经过精确计算,确保环形基地的内壁对声波进行多次反射,将其传送到爱娃耳中。这一切通过植入芯片完成,不仅瞒住了你,也绕过了基地主系统的监视。我告诉爱娃‘要在绝对有把握的前提下将你一招制服’,毕竟她是个整天舞刀弄枪的职业人士,而老兄你是位养尊处优的办公室官僚,只要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就不太可能失败。怎么样,要夸奖我吗?”
肖李平静静地站在那儿也不哼哼了,不知道在品尝失败的滋味,还是在心中暗暗盘算反击的方法。爱娃问道:“我按你说的做了,现在呢?你可别搞错了,我们之间可没有上下级的关系,只要确保你的生命安全不受威胁就行了。”
顾铁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很恨我,这点大家都没办法改变,放心,最终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请把前任舰长先生绑好,我这名大副要升任最高指挥官了,现在主要矛盾不是内部斗争,而是外面的敌人,两个厉害的家伙要攻进来了。”
小萝莉立刻变色道:“是两名神之子吗?其中一个人的能力是使用音波攻击,另一人则看不出操纵什么介质,但具有转眼间杀死整个突击小队十几名全副武装士兵的能力。”
“我们刚刚搞成肉饼的并非神之子吧。”顾铁问道,“你们在上面跟它们交战过吗?”
爱娃凝重道:“是的,怪物一共有三头,乔用***射击发现根本无法将其杀死,杜先生进行逆召唤之后用那种坚硬的植物将它们压制住送我们下来,正面战斗,我们没有一丁点机会。杜先生临死前说,他感觉到了一些画面,是那怪物诞生的过程,一名兄弟会的士兵身体爆裂化为无数孢子四处飞射,数十名幽灵战士和政府军士兵被孢子感染,身体立刻开始变异,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三个人,——不,三头怪物。”
顾铁沉吟道:“那就好了,看来是牺牲神之子制造出的一次性生物武器,要是他们送更多的怪物进来,就只能动用终极手段将中央通道物理封闭了。啊,糟糕,来了。”
屏幕上,一个肤色黝黑、精壮、光着上半身的强壮男人踏入中央通道。他张开嘴巴发出无声尖叫,“乒!乒!乒!”十公尺距离内的摄像头玻璃立刻粉碎。随着安马萨提升音波的频率和强度,墙壁上的不锈钢蒙皮开始产生波浪般的抖动,金属疲劳的嗡嗡声四处回荡,一支安装在天花板钢结构云台上的加特林机枪枪管砰然爆裂,云台垂落下来,弹链坠落在地,金黄的重机枪子弹四处滚动。
顾铁面前的监视屏幕陷入黑暗,他接连切换几个镜头都是同一结果,不禁紧皱眉头:“难道要凭感觉来打这场仗吗?”他站起来走到操纵台前,伸手去捉控制手柄,手指触摸到手柄的前一瞬间,他的动作静止了。“老肖。”他转身笑道,“你以为我会上当对吗?你刚才将我的监视等级调高了,如果我触碰武器系统,一定会被隐藏着的***打昏过去,一齐遭殃的还有无辜的爱娃小姐。”
肖李平微微摇了摇头,不知是失望还是表示抗议。顾铁一把捉住小萝莉把她摁在控制台前:“握住这个手柄,左手在滑动触摸屏上按一下,哦很好,白名单内的人可以控制武器呢。我说,你来控制,就当是玩电子游戏就行,好不好?”
“别把我当小孩!”爱娃低吼道,手指灵活地触摸着虚拟按键,“说吧,要我干什么?”
“胡乱开火吧。”顾铁指示道,“关掉传感器,所有备弹量充足的武器不必瞄准自由开火,每三十秒进行一次能量武器射击清场。”
小萝莉昂起头:“拖网战术吗?我曾经在意大利最大的雇佣兵组织‘吉诺比’保安公司担任过一年半的高技术武器指挥官,执行过二十次以上的小规模战役防御任务。再说一次,不要用大人对小孩的语气同我说话。”
“原来还真有这种战术啊。”中国人意外道,“中国和俄罗斯的步兵操典上是没有的说,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爱娃冷笑道:“那是你孤陋寡闻。在局部战争的试验性战场上,高科技武器的压制与反压制是一个永恒的课题,在武器系统打击精度越来越高、越来越依赖火控系统、越来越重视毁伤效果的今天,一次受到干扰而未命中的攻击就会换来敌人的灾难性打击,因此‘拖网战术’理论就产生了,与精确打击战术背道而驰,这是使用点对点武器进行点对面攻击的方法,不追求攻击效果,而确保整个战场上的火力密度,以此对敌方的C3I(指挥控制通讯情报)系统进行干扰。这样做没办法有效杀伤敌人,但反而能使敌军的重要目标位置凸现出来,就像渔船的拖网漏掉小鱼,而在大鱼入网之前并不知道能捕到什么样的渔获一样。”
顾铁长长地哦了一声:“与我所见略同,就这么干吧。与怪物不同,人类是会害怕的生物,没人会在这样蛮不讲理的攻击中冒险前进的。”
中央通道里弹雨纷飞。若不是掘墓人出手相助,尖叫的安马萨很可能被不知从何飞来的一枚铁磁流体飞梭打穿眼睛。“嗡嗡……”阿斯蒙蒂斯执事长达列·安布罗斯挥动右手,不锈钢的墙壁被野蛮地撕开,他拉着安马萨躲进后面的狭窄缝隙中,激光、子弹和高压水线从身边交错而过,如同下着一场致命的豪雨。
“这些人疯了!”安马萨愤怒地尖叫道,身上新伤旧伤一齐流出鲜血,他的怒气已经积蓄到顶点。被甩在黑暗的隧道中,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在粘稠泥浆中造出空泡,从泥水中抽出气泡维持生存,然后向上面的人发出求救信息。当安布罗斯带着三头怪物前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随时可能变成泥巴里窒息而死的小虫。刚才安布罗斯阻止他冲进通道,放出三头怪物试探基地的防御火力,安马萨就憋着一肚子火想要发泄,这下子被乱七八糟的火力压制在角落里动弹不得,更让他双眼都充血通红,嘴角噗噗冒出白沫。
黑袍的掘墓人用柔媚的声音说:“耐心等待,就像等待烤箱里的法式浓汤完成。这样的火力能持续多久?当他们打光弹匣里的子弹,我们就走进去,撕开汤碗上面的法师酥皮,将里面鲜嫩多汁、浓郁美味的汤汁吸个干净,等待会让食物变得更美味的,安马萨。”他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性感的嘴唇。
“要是公爵他们来了,就轮不到我出手了!”安马萨叫道,“无论如何我也……”
“嘶嘶嘶嘶……”忽然间惊人的噪声和热力阻碍了他们的对话,一道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从中央扫过整条通道,地板出现了深不见底的沟壑,钢铁融化为通红液体沿着沟渠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