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声音从窗棂边传来,只见一个头发已经灰白,但面容却不见丝毫老态的老头腿脚十分利索的从窗外翻进来,一脸的嬉皮笑脸,“你娘呢?”他没看见缩在床上一宿都没合眼,为自己快要没了的小命悲伤的逆流成河的秦诗意。
“娘!”昭儿撇了撇嘴,无奈的走过来用小胳膊摇她这没出息的娘亲。
秦诗意是知道华沭进来的,可看见这造成了一切罪恶源头的老骗子,心里就更委屈了。当场拉着他一抽一抽的哭了出来,“华沭老头……我……我讨厌你。”
虽然她现在认定了华沭就是个害人不浅的骗子老头,但是她来到这的那几天对华沭曾经也是深信不疑的。毕竟古代嘛,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方神秘力量也不稀奇。更别说之前华沭和秦诗意打出来的名声远近闻名,算出来的天灾也是时间地点样样精准,也不可能全是蒙对的吧?
可看这老头翻墙撬锁下九流的本事样样精通的样子,她怎么着也不能把他和那些小说里的厉害的道士形象联系起来。后来她仔细一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华沭和秦诗意两人有谁是从未来带着记忆重生而来,或者干脆是这里就是一部小说,而碰巧这俩人谁看过小说的原本,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她自认为自己的性格和原来的秦诗意天差地别,华沭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可无论她怎么试探,这老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任何事情都是死不松口。最后她都觉得累了,也就不缠着他了。
秦诗意死死拽住华沭的衣袖,非常故意的把自己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在他那件宝贝的不行的靛蓝云锦长衫上,上面还有他的老情人,金陵第一苏绣绣娘苏锦织的绣图。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她心里正憋着火和焦虑无处发泄,华沭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只能可劲的蹂躏他了。
华沭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自己的袖子从秦诗意的魔爪中拽出来,一脸嫌弃的拿出怀里的帕子擦了半天,“阿诗啊,你这回可是玩大了,我之前说让你进了上京之后要更加小心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平时咱们做事只为了名声和钱,你这次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既骗了皇帝又骗了摄政王,天下还有谁能保你啊?”
“那你说怎么办,啊啊啊,”秦诗意是焦虑型人格,被华沭这么说完感觉自己的项上人头更加危险了,一把把他的胳膊又拽了回来,使劲的摇着,“我虽然和先王妃打过照面,但也就见过那一面啊!我哪里有那个能耐把她的每一个习惯都猜对啊!那摄政王和王妃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我万一哪个细节露了陷,岂不是会一剑被他劈了?”
华沭都快被她晃晕了。
昭儿依旧是一副我的娘亲真是不争气的表情格外镇定的站在一边,还是青桐走过来拉开了秦诗意的手。
“哎呀,不用这么紧张啦,没有到丢了你的小命的地步呀!”华沭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脸高深的笑了笑。
“你有……办法?”秦诗意顷刻间停了下来,看着华沭爷爷的眼神露出光亮。
这老头虽然是个大骗子,但身上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就比如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年纪。一头灰白如老者的头发,但面容肌肤却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模样,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玄妙的驻颜之术,还是仅仅就是头发白的早。所以就算他让自己叫爷爷,她也从来不听,总觉得被占了很大的便宜。
另外当年她带着昭儿与青桐逃往金陵,被华沭所收留。可原主的记忆中当华沭知道她们乃是从上京而来时,很多举止都颇有些奇怪,做事总是避着她们。哪怕后来熟悉了彼此的秉性之后,华沭爷爷无论是在她们,还是在外人面前,也十分小心,像是生怕被上京的某人知道金陵有他这么号人在。
上京倒确实有几家华姓的名门,更有一家官拜一品太师,兼封一等承恩公,甚至远不是她出身的秦府所能相比。
但有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这老头的境况应该和她有些相似,她只是躲着家中主母曹氏,而华沭怕是忌讳着更位高权重的人物,才这么小心谨慎,担惊受怕。
“第一,你既然说了要摄政王与你多讲讲先王妃的性情样貌,才能多多让他们二人相见。那就好好利用这一点,记住摄政王说过的每一句话吧,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肯定可以把握机会的。平日里让昭儿和青桐也多多在府上打探着,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还有呢?“秦诗意托着下巴坐在软榻上,有点不以为然,这明明是谁都能想出来的办法。
“第二嘛,你平时与摄政王相处的时候可要改掉现在这副怂样,说话大胆自然一点。”
“那他岂不是更容易要了我的小命?“秦诗意觉得这老头说话更不靠谱了,又要炸毛。
华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摁住,“年轻人,你虽然有点小聪明,但还是太天真了,“他说话的口头禅总是让秦诗意特别恍惚,仿佛面前站了个现代人似的,“虽然你们说摄政王并不像民间所说对先王妃痴情如许,但他一定是非常在乎她的,既然他没有放下,那一定是某些心结疑惑未解,自然也会好好保护你。“
“华沭爷爷,”昭儿和青桐已经在旁边的桌子上拿着小厨房送来的点心开开心心的吃起来了,“但是先王妃的死,按照摄政王所说,牵扯了这么多势力的斗争,我们能轻易全身而退吗?”
四岁的小孩子问出这样的话,既让人感慨他的早慧,也让人更加心疼。
“孩子啊,“华沭走到桌子边,揉了揉昭儿有些蓬乱卷曲的头发,意味深长,“有些事情,是应该顺其自然的。咱们不想掺和进这摊浑水里不假,可是可能从一开始我们就深陷局中了。”
但凡他不是边说话,边把另一只手伸到昭儿面前的盘子上拿桂花条头糕,秦诗意就又被他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唬住了。
不过嘛,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些权位谋算之事即便她想破了头也很难有个结果。人是铁饭是钢,她还不如也好好尝尝这摄政王府里不一般的菜肴呢。
“来,昭儿,来一个这脆皮荷香鸡!”秦诗意伸出油乎乎的小爪子给昭儿掰了个大鸡腿。
昭儿从小跟着他们日子过得并不好,甚至可能连上京城中寻常富户家的孩子都比不上。可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矜贵的性子,如今有了好东西了也不贪口腹之欲。见自己家娘亲这么舍得,短暂的嫌弃了一下她的邋遢,也拿筷子接了过去。
“华阳夫人到!“清芜院的外面忽然有人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