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北莫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男人走进母亲的厢房。自己在一栏之隔的暗房,看无数满脸猥琐笑容的男子走进那个房间,嘴里都是咒骂。母亲呆呆的,没有哭也没有笑。只知道到最后,母亲也没了呼吸声,自己仿佛也没有了心跳。看着每个从房间走出的男子,他们或是满脸春风,或是满脸失望。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同,那么多人,那么多表情,没有一个人是怜悯,也没有一个人是愤怒。
自那以后,北国的后宫青竹夫人独大,她生的二公主也成了北国最娇贵的女人。多少阿谀奉承的人,为了能讨青竹夫人的好,都会踩一踩那个“野种”大公主。北莫在母亲被折磨死后的两年里,就是在人们一声声的咒骂,殴打中度过的。这也是青竹夫人想看见的,生活的慢慢磋磨,才能消除这个野种心中的斗志,永远的沉溺在地狱之中。只是,没想到转折来得那么快,在被折磨两年后,沉溺在黑暗中的北莫,似乎看到了一线光明。
北国在与南国的战争中大败,如今南国的使者来话,要么割地赔款,要么出一位嫡系公主和亲。
对于北国王来说,自然是和亲损失最小,虽然名声是难听一些,免不得要被人骂卖女求荣。但是北国王并不在乎,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王权在握更重要的事情了。只是,到底出哪一位公主,如今朝堂是争论不休。作为后宫女主人的青竹来说,她既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出嫁南国,成为对方的战利品,也不希望那个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野种脱离自己的控制,一时间无法做出抉择,而南国来得使者耐心越来越少,青竹夫人竟急出病来了。为此,北国王休朝三日,一是自己心爱的青竹居然为此卧病在床,二是自己实在是受不了这些朝臣们的喋喋不休,索性不见躲个清静。
可是事情终究不是靠躲就能躲过去,离南国使者给的期限越来越近,到底出哪位公主,北国如今也没给出个结论。使者已然放话,若是期限内还未得出结论,南国也愿意陪北国再打一打。
北国最偏僻破败的园舍中,北莫望着天上的太阳,被这连日来的坏天气遮住了光芒,这次便是自己手握光明的一次转机。唯有脱离了这里,才能有机会找到为母亲报仇的机会。只是不知道这机会,到底要在这几日才能到来,此时也只能慢慢等待罢了。
“王上,瑶儿是咱们金尊玉贵的养大的,如何能去那南蛮之地”青竹夫人依偎在北王怀中,眼泪早已布满脸颊。可若不将自己心爱的瑶儿嫁出去,便只能将那野种放出自己的手掌心,此时的她也开始恨自己,没有让后妃多为王上生育公主了。“瑶儿自是我心头上的肉”北国王揉了揉太阳穴,也是头痛得紧“南国使者三日后便要启程了,事情也该有个决断了。”北国王看了看眼前被朝臣堆起来的奏折,烦闷之情越来越重、北莫,只怕是最好的选择。对于北国来说,于青竹来说,纵使不想放虎归山,但似乎没得选择。
“奉王上旨意,特封长公主位固山公主,三日后和亲南国”来宣读的公公,在念完圣旨后,来不及等北莫谢恩,圣旨一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破败不开的院子,连着北宫中的冷宫,都比这里要好出一点。北莫手中拿着热乎的圣旨,似乎头顶的太阳透过沉重的乌云,照射出了些许光芒。“既然公公走了,那莫主便无需再做这些表面上的功夫谢恩了吧。”北莫回头看走出来的孜心,将圣旨递给了她,“替我收好。”
这三日,也许是北莫这破败的小院最热闹的三日,往日不管他人多嫌弃这园舍,如今也不得不做一做表面功夫,毕竟脱离牢笼的鸟将来会飞向哪里,谁也不知道。珍宝、金银放在这小院中,倒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了。王上赏赐的陪嫁,或许不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出嫁,更多的也许是给南国的一种讨好罢了。
固山固山,永固山河,北莫怕是担不起了,三日后,南国使者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