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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道门亦不清净

离幻门内,殿宇房舍依山而建,上下共分九层,一二两层用于宗内弟子修炼;三层用膳;四五两层容纳门内男修,六七层则是女修们的住所。不过这四五和六七两层看似相临,实则不然,那登楼栈道各取一边,互不联通,栈道口亦有宗内执法堂弟子看守,男女弟子一旦登楼,除非你会飞,否则没有半分机会往来。至于这最后剩下的八九两层,倒也没什么稀罕,只是些存有香火供奉的殿宇,今日去过的真仙殿,因其过于宽敞,独踞第九层。

第一次进入一名女修士的房间,谢观星等人都多少有些好奇,即便是同为女子的红菱,也从一进门就瞪大了眼睛。

可真到见过室内状况,谢观星、方胜、张小四三人眼睛倒是一亮,而那满怀期待的红菱,却是在看过之后有些大失所望。

这些女修的住所分内外两间,外间内陈设相当简单,除了为抵御山间寒冷而设置的土炕,便只有四样物什,一个安置杂物的承架,一个存放衣物的橱柜,一张放有铜镜、茶具的桌案,再有就是一把木椅和几个老旧的蒲团。

物事如此之少,对于查案的公人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顶着一名道门女修不耐的眼神,众人仔细看过一番之后,相继进入内间,既是入门之时见到房舍顶部的烟道,这内间是何样的所在,众人早已心知肚明。

“女子用来沐浴的地方,倒有什么好看!”红菱明显对于三名男子望向木桶与亵衣的眼神大为不满,可是就自己而言,这红菱倒是暗松一口气,有了沐浴的去处,今夜正可舒坦一番,而自己带来的那些物什,也就有了用武之处!

其实红菱还是有些主观臆断,她的这番言语对方胜或许适用,可对谢观星、张小四二人却多少有些冤枉。

这二人对内室中的女子之物并没有太过留意,而是各自将注意力移向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面。

谢观星留意的是房中火灶。这些火灶制作考究,构思独特,不但可以烧水沐浴,更可为外室的土炕提供热源。

似乎是为了防室内住户伤于烟气,这火灶上有陶管制成的烟道直通室外。这等物事,对于习惯了在房中摆放火盆的谢观星而言,多少有些新奇。其实京都内的豪门大户所用火灶更为讲究,即便是在谢观星自家府中亦有相似所在,只是谢观星未曾有过留意,而柳如烟又不喜欢在购买木炭上耗费银钱罢了。

张小四对这火灶自是没什么兴趣,他留意的是用来传递山泉的铜管,这以龙头龙尾节节相扣的铜管价值不菲,便是自家总领大人府中亦不敢如此破费。由此看来,这隐月宗闭门苦修,只怕也是场面上的事情,否则单是这铜管的修缮之资,便足以拖垮一座县城。

不过真正让张小四留意到这些铜管的原因并非其造价,而是这些铜管的材质与上面雕刻的纹路让张小四有似曾相识之感,他先后在两个地方见过类似物件,一个是在老君村,还有一个,却是在南云州某位大人的府中。

看过寻常弟子的房舍,已然有执法堂弟子取来钥匙打开了凶案所在的门户,众人分成两批,一批由方胜谢观星红菱带领,前往六层两处房舍,而张小四则自带本部,前往七层验看,这分开查验是方胜的主意,至于借口,不过是人多嘴杂,难免添乱。

对于刑案现场的查验,谢、方二人可谓轻车熟路,不过这六层两名女子的房间,承架和橱柜都似有被人动过的迹象,所幸死者躺卧之地的血迹并未除去,旁的物什也还保持着事发时的原状。

查寻一番之后,凶案所在现场并无太大收获,唯有部分喷溅血液,让谢观星有了一些发现,但案情初始,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应证,谢观星不便就此明言,其人只与方胜对望一眼,便开始询问室内被人翻检的缘由。

从赵长老处,谢观星等人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宗规所限,隐月宗内若有修士亡故,现场不得擅自进入,需先由执法堂掌事先行验看,待安置妥当,其它闲杂人等方可进入。

对于这等规矩,谢观星等人有些不解,继续追问之下,那赵长老却是闭口不言,好在离幻门主事伍闻道似有些看不下去,便撇过红菱白眼,暗自将谢、方二人引到一边小声说道:“宗内女弟子多藏有一些违禁之物,例如彩衣、配饰,此等物事不便为宗内其它弟子及仆役所见,故而每每生事,需先由执法堂掌事进入收缴,此举也是为了让那些修士死后得个清净,免得遭人诽议!”

这解释若放在京都,难免不合律法,可放在道门中,却似合情合理,谢观星等人只得就此作罢,可那凑到一旁偷听的红菱却颇有微辞。

“便说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未曾见到,如此行止,这修道一途也无甚意思!”

谢观星对于红菱所言不置可否,其人似想到了旁的事情。

“敢问主事,这执法堂既是收缴违禁之物,因何平日不收,定要等到出事后再收?”

“这定期的巡检还是有的,只是平日里这些物什藏的隐秘,既有主家,又不好随意翻找,当下若是不见,执法堂也就走个过场。可如今事发,难免要收罗一番,免得被新进弟子发现,乱了其人道心!”

“那以主事大人所见,这些物事通常都藏于何处?”

“那便不好说了,有的弟子表面循规蹈矩,房中横竖查不出什么异样,可没准过个三年五载,那东西就会自己冒出来。这灶里藏过,橱柜下藏过,更有甚者,将彩衣缝制在道袍之内,首饰放于闲置的靴帽之中,总之,这法儿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这里正在言说,那在楼上勘察的张小四却是提了个不大的包裹匆匆而返,待行至众人面前,这张小四打开包裹并开口说道:“现场未见旁的异样,由溅出的血液而观,死者确系生前遭袭,室内亦有被人翻检过的迹象,张某机缘巧合之下,在其人内室木桶底部夹层内发现了这些物什!”

众人惊异之下,忙凑近而观,可看过那包裹内存放的东西,大多有些失望。包裹中果然是一些首饰,打眼看去,不过是市坊中贩卖的一些寻常货色,只看了两眼,在场众人大多失去了兴趣。

可就在这些人当中,有三个人却是例外。

红菱似是被这包裹中的首饰吸引住了目光,其人眼中翻起的亮光,让谢观星和另外一人都感到有些异样。

谢观星知道红菱的来历,寻常首饰如何能入得其人法眼,这难免让谢观星生出一些好奇。

顺着红菱眼光望去,谢观星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就在这堆寻常首饰当中,有一件首饰,同样牵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枚形如莲花的发钗,虽看上去有些老旧,但那样式谢观星无比熟悉,分明就是茶罐中所藏图纸的翻版。细看之下,谢观星多少找出了一些差别,这发钗似乎比图中所绘要小上一些,若内里也存有空腔,只怕小得可怜!

正当谢观星想要伸手取过包裹之时,一名执法堂的弟子却抢了先。

不待张小四发作,已将那名弟子挡在身后的赵长老开口说道:“此等物什,乃是宗内违禁之物,执法堂理当收取销毁,还望诸位公门中人体谅一二!”

“既是于现场所见,那便是线索,我等未曾细看,如何便能取走?赵长老可是另有旁的想法,欲以职司之便毁去这涉案证物!”

难得方胜替张小四出一回头,其人也是看这赵长老有些不顺眼,一包首饰而已,如何这般紧张?若是事事如此,这案情倒能查个鸟蛋!

斜撇了方胜一眼,这赵长老沉声说道:“宗门规矩,赵彬不过遵循,若几位觉得不妥,可向宗主提出异议,若我宗宗主认可,赵彬自会将这些物什送到几位住处!”

似乎是不经意间扫了谢观星与红菱两眼,这赵长老面带些许不屑接着说道:“这俗世的东西,对道门全无用处。若是两位喜欢,待我禀明宗主后,送与二位又有何妨!只是来日得了这些物什,切莫在宗内弟子面前招摇。道门终究不同俗世,一入山门,便当收起山下的习性,若是以为公人公干便可随心所欲,那休怪本掌事翻脸无情,宗门就只认宗门内的规矩!”

红菱听闻赵长老言语,立时有些羞恼,其人轻啐一口后骂道:“一群没品的东西,以为老娘当真稀罕,似这等物什,老娘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这言语方才出口,红菱便觉得“老娘”二字有些不妥,暗骂自己嘴快之余,红菱望向了谢观星。

似是被这赵长老的言语打动,谢观星没有红菱那么大的反应,其人只是淡淡望向那些首饰,开口说道:“刑案所涉之物,总需有个查证,烦劳长老禀明你家宗主,至于这相赠之事,终究是死人的物件,还是入土为安妥当,若宗门不便,谢某可以代劳!”

这等言语,摆明是想用这些首饰讨了那女捕头的欢心。一时间,周围白眼乱翻,即便是方胜也觉得有些不妥,可转念一想之下,这方胜又有些释然,谢观星这厮什么都好,就是贪恋财物,有此言语,倒也不在预料之外。

冷哼一声,赵长老提着包裹转身离去,现场即已勘察完毕,众人自当先回住处歇息,至于需不需要凑到一起讨论一下案情,也不急于一时。

安置好从人引领门户,离幻门主事伍闻道亦准备告辞,可其人刚要拱手,却被谢观星打断。

“伍主事,谢某忽然想起一事,觉得有些不妥,可否请伍主事晚行片刻,与在下同往冰窖再探查一下尸体?”

红菱闻言,双眼一瞪开口说道:“莫不是信不过我红菱?此刻定要前往探看,可是存了旁的打算,原就想私下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伍闻道听得红菱这般大声言语,面上不由一红,其人偷眼看了看那些在远处围观的宗内弟子,本已经开始发亮的眼睛再次变得暗淡。

从一名执法堂弟子手中取过一串钥匙,这伍主事开口说道:“本主事行事光明磊落,能做得何事?今番还有旁事,既是谢总捕头想再去看看,那便自行前去,左右此等事,宗内没有什么交待,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这些钥匙就留在你处以备不时之需。来日离山,且还与本主事便是!”

谢观星看过钥匙,知道这其中亦有三把可以开启死者处所门户,当即便对着伍姓主事生出几分好感。

那方胜见状,悄悄凑到这伍闻道身边,将一件青色物什塞入其人手中。伍闻道偷眼看过之后,当即大喜过望,敢忙对方胜打起了眼色,至于这其中的意思,那就只有他二人心里清楚。

目送伍闻道和方胜二人离去,张小四偷偷凑到了谢观星身边。

其人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一物,小心翼翼用袍袖挡了后,这才开口问道:“谢兄可识得此物?我见这东西形状诡异,便从那包裹中取了出来,不知会否有些特别之处?”

言罢,张小四又将这物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才将其递到谢观星手中。

看着掌中这玉质短棒,谢观星也一头雾水,其人招呼红菱一声,左右都是女子,总会比自己有些见识。

那红菱只对谢观星掌中之物看了一眼,霎时便满脸通红,其人连连啐出几口,随即转身便逃,可那些骂骂咧咧的言语,却还是传到了谢、张二人耳中。

“难怪要让人先行进入翻检,此等污秽之物也敢拿来示人,原以为道门清净,却也是藏污纳垢之所,早知如此,便早早寻人嫁了!”

谢观星对红菱这番举动和言语大惑不解,其人正待询问,却听到身侧传来怪声。转目去看,却是见到那张小四伏于栏杆之上,一阵狂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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