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上流动,瑞看到了更多的文字,都可以在看到的第一眼理解其中含义,尝试在自己的手心写出自己想要表达意思的异世界文字后,瑞越发确信自己可以解析它们,那样一来虽然麻烦了些,但至少瑞有了一种交流手段。
如此运用,街道上的很多东西在瑞眼中也有了一定辨识度。
“木具店…裁缝铺…花店…嗯?!那特么是花!?”
瑞一路看过去的景色里,透过一家花店的小窗户,可以看到一朵漂亮的小红花,就在瑞的眼前,花瓣变成了锯齿状的刃瓣,淡黄色的花蕊缩进根茎,藏在盆栽里的土壤下的根茎推送着花朵,伸着“脖子”把另外一盆花给吃了!
瑞惊的下巴要掉下来,想要跑过去多看两眼又被手铐的铁链给拴住,再看时,小红花重新恢复了自己人畜无害的伪装。
“别乱看了,跟上!”
警卫押着瑞的后背送他往前走,瑞维持着一个难受的姿势,勉强看路不撞到东西。
这里的东西都好奇怪啊…不认识的水果…不认识的花……
当视线转到走在最前面的瘦弱身影,他又乐观了起来。
既然真正的小偷已经被抓获,只要自己写写画画,和那三个兄台信息一致,大家就都相信我不是坏人,那么自己还是可以免于牢狱之灾的。
不过瑞很快又想到…
瑞:这里该不会是抓到人就直接关进去跳过审判阶段的吧?
怕什么来什么,大概说的就是瑞了。
巡逻队拖着他们在一座阁楼前停下,和英伦的大本钟一样,阁楼上挂着一副巨大的钟摆,指针逐渐走到了十一点的位置。
“十一点?”
开门进去,还有其他许多的士兵正在休息,见到巡逻队回来后各自打了声招呼。
把头盔放在办公桌上,一个头顶光亮,长有浓密胡子的警卫整理着镇子里的各项杂务报告,抓到了瑞的巡逻队队长与之攀谈,
“大威尔,我回来了。”
“哟,这不是罗根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马马虎虎。”
“那边是你的朋友吗?”
“什么?”
被称为大威尔的光头警卫对着在大厅骚扰其他警卫员的瑞扬了扬下巴。
瑞见到这里所有人都穿着锃亮的铠甲,找到一个拿着文书路过的警卫员就在他身上摸了一把,在对方懵圈时屈起手指叩击护具,然后听着声音用激动的语气小声的说:
“哇嘞嘞…居然是真的……”
自然而然的,被他摸的警卫员脸色嫌弃的快步走开了。
笑了笑,光头警卫员继续和队长谈话,“外乡人吗?没听出来他在说什么,口音也挺奇怪的。”
“不用管了,几个人在街上闹,抓的时候还不老实。”
“哈哈哈那就快关后面去吧,饭点要到了。”
“啊。”
交流结束,瑞眼珠子左右摇摆着在光头警卫和巡逻队队长之间徘徊,也不明白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倒是另外一起的三个兄贵,人都快趴到桌子上了,握着警卫员的手一再说明自己的无辜。
“警卫,你们弄错了!我们是无辜的啊。”
“嗯,先去后面劳动吧。”
“我们只是出手教训了一个不检点的小偷,我们是良民!”
“先关着,等通知吧。”
“……”
“吃完饭再说。”
三个人的话被简单应付,非常草率,甚至连名字都没登记就把几人就和瑞一起带去阁楼后院。
一起被押进小道,瑞经过观察,大致能确定那三个肌肉汉的风格,看起来最壮的那个脾气相当暴躁,整场追逐里向瑞扔东西、砸东西、拿扁担抡的全是他,一个相当不好处的人。
另一个同样很壮实,不过似乎非常能说会道?瑞见他嘴巴每次张开说的都要别人多,先前给瑞捏肩膀的就是他,皮肤晒的比其他两人都要黑。
最后一个的话就相对而言比较沉默,说话语句很少,似乎没什么话语权,外表上比其他两人略矮一些。
三个人这么一对比,瑞发现他们眉宇间长的还蛮像的,是亲兄弟吗?
外在形象梳理完毕,瑞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观察能力的,原本焦虑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当他们被警卫按着一路穿过数条走廊后,走了好一会儿,速度慢下来,他们停住脚,前方一扇铁门打开,瑞和另外几个人被推进后院,后院有小半个操场大,围墙很高,地上有不知积了多久的落叶,有一棵非常大的梧桐树(很像,瑞觉得那是梧桐),树下还种着几排辣椒,巡逻队的士兵递给了他们几根高粱杆做的大扫帚,叫他们几个好好打扫干净。
瑞懵懵的接过扫帚,看着其他人拿起扫帚勤勤恳恳扫树叶,那个小偷也老老实实的端着扫帚扫地,一个词出现在瑞脑海里。
义务劳动?
瑞一个激灵,发现士兵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原来这么一小会儿里自己是唯一一个不在干活的,意识到这点的瑞马上也舞起扫帚扫清地上的树叶。
士兵满意的点点头,指着角落里的几个竹篓,
“扫完地树叶装到那里面去,吃完饭我来检查!”
说完,头也不回的把门带上,留下几个人扫树叶。
瑞倒着树叶,心里很苦,明明自己见义勇为帮忙抓获了小偷,就这样还被一同打包了。
自己应该不至于被定罪吧?扰乱治安吗?街头滋事?不幸中的万幸,这只是义务劳动,不是蹲苦牢,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嘛。
确实,瑞想的是对的,这个后院仅仅只是拿来临时安置杂物的,而院子里的那棵树的树叶具有驱虫的功效,除采辣椒烧菜外,警卫厅也会收集起来用作仓库驱虫,没事时就会在大街上抓几个不安分的来免费扫地。
至于真正关押犯人的地方,还真没有,至少这个镇子里没有,小镇很太平,已经有很久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真的有重罪犯的话就只能押送到邻近的大城邦。
这边瑞还在胡思乱想,三个糙汉子闲不住了,扫帚一甩丢在地上,摩拳擦掌,把小偷包在中间围成一个圈。
“你这家伙真是皮痒。”
“无良的蟊贼,凭什么好人就得被你一起拉下水。”
“哼!”
三个肌肉猛男把手指关节按的咔吧响,神情兴奋,看着小偷的眼睛瞪得老大。
“饶…饶了我吧,我我…我…”
小偷放下扫帚,瘦削的身子骨哪里经得住揍,看到这么几个人衣服都要包不住的肌肉,吓得声音都在发颤。
在不远处空地扫树叶的瑞听到了声音,疑惑的扭头,看见一群人挤在小角落。
他们在干什么?
“我先来!哈!”
一声大喝,小偷的脸上正中一拳,跌坐在地上。
瑞:!!!
“下一个是我!”
一脚侧踢,小偷痛苦的捂着肚子哀嚎,手掌抓着踢他的那只脚,
“我错了…别…唔啊!”
又是一声惨叫,小偷的手掌被狠狠踩在地上旋转摩擦,备受折磨。
“这…”这算是滥用私刑吗?
害怕的靠在墙上,瑞不忍直视,虽然偷窃实属可恶,但是用正义作为暴行的借口…
瑞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小心放下扫帚,走到了铁门边,不出所料,门锁着,瑞对着门缝小声的说:“有人吗?”
没有动静,这边不会根本没人看着吧?
耳边又是传来一声闷响,瑞看到小偷被举起来摔到了地上,其余两人还哈哈大笑,拍手称快。
瑞有些心急了,手指屈起,用力叩击着门板,大喊,
“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
可是,瑞的声音再大也未必能够透过厚实的墙壁,敲的手再疼也叩不响厚重的铁门,只有细微的闷响。
瑞这里的动静一大,马上几个人就注意到了瑞的异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为首的大哥活动着手腕,问瑞:“你这是在…”
对方的眼神变得越发冷冽,瑞吞了口唾沫,不知所措的贴着门,一阵轻风卷着落叶拂过瑞的脸颊,透着一丝凉意。
对面的猛男让瑞心惊胆战,可是小偷被施暴的惨状也是瑞不愿意沉默的。
大哥慢慢走过来,跟着他的步伐,瑞的心跳逐步加快,在对方要把手伸过来时,瑞看到了他拳头上的血迹,转头看过去,地上的小偷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头发凌乱,落叶贴着脸看不到神情,只有惨白的手掌虚握着地上的树叶。
大哥觉得瑞有问题,箭步向扯抓住了他的领子,瑞的眼神随之变得慌乱…
“大哥,我觉得他的意思是…”
话多的黑皮男子几步跳到大哥身边,不知道身边的人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撒开手,再度看向瑞的时候,嘴角明显的上扬,
“这个游戏不错。”
随即,见大哥不再计较以后,黑皮男子就瞪了眼瑞,大抵意思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突然的变化让瑞的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他们把装树叶的竹篓套在了小偷头上,推开瑞,他们两个横抱着像攻城槌一样把小偷的脑袋对准铁门,不怎么说话的那个起初还有些不情愿,后被两人说了几句后也就答应了,一起将小偷身子拉直。
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三…”
“二…”
“一!”
“啊!”
当他们对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呐喊着抱住小偷身体撞上去时,瑞跑上去一脚蹬在了起步的第一个人的膝盖关节上,再结实的人,膝盖被冲击都难免会被剧烈的痛楚打乱步调。
一人吃痛,全队跌倒,当小偷失去支撑滚到地上时,瑞上前扶住了他,帮他摘去套在头上的竹篓,
“没事吧?要不要紧?快醒醒!”
瑞轻声细语的问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小偷已经意识不清了,叶子粘在他的脸上,泪眼婆娑,只有气息尚在。
探了探他的鼻息,瑞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下来,落下来以后又吊起。
他刚刚做的决定相当危险,为了及时救下蟊贼的脑瓜子,在明知领头的那个最强壮的男子脾气暴躁的情况下,狠狠用力的一脚蹬在了他的膝盖上,结果可想而知。
“啊啊啊!可恶…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揉了揉小腿站起来,老大怒火中烧的站起来,愤恨的握拳对着瑞,
“你这是什么意思,嗯?那是小偷!我们可是一起抓住他的!”
看着吃痛就要暴走的的大哥,另外两个人拦住了他,黑皮老二和寡言的老三无不焦急的说道:
“大哥别冲动!他也是帮了我们忙的…”
“别动手!”
然而他们的大哥完全不吃这套,,一下子居然把他们都挣脱了,还气势汹汹的走向瑞,尽管他的膝盖刚刚被重踏过,走路有些不稳,但是就冲那一身肌肉,被抓住了也不是瑞能打得过的。
“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我们有话好商量啊!”
怎么办!
危急关头,瑞瞥见了“梧桐树”下红艳艳的辣椒。
于是,瑞表面上应付着几个人,害怕的后退,实则拖着不省人事的小偷,一点点挪步到大树边…
“我现在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偷完钱想分赃被我们给抓了。”
这位大哥堂而皇之的把心里那种阴险的猜测说出口。
身边被甩开的黑皮男人担心会太过火,
“等等…”
“尼萨你别管!这两个人欺负到老爹头上还想蒙我?看我不让他尝点苦头!”
碰拳,大哥活动着砂锅大的拳头走向瑞,其他人有心阻止但碍于那是自己的兄长,还是没能冲上去护下瑞。
让小偷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帮他拭去嘴角的血迹,强压下胆怯,瑞咬着牙站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们继续伤害他的!”
瑞气势凌然,老大犹豫了一下,和身边人对视片刻,脖子一甩,
“呵,外乡人……”
活动着手腕,在瑞的面前,壮硕的身躯在阳光的映射下,影子覆盖了瑞的整个身体。
就在面前这个大汉手抡起的刹那,瑞马上把手里采的辣子撒出去。
被揉的细碎的辣椒夹杂着大量辣椒籽撒到对方脸上,当即大喊大叫,拳交乱挥间,瑞马上弯下腰躲到一边。
他马上就感受到两股尖锐的视线刺中了他,另外两人扶着眼泪鼻涕流不停的大哥,看向瑞的眼神也变得极为不善。
状况正在不断往坏的方向进展,瑞也提心吊胆的,看这气势上对方就不是单纯说说那么简单。
瑞:这算是撕破脸了吧?
“那么,来吧!”
瑞抄起掉地上的扫帚,给自己鼓舞助威,但是这么一根扫帚面对那个神似健身房教练的肌肉男,这么点安全感真是可有可无。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预料之外的响动惊扰了他们,
“哐啷当”
铁门开了,这动静就像是往他们脚边丢了个摔炮,除了地上的小偷,几个人都齐齐跳了起来。
开门,警卫员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那三个傻大个可以走了。”
几个壮汉有点惊讶,脚被瑞踢伤了的老三也爬了起来,问:“什么?”
咽下嘴里的东西,警卫员擦了擦嘴,
“我说,刚刚有个老头过来担保,你们三个傻逼可以走了。”
沉默两秒,三个人集体爆发出喜悦的大叫,齐刷刷跑出了后院,老大直接腿也不瘸了,带着两个兄弟,健步如飞。
“欧吼——”
发出连贯的猴子叫,几个人全都没了影子。
人走后,警卫员把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小偷身上,神情里没一点悲悯,
“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哼,小偷。”
这么说着,警卫员抓住了小偷的手,引起了对方被殴打后条件反射的颤抖,瑞也把手伸出了一半被警卫员按住。
“别紧张,我带他去治病。”
警卫员对着身后一声大喊,
“可以进来了!”
两个士兵提着担架走进后院,把小偷放了上去,警卫员拍了拍瑞的肩膀,
“死不了人的,这次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警卫员跟在用担架抬着小偷的士兵后面走出了后院,站在门口,扫视了院子一圈,指着瑞手里拿着的扫帚,
“好好打扫,继续保持,晚饭来检查。”
语毕,关门,徒留瑞在落叶中凌乱
“诶!”
——十五分钟过去了——
满满四个竹篓的落叶被整齐堆放在角落,瑞无聊的拿着扫帚背靠梧桐树坐着休息,午间的阳光透过树木的枝丫,在瑞的身上照出点点光斑。
——二十五分钟过去了——
瑞吃了一颗辣椒,吐槽说:也没多辣嘛。
——四十分钟过去了——
瑞开始思考人生,规划自己的未来。
本来五个人的义务劳动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苦力活,看着角落里的竹篓,瑞萌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单纯的不想待,他逐渐理解了越狱的人的心情,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瑞掌握不好尺度,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
在思考中,车祸时的血光又一次在脑海里出现,画面一闪而过,再回过神来,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抑郁、悲伤、沮丧,感情逐步递增,瑞的心态坠入低谷。
如果说这不是一个长到离谱的梦,那么我来到这个地方还有回去的可能吗?
灵魂惶恐不安,瑞伸手握住了自己从那个世界带来的挂坠…
果然,疯癫都是人自己想出来的。
“呼…呼……”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里都是些什么地方,而不是泡在这虚度光阴。
瑞走到墙根,纵身一跃,手攀了上去。
人在孤独的时候,忍耐力就会急剧下降,这种现象加重了瑞来到新世界的抑郁。
但是墙壁上平整的砖石表面居然像被水泡过的一样滑腻腻的,让瑞几乎找不到着力点,蹦跶着蹿两步又滑下来,白赖了一手灰。
这围墙的高度都快赶上外面的楼房了,估计厚度也不会少,虽然在顶上没有尖刺栅栏,但是墙体估摸着有五米高,瑞助跑着也只能蹬着脚把自己的头送到四米高位置,鞋底就在滑溜溜的墙上掉下来。
要是可以直接越过这面墙就好了。
于是,瑞环视后院,目光在看到扫帚时停住了,把扫帚踩断,用不规则的断面做成了一个简陋的钩爪,接下来还需要绳索,瑞就打算脱下衣服撕出一捆布条来逃生。
“哐啷当”
衣服脱到一半,那种脚下炸摔炮的感觉回来了,瑞吓了一跳,把钩爪丢进了满是树叶的竹篓里藏起来,心虚的抓着自己衣角。
这种关键时刻被人探视,后背上像被针扎一样无比的刺痒。
铁门又一次打开,另一个没见过的警卫员站在门口看着衣冠不整、紧张兮兮的瑞,挑了挑眉毛,把门开大点,懒洋洋的摆出“请”的手势,
“有人保释你出来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