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乎可以断定,脚印的主人绝非人类,并且于兽人的脚印相比也似是而非,于我们以往的任何记录都不吻合。”
光头警卫指着瑞写的笔记上关于脚印描述的片段,抛出了让人惊讶的话,然而接下来打更加引人恐慌,
此话一出,凯尔震惊了,他盯着光头警卫,对方一脸郑重,身后站着的四名士兵也是严肃的点头,这让老先生也感到了一丝恐慌。
早有预料的做好心理准备,可这话从警卫嘴里说出来就加重了力道,让坞维尔父子都萌生出了胆怯。
诗人托着下巴,对于奇怪的脚印他充满了好奇,光头警卫肯定知道些更详细的事情,于是他马上拿出了一本新的小册子,准备写下参考资料。
瑞坐在一边看着光头警卫拿着他写的记录说话,眨眨眼睛。
怎么了?是我写的有错别字吗?还是别的?
歪歪头看见身边的吟游诗人从衣服里掏出新的空白本子来,于是往他胸口瞧了瞧。
神烦这是衣服里全装书了吧?厚厚一叠…你胸肌真硬朗…
(暂且抛开与众人完全脱轨的瑞,画面重新拉回正题)
光头警卫拍拍手,身后的士兵动起来把带进屋的麻袋打开,一人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在桌上一字排开,光头警卫,
“我还要再告诉诸位一个不幸的消息,其实在布鲁·坞维尔死亡现场还有另外一具尸体。”
诗人写笔记的笔一顿,
“另一具尸体?”
“是一具无头女尸,我们连夜收拾了她,头颅疑似被凶手带走,通过死者身上的纹身,尸体现已被家属认领。”
光头警卫说着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检查尸体时,在她的裙撑里,我们发现了一个脚印。”
警卫粗糙的手从盒子里拿起一块染血的薄纱,粉红色的薄纱上一只血脚印非常刺眼——这是第一个脚印。
“是的,死者名为莲娜·安德里,被发现时只距离死去的布鲁·坞维尔五米之遥,且有明显被拖动的痕迹…”
光头警卫还要接着往下说,见到凯尔有些异样,出声询问,
“你还好吗?你认识她?”
“啊…没事…她是布鲁哥哥喜欢的人,哥哥经常把她约出来……”
“我很遗憾,她显然是受到牵连而死于非命。”
听着凯尔的回答,为表对死者尊重的,光头警卫身子向前略微倾斜。
“唉…是布鲁害了她呀……我就应该看好他……”
老先生也是捶胸顿足,既有对无辜人牵连惨死的羞愧,又有对布鲁死亡的悔恨…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这不是你们的错。”
深呼吸,光头警卫打开了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块针织料子,看着像是从衣服上剪下来的,方方正正。
与刚刚有所不同的,这块料子上的是一个肮脏的手印,可以轻易观测到其主人手指狭长的特征。
“这是我们的第一现场发现者——[月亮报刊]的记者查理·查滋提供的,据他所说,在他没留意的时候这个手印就已经在身上了,极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个目标,现在此人正在警卫厅里由我们严加看护。”
诗人听了并不意外,早在拉曼和他吹嘘自己如何勇敢的直击第一凶杀现场时,诗人就已经知道真正发现问题的是查理了。
视线停在瑞身上,得益于他漫不经心的观望,诗人才跟着转移注意力发现了一路跟踪他们的记者查理,只是一直没有去点破。
诗人给瑞的心细(?)点了个赞。
广场距离居民街的坞维尔一家很近,要说夜间凶杀的那个时间点拉曼和查理谁最有可能目击,那必然是查理了。
不过真正让诗人意外的,是查理身上居然会有奇异的手印,那么就非常耐人寻味了,凶手毫不留情的杀死了与布鲁在一起的受害者莲娜,那为什么已经接触到查理后没有把他击杀呢?
考虑到这个疑点,警卫厅把查理扣留看护也就情有可原了。
打开第三个盒子,里面是一块砖头,砖头像被烧过一样外表灰扑扑的,砖上一个踩的很深的脚印压入砖头,尖细的脚爪、似人的脚板,这是第三个脚印。
“这是我们在镇子的大门城墙上发现的,也就是瑞去过的那片城墙,找到时也发现了复数的士兵尸体,凶手为了不被目击报告,将任何可能发现的对象都击杀了,手段也不似平凡人所能。”
“咕嘟…”
在座的几个人除了光头警卫和瑞,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吞了口口水。
如果尼萨去收麦子,跟上去的是凯尔…
如果诗人和瑞没有早些回来…
如果诗人和瑞运完麦子再快点过去…
不论那种结果都会让伤亡的人增加,诗人虽然对瑞评价极高,但还没到对他的武力值充满自信的地步,眼下他只有暗自庆幸没有与凶手撞个正着,否则的话瑞的生命难有保证。
而凯尔也是感到了对凶手的无力感,如果自己当时也在哥哥们身边的话,是不是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老先生则更加关爱的抱住了凯尔,一如他倒下时抱住他的凯尔,现在凯尔就是他的心头肉,不管出现任何闪失他都承受不起。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光头警卫声音放低,打开了第四个盒子,抽出了一块木板放在桌上,接着又是一块,一块接一块,整整六块木板,当这些木板上桌上一一铺好,所有人的呼吸都随着木板的铺开变得粗重。
每块木板上都生有霉斑,表面纹理疏松多孔,还附着这一层难以洗去的污渍,看起来非常的陈旧,显然是保存不当后被时间腐化所导致。
抓住大家眼球的依然是脚印,但却是六个不同的足迹,在铺好的六块木板上,左右脚印交错,从第一个正常人类的脚印一步一步的畸变,变的越来越长,越来越怪,最后第六块板的足迹就成为了与大家所见到的其它脚印如出一辙的模样。
“我们发现这些脚印时,脚印所朝着的方向正是居民街。”
凯尔被吓到了,吓的嘴唇都在发抖,在他眼中,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走向他,逐步变成一个不可言述的怪物。
老先生安抚的拍着凯尔的背,颤抖的手表示,他也被吓到了,但是死活绷住脸,不愿意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是人变成怪物?还是怪物伪装成了人?
诗人按着鬓角沉思着,面色凝重,笔记也停了下来。
长脚爪,细脚跟,脚印的外形让人联想到狼人,可又似是而非,而且太小了。
至于瑞,瑞人都傻了。
那个东西是人变得?这可能吗?这合理吗?
头皮发麻的瑞瞟到诗人放下了笔记,于是拉长手,伸过去把诗人的笔记拿了过来,在桌下翻开来看。
我偷偷看两眼剧情回顾压压惊…
诗人没有注意瑞的小动作,一心都在变化的足迹上,身子前倾,问:
“威尔,这些又是在哪发现的?”
光头警卫眼睛扫过众人,淡淡的开口,
“[石像鬼街]。”
一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刷的把头抬起来。
瑞翻看剧情回顾知道了前面在讲无头女尸的故事而惊吓的抖了抖,眼角的余光注意周围人都抬起了头,自己也马上把头抬起来。
凯尔:石像鬼街?
老先生:石像鬼街?
诗人:石像鬼街?
瑞:哇诶…女尸头都被摘下来了!
“我听说那个地方已经被废弃了。”
诗人听到这字眼想起了在坞维尔老先生那里听到的传闻。
“是这样的,自从过去有人非法走私魔物[石像鬼]以后,就再也没人愿意住在那了。”
光头警卫也没有否认,
“那里荒废的连门扉都腐烂脱离了屋子,轻轻一碰就会损坏,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够偶然的搜集到这样至关重要的脚印。”
确实非常重要,这直接的向人表明了这种敌人非常可怕,诡异又恐怖,可是除此之外真的能算调查报告吗?
这真的有意义吗?
“根据凶手行为举止,我们目前大致能够推断的就是,凶手是一个借助外力改变了自身外貌形态的人,且具有强大杀伤力,他对坞维尔家抱有仇杀意图,极有可能会在短期内再次行凶。”
凯尔:…
老先生:…
诗人:…
瑞:查理是谁?(继续翻阅诗人笔记)
全场鸦雀无声,唯有翻看诗人笔记的瑞激动的晃了晃,注意周围人都没动静了,才马上合上笔记坐好。
调查报告进入尾声,可是这样的报告不但没能让人安定,反而把人推向了压力的刀尖。
“在此我由衷的要向各位说一声对不起,这恐怕超出了我们所能应对的职能范围…”
光头警卫垂下脑袋,马上又抬起,一拳砸在了桌上,
“但是不要害怕!我们已经差信使雨中加急去联系冒险者公会了,既然要对抗非人道怪物那么就需要超越常人的力量,冒险者们最迟明天上午一定能到。也请坞维尔氏在捉拿要犯前,搬至警卫厅,让我们保障二位的人生安全。”
“另外,截至目前,居民只了解到凶杀事件的发生,关于此次的细枝末节,早晚需要公开,还请各位在事情处理完毕前不要声张。”
终于讲完了,光头警卫口干舌燥的喝了口茶,等着坞维尔父子的回复。
老先生双目浑浊的犹豫片刻,搭上不说话的凯尔肩膀,
“就让凯尔去吧。”
“老爹!”
凯尔大喊出声,这次他抛弃了“父亲”,说出了自己对爸爸最亲切的称呼,他抓住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枯瘦的手掌。
“不要紧的我换别的地方住不惯…我一个老头子虽然平时口气有点冲,不过又有谁会和我过不去?倒是你,平时没少和你哥哥出去惹是生非,就给我好好待在警卫厅里反省吧!”
话到最后,老先生重新变成了平时那副严厉刻板的样子,也让坐着看的瑞想到了自己刚穿越就被当小偷吃了他一铲子的苦闷。
老人这幅姿态对凯尔来说多么亲切,以至于凯尔还升起了一种父亲还很年轻很健康的错觉。
深深拥抱下,晴天似乎也总是眷顾温情的人们,当他们握手言别,屋外也雨过天晴,打开被水泡的发软的屋门,屋檐下的露珠顽皮的打在出门的人头顶,坞维尔老先生握着诗人的手,
“我不在,就麻烦你照顾凯尔了。”
“不要这么说,我才是那个让您劳驾的人。”
诗人接受了老人的委托,负责在警卫厅里陪同凯尔,也得到了光头警卫威尔第许可。
诗人站在屋外与老先生握手言别,
“我和骑士都会盯住凯尔的,放心吧。”
“好…好…好…”
老先生连声说好,头一偏看见了眼眶泛水的凯尔,走过去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傻孩子,这些都是应该的呀…”
父子温情的告别感人至深,谁能想到短短两天内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两个至亲,什么都不清楚只是茫然跟随诗人出门的瑞见到此情此景,也又一次的情感上涌,站在边上远远看着。
相比起一直在屋里烤火的吟游诗人,他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没有干,在老先生的热情下,重新收到了自己穿越时穿的那身现代服装,黑色质朴的短袖与工装裤让瑞倍感亲切,包着油纸,小心的抱在怀里。
小心接过自己的穿越者初生套装,现在穿在身上的,是诗人在铁匠铺给他拿出来的“戎装”,水光显得身上配饰的铠甲更加漂亮,但瑞还是更加喜欢自己的初生联组(衣)。
接过纸包,瑞抱着衣服,贴在自己的胸口,一丝安心的感觉抚慰了惶恐的心脏,瑞很想说声谢谢,抬头坞维尔老先生的眼睛比他更加惶恐。
但和瑞不一样的…坚定的掩饰自己的悲伤,毫不吝啬的分享自己的热情,让人羡慕,可望不可及。
也正是因为这样,凯尔的眼中才不会有阴霾。
一时瑞也愣住了。
最后,威尔再一次询问老先生,
“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我可以让人留下来保护你。”
“不,就这样…只要凯尔好好的就够了…”
老先生一再拒绝,光头警卫威尔只能表明作罢,走远以后,再也看不到老先生道别的挥手后,他命令身边的人回去以后派专人巡逻坞维尔家所在的街道。
这一切凯尔都看在眼里,一再感谢下,威尔也终于破功,大红脸一板,
“干什么啊你!我们…我们可是在工作,不要聒噪!”
“我明白了……”
凯尔一下子噤声,不知该怎么办的挠挠头,光头警卫又连忙咳嗽几下,说:
“晚饭想吃什么?你一定饿坏了吧?鸡肉怎么样?”
“鸡肉,我很喜欢的哈哈…”
凯尔马上笑逐颜开。
气氛又重新被带动,连带着光头警卫身边的四个士兵都加入话题嚷嚷着关于鸡肉该放哪些辅料的话题,让威尔一阵头大,
“好了好了,注意形象,怎么吃回去再说。”
走在后面的诗人也忍不住小声笑出来,
“骑士你应该不讨厌鸡肉吧?”
诗人回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瑞,瑞还沉浸于他人情感的释怀中,怀念着自己过去,注意到诗人脚步慢了下来便抬头望去,眼里的平静、淡淡的笑意和浅浅的疑惑同时被诗人所接收。
诗人又笑了,
“说起来,骑士,为什么你总是要走在我后面呢?”
这个提问刚出口,马上被诗人自己截胡,
“不,还是不要告诉我了,你能站在我身后,已经让我欢呼雀跃。”
脸上笑容经久不散,诗人加快脚步赶上了凯尔他们,而那些话对瑞而言可能只是他无意间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