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坐在这里干嘛,该不会是想自尽吧,啊?哈哈哈哈!”
“袁青。”
齐律没有回头,凭声音就知道,此人正是三长老之子,在以往记忆里,他这个师弟,可不像现在这样对自己不敬。
那时的袁青看到齐律一口一个师哥,叫的可比谁都亲切。
“呵呵,可不就是我么。”
袁青丝毫不在意众人匪夷的目光,迈着轻松悠闲的步伐,一屁股坐在齐律身旁。
感受着齐律身上确实没有一点修为,袁青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满嘴咋舌之声道:“啧啧,师兄啊,这禁术反噬加上丹田剧碎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那天在台下看着你,结局着实让师弟我痛心疾首啊。”
“幸灾乐祸够了么?”
齐律从池塘倒影看向袁青,他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十分俊朗,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风丹眼,可眼中却透露出一丝阴狠。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坏人,但像袁青这种趁人落魄,还跑去落井下石的家伙,却遍布了全宇宙。
齐律也不想过多废话,当即站起身欲走。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修炼的功法为何是禁术么?”
袁青捻起一颗石子,往池塘随手一执,听得咚的一声,一条锦鲤浮出水面,只见鱼头凹陷,白肚朝天,显然是被石子砸死了。
齐律怔在原地,隐隐间,他猜到了什么,山下的功法、比试名额、禁术伤人,以师傅要挟我,自废丹田。
脑海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全都是你!”齐律寒声道。
袁青脸上轻蔑一笑,又将一颗石子投入水中,自顾道:“你捡到的那本功法,的确是玄阶上品,不过,它不叫至圣乾坤功,而叫魔天决!”
“最低也得知命境才能修行的功法,强行用功会遭到反噬,人一旦修炼,体内就会永远存留邪气。”
“那天父亲把它交付于我,让我在你出山寻灵药的前一天,放置在灵阳山崖附近,你的必经之路上。”
“好让你误以为这是上天赐你的造化。”
齐律一把抓起袁青的衣领,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袁青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把脏手拿开!”
砰!
袁青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力的玄气,气浪将齐律狠狠震飞了出去。
未等齐律起身,对方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为什么?”袁青整了整领口,一脸厌恶:“就凭我是长老之子,灵阳宗内门弟子,下一任灵阳宗主候选人!”
“而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凭什么比我早入宗门几年,就是我师兄?要不是那老东西一直保你,你早tm被老子弄死了!还真当自己是天才?”
齐律心头一颤,想反驳,却又无力开口。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师兄,无比狼狈地被自己踩在脚下,袁青的病态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
“不怕告诉你,就连你的对手,也是我找好的替死鬼,就算他没死在你手里,事后我一样杀了灭口。”
“袁青!你身为修道之人,如此伤天害理,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袁青说着,抬起压在齐律胸口的脚,叉开了腿,面色不善道。
“念在我们那么多年感情份上,我可以不杀你。”
“诺,从我都裤裆下面钻过去。”袁青用手指点了点下面:“兴许本大爷一高兴,还能赏你两颗精金当盘缠。”
“你敢!”乍然一声,豁然抬首,齐律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
袁青凤眼微缩,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他感觉曾经那个齐律好像又回来了。
恐惧的驱使下,他本能后撤了几步,立即玄气护体,如临大敌!
“尼玛的!”
袁青突然意识到窘迫,恼羞成怒,这家伙现在明明是个废物,我怎么还会怕他!
“你还真有骨气昂,怪不得穆凌雪只看的上你!”
心中之火无名起,又是一脚踹向齐律
“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副永远有恃无恐的眼睛。”
“袁青师兄!”又是那个小男孩,他想为齐律抱不平,可奈何修为低下,很没有底气:“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你想跟他一样吗!”袁青低声喝道。
同伴一把捂住男孩的嘴,似是忌惮袁青的实力,语气非常卑微:“对不起对不起,袁师兄,小孩子说话,童言无忌,你不要往心里去。”
“您继续,您继续……”
震慑住四周弟子,袁青再次看向齐律,冷笑一声:“齐律我劝你还是乖乖爬了,给老子消消气,不然,我挖了你那对眸子泡酒!”
“袁青,你玩够了么?”
话音刚落,一道入山涧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到众人耳中。
“是凌雪师姐!”
众弟子纷纷眼前一亮,来人裙摆飘扬身上荧光环绕,秀发如丝,就像画中才会出现的仙女,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美的不可方物。
有人爱慕就有人爱装,某些男弟子虽表面不在意,但眼中不时流露出的垂涎与猥琐出卖了他们。
不屑一顾的表面和内心被填满的欲望,形成鲜明对比。
灵阳宗鼎鼎大名的美女,是多数男弟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可大家都知道,这穆凌雪性格冷若冰霜,眼界异常高端,对所有人包括自己师傅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但唯独对齐律,才会展现笑容。
甚至还有人见到他们在灵阳山崖上饮酒赏月,聊天说地。
当然了,这些美景的前提下,都是齐律修为未散之前。
这一点,从齐律在擂台昏迷数日,穆凌雪瞅都没来瞅他一眼,就很好说明了。
穆凌雪。
齐律没有乱动,因为喉结似有液体在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吐血的冲动。
齐律眼里含有复杂之色,他没有去看穆凌雪,而是缓缓起身走向殿外。
他明白,从这一刻起,所有的情,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齐律心里堵得慌,自穆凌雪上山以来,长达九年的陪伴,她就从未对我这个人动过心么。
“凌雪师妹,你怎么也在啊?”
倒是袁青这个小人变脸极快,他将双手负在身后,对穆凌雪一阵笑脸相迎,与之前阴狠,毒辣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嗯。”
穆凌雪敷衍了事,她神情冷漠不善言表,这点到和齐律有得一拼。
漫步走到齐律身边,看着眼前的少年,穆凌雪心中只有轻叹和惋惜。
在十八九岁的年龄,女孩心智一般比男生早熟,她不可能像袁青那样做出那么幼稚没品的事情。
“你真的修了本门禁术么?”
齐律突然停下脚步,答非所问道:“你相信我吗?”
穆凌雪直视齐律的眼眸:“不是我不信你,是现在所有人都不信你。”
穆凌雪非常想从齐律眼中看出一丝浮动,可她看见的,却是少年原本清澈眼中的,那一滩死水。
“以后照顾好自己。”
穆凌雪默默底下头,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愧疚,还有道别的意思。
“我不需要谁可怜我。”
寥寥几字,话语中也再无往日的温柔,这样的经历和语气,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嘴里讲出,着实让人心疼。
“走了。”
“你就怎么走了?”
“那我……那你以后怎么办?”
“喂,你打算去哪?”
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穆凌雪都不敢直视他的背影。
齐律直径向山下走去,没有回她,并不是齐律心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穆凌雪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对于昔日的温情,有的只是一瞬间的恍惚。
尽管有诸多不舍,但时间是个温柔的杀手,这些故事,最终会被埋没在一条叫人生的长河,被我们彻底遗忘。
落日的余晖下,齐律消瘦的身影被拉的老长,无根落叶萧萧随风飘荡,此情此景显得无比孤寂,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