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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大海战

“快走!”猴子霍地站起,鬼猴将金钩蝎王塞入怀中,背起病书生向洞外冲去,猴子紧随其后。

三人刚到洞外,就听到一声震天巨响,身后火山喷发,岩浆滚滚而下,大地开裂,露出千百条沟壑,幸亏鬼猴父子都食过精灵粉,二人辨明方向,直向海边冲去。否则二人为阵中幻象所迷,早就被岩浆吞没了。但是身后火红的岩浆仍追着三人冲刷而下。

病书生伏在鬼猴背上回头望了一眼毁灭在即的食人岛,虽在惶急之中,仍不免心中感慨万千,喃喃道:“原来鬼门大阵之所以能在引动之时毁去阵中一切,就是因为引爆了火山。”

当三人靠近海边,听到杀喊声震天,只见食人岛四周数百条大小船只环绕,在乱石间穿行作战。

“是倭寇与大明水师营在打仗!”猴子一眼认出福船,而几艘倭寇战船还在向乱石堆炮击,炮火将鬼门阵一摧,整个石阵开始移动。只听轰鸣声不绝于耳。海浪涛天,乌云蔽日,如同世界末日将至。

“这鬼门大阵好生了得。”病书生惊叹一声。

“别了得了。快逃命吧!”鬼猴急急寻找海面落脚之处,这时整个食人岛开始分崩离析。一片一片坍塌下去,沉入海底,岩浆流入海中,海水开始沸腾起来。而岛上飞禽走兽在岛上石阵中左冲右突愣是找不到出口,哀嚎着为岩浆吞没。一棵棵参天大树哗啦啦倒下,被岩浆点燃,整个食人岛如同被烧起来了一般。

“怎么办!”猴子急道:“咱们没有船呀!”

这时,一艘小船如离弦之箭直向三人驶来,船上一个黑衣人大叫:“猴子!猴子!是你吗?”

猴子一见那人,大喜道:“狼牙!是我!快来救我们!”

这黑衣人正是狼牙,他除下兵服,换上了当年青衣楼黑衣装束。狼牙将船驶近后,鬼猴纵身一跃,飞上船只,猴子也跳上船,狼牙与猴子各持一浆,直向岛外冲去,刚离石阵,听得哗啦一下,众人回头一看,整个小岛沉入海底,海面上冒出丝丝白气,中央海水还在沸腾,周围石阵也一个个慢慢向海底沉去。

众人还在惊魂未定,一发流弹呼地打在小船附近,巨大的水花溅了众人一身。那水因为被灌入岩浆居然是温热的,片刻之后,食人岛数里范围的海水全都沸腾起来,已经被烧开了,海面上顿时浮时无数被煮熟的大小海鱼。

“这怎么回事?”猴子问狼牙。

狼牙道:“是倭寇与戚继光将军打起来了。”

“戚继光也来了?”

“岂止是戚继光!海沙派,飞鲸教,还有中原少林武当九大门派,三帮十四寨,五岳剑派全都来了。现在同倭寇打得厉害呢。”

话音未落,众人前面两条大船哗啦撞在一起,两条船上的人互相跳到对方船上,喊杀声此起彼伏,一些人被打入海中,被滚烫的海水烫得杀猪般惨叫,不一会儿便浮尸海面。

咚咚咚几声炮响,一般巨大的福船向狼牙的小船迎面开来,船头桅杆上挂着一个斗大的戚字,船驶近后,船头一个人大呼道:“狼牙!狼牙!快回来!”

“是唐冀中!”狼牙抬头一看,加劲向大船划去。

突然,从另一侧又传来喊声:“鬼猴!将病书生交出来!”

“是狂龙!”鬼猴一回头,看到一艘龟形船劈波斩浪而来,船头一个白衣白甲的人在高喊。

狼牙闻言猛一回头,道:“你们俩是鬼猴与病书生?”

猴子连忙按住狼牙肩膀,道:“大敌当前,有什么事等击败倭寇再说。“

狼牙恨恨一咬牙,继续向福船划去,唐冀中在船头对船上士兵大叫:“开炮!开炮!对准那龟形船开炮!”

立时炮声大作,福船上数十门大炮齐齐对准龟形船,雨点般的炮弹向龟形船砸去,狂龙见势不妙,一个飞身,向狼牙的小船扑来,身后惨叫连连,那龟形船被炸得稀烂,船上倭寇纷纷坠海身亡。

“滚开!”鬼猴怒喝一声,一掌向扑来的狂龙劈去,可惜狂龙武功比鬼猴高得多,二人双掌一接,鬼猴被震退一个大步,那小船一晃,差点翻过来。

“千万别掉到海里了!”猴子惊呼一声,要知此时海水比开水还要滚烫,这一落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狼牙虽然恨极病书生与鬼猴,但此刻不是报私仇的时候,立即抽出长剑,向狂龙刺去。

狂龙踏上小船,一脚向狼牙手腕踢去,狼牙抖剑成圈,倒刺狂龙足底,然而剑到半途,狂龙手臂暴长,一下扣住了狼牙手腕。

“好功夫!”狼牙赞了一声,狂龙正要将狼牙甩入海中,忽觉狼牙手腕暴涨,接着嗤溜一下从他铁钳般的手掌中滑脱。

“松筋缩骨法!”狂龙惊诧地看了狼牙一眼:“你是何人?”

“我是狼牙!”狼牙提剑当胸,冷冷答道。

忽然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师父,把他让给我!”

猴子一回头,看到又一艘龟形船驶近,船头一个白衣刀客手持东瀛刀,迎风挺立。

“他是断龙!”猴子对狼牙叫道:“小心呀!”

这时,鬼猴自背后又一掌拍向狂龙后心,狂龙如同背后长眼睛一般,一记后蹬踢向鬼猴,鬼猴闪开一边,谁知狂龙这一记竟是虚招,实则右手一探,一下将病书生抓到手中,向海中一掷:“去死吧!”

“哎呀!不好!”鬼猴惊呼一声,正在眼看病书生即将坠海之际,一条灰色人影从福船上飞起,在半空中一下提起病书生手臂,单脚在海面一块木板上一踏,飞上了倭寇一艘龟形船,接着,这人双掌齐出,砰砰砰砰几声,龟形船上的几名倭寇同时被打入海中,这几下兔起鹘落,当真快捷无伦,众人不禁同时喝起彩来。

那人转身对病书手一拱手:“久违了!”

“古空空!果然是你!”病书生双眼圆睁,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了。

古空空微微一笑,道:“有什么话我们稍后再叙。”

这时,七八艘龟形船不顾福船强大火力,拼死冲上前,船头虎蹲炮几乎是顶着福船船身开炮,咣咣两声,船身炸开两个大洞,海水直灌进来,把里面的大明士兵烫得哇哇怪叫,而狼牙船上鬼猴与狼牙正合力拼斗狂龙,呼喝声此起彼伏。

“狼牙,你的对手是我!”断龙高叫,正欲飞身上船,忽听又一个声音道:“错!你的对手是我!”

断龙一抬头,只见一个人如大鸟般扑向他,正是不死鸟陈坤,断龙背后几名倭寇操起鸟铳枪要射击,不料,扑扑扑几声,一把银针打来,断龙挥刀击落银针,可身后的手下就没他这般武功,惨叫着中招倒地。发银针的正是船头唐冀中。

陈坤落上龟形船,道:“这一次无论如何得分个胜负,不死不休。”

“好!”断龙暴喝一声,二人立时刀剑相加,叮叮当当打将起来。

另外一边古空空挥舞一条巨大的桅杆,用桅杆上的帆布扫落一条大船上射来的火箭,但古空空一心不能二用,身侧几艘小船又逼上来,杀喊声震天价地响:“干掉病书生!重重有赏!”

忽然,福船船头出现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威严喝道:“挡住那些船。”正是戚继光将军。

忽拉一声,只见从福船上伸下几十条几丈长的竹竿,左右扑扫,那些小船一下被挡住,有几个人还被扫下去,原来戚继光见古空空与对方小船离得近,开炮怕误伤自己人,这才命士兵用竹杆阻住小船。

可四面八方的倭寇都得到消息,知道病书生在此,狂龙曾发下命令,谁杀了病书生,赏黄金千两,一时大大小小的船都围了过来。

而武林中人不善战阵,除了海沙派与飞鲸教几个常常在海面上行走的几个门派,其余像九大门派,三帮十四寨不习水性的人马,船只翻的翻,沉的沉,人马死伤无数,一些人开始仓惶逃遁。

这时海沙派两艘大船也向这边靠来支援戚继光,忽然戚继光看到水面漂着许多黑色的圆球,大惊失色,急忙挥手高喊:“退回去,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惜这些江湖门派不懂什么军令如山,只想冲上来杀敌立功,船头一下撞到那些圆球,轰隆隆几声巨响,顿时大船被炸得几乎翻个个儿,浓烟滚滚,缓缓下沉。

那黑色小球名叫混江雷,是用牛的尿泡作壳,羊肠作雷管,内浆黑火药,燃引线后漂于水面,只要轻轻一触,引线滑入羊肠,立时爆炸,威力巨大,本来只有朝廷才有这种火器,现在不知倭寇怎么也掌握了,戚继光即是奇怪,又是心焦。

这时,一艘福船右侧的哨船与对方一只大船撞上来,双方各不相让,一时炮弹横飞,而两船之间,是不知不觉飘过去的狼牙的小船。船上狼牙、鬼猴与狂龙已扭抱成一团,抓捏口咬,什么流氓招式都用上了。哪还有半点武林高手的样子。这时,三人忽觉四周水柱冲天,这才发现小船夹在两船炮火之间。

“别开炮!,别开炮!”狂龙见状吆喝了几声,但此时轰鸣的炮声将他的声音掩盖了,一发炮弹打中小船船头,三人一个跄踉,差点同时跌下海去,船尾的猴子顾不得三人打得如火如荼,拼命用木板将漏进船仓的水挑出去,水落几人身上,烫得皮开肉绽,也是顾不得了。

鬼猴此时与狂龙拧在一起,狼牙抱住狂龙一条手臂,三人正相持不下,鬼猴道:“狂龙,再打咱们就一起死!”

狂龙心知此时形势危急,只得咬牙道:“好!咱们的帐迟些再算。”

说完三人同时松开手,狂龙飞身上了大船,狼牙与鬼猴提着猴子飞上大明战船,三人刚上船,猴子见到一少林僧急急迎上,一下扶住猴子的肩膀:“猴子,你没事吧!”

这少林僧正是悟明大师,猴子看到悟明如此关切的模样,眼眶一热,道:“师父……”

这时另一船上戚继光向这边大喊:“不要恋战,撤退,撤退!”

但此时整个海面一团混乱,敌我难分,倭寇的大小船只几乎都朝病书生那个方向涌去,戚继光见状大叫:“拼死守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过来!”

舵手将船往古空空的龟形船侧面一横,哗啦啦几声,几艘冲得快的小船撞上船身,倭寇手持自制的火雷,没头没脑向船上丢,轰隆几声,福船上火光四起,福船两侧哨船士兵用飞天喷筒拼死抵挡来船。这一下,十几艘大小船只挤成一堆。中原武林的高手与手下帮众索性手持大刀标枪跳上对方甲板,开始肉搏。

“快去帮忙!”悟明向身边士兵喊道,这艘福船也开始向戚继光战船靠拢。猴子远远看到混战人群有许多他熟悉的身影。倭寇人数众多,且个个勇悍,那些武林中的帮主舵主此刻在战阵中丝毫不出平日高强的武功。那火焰岛岛主金斗火,海沙派余有东,飞鲸教的高心全在战阵上已拼斗得浑身是血,汗湿衣裳,但倭寇还是潮水般涌上船来。只见高心全砍倒一名倭寇,背后却被斩了一刀,他回过身来想御敌,两支长矛又捅进他胸膛,高心全狂呼道:“他妈的!杀吧!杀吧!老子是为国捐躯的!”高喊着又砍倒一名倭寇,倒地身亡。

那余有东大叫道:“狂龙不是汪直的人,你们干吗替他卖命?”一边叫喊一边且战且退。原来狂龙冒汪直兄弟的名义接收了一部份净海王的人马,余有东道破真相,可是周围无人理睬。余有东被逼到船沿,他又不能跳入滚烫的海水中,拼斗片刻,也丧生在乱刀之中。

此时两方人马众寡悬殊,倭寇士气大盛,福船上明兵用火器拼命抵抗他们跳上福船,但人数太多,倾刻间一部份倭寇已冲上船只,忽然间剑光一闪,前面两名倭寇喉咙被割断,一柄长剑在空中盘旋飞舞,如活的一般上下翻飞,这正是狼牙使出其独门绝技——离手剑!。

又听哗啦一声,断龙与陈坤所在的龟形船四分五裂,二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刀剑相加,溅出点点火花,这龟形船原本中了炮弹,哪能里经得起两大高手在上面拼杀折腾。甲板被踏得破烂不堪,加上刀剑过处,船身不是被刺穿就是被劈烂,此刻终于散了架。

“不死鸟,今日你再也配不上这个名字了!”只听断龙大喝一声:“龙锁天关!”长刀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光柱,身体凌空急旋三个圈子,半空中登时洒下一片血雨,不死鸟陈坤被拦腰砍成三截,零零碎碎地落入海中,断龙落在一块破船甲板上,仰天狂笑。

“休得猖狂!”狼牙怒喝一声,长剑离手,这一式使尽他平生之力,剑身化作一道白虹,直射断龙。

断龙忽觉眼前一花,接着听到刺的一声,他一低头,发觉胸前插入一把长剑,直没入剑柄。

“这……这……”断龙带着不相信的表情,捏住剑柄,这时他才感到剧痛袭来,才明白自己不是幻觉,是真的被人杀了。

别说是断龙,看到这一幕的高手几乎全惊呆了,以断龙的身手,居然在电光火石间被离手剑杀死了,这是什么样的武功?

狼牙自己也吃了一惊,想不到离手剑的威力如此强大,继而,狼牙又欣慰一笑,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成名绝技了。

“这是什么武功?”鬼猴与悟明几乎同时出口询问。

“这是我自创的离手剑!”狼牙语声中带着几分骄傲。

突然一个身着道袍的道人飞身上了大船,道:“好个离手剑,有机会贫道也要领教一下,不过现在还是杀敌要紧。”

“是武当派掌门天阳真人!”悟明合手施礼。

“各位,我们得速速助戚将军一臂之力!”天阳真人言毕拔剑在手:“我们一起上。”

除猴子外,船上几名高手同时飞身上了戚继光的福船,这时古空空终于寻了个机会,也提着病书生上了福船。这一下,形势急转直下,原本福船上明兵已几乎死伤殆尽,只剩唐冀中与齐天烈带着几人在苦苦支撑,现在大援一到,几大高手如猛虎入羊群,片刻间倭寇死伤累累,狼狈逃窜。

戚继光不愧一代名将,他心知此刻我方稍占上风,但倭寇尚有一万多人未上前参战。见状急命两艘福船开道,所有哨船断后,武林中人船只两侧护航,依仗福船上强大火器,扫除阻碍,拼命突围。

狂龙知道戚继光的意图,但倭寇船上火器远不如大明战船。想利用小船围困,又无人敢冲上福船送死,加上断龙一死,倭国人军心大乱,无心恋战,汉人海寇冲锋在前,已死伤不少,只好眼睁睁看着福船向外围冲去,虽然打沉了后面几只哨船与武林中人的护舰,但戚继光的主将船只已远远行开。追赶不上了。

狂龙恼恨地一拍船沿,咬牙道:“好你个狼牙,我不将你抽筋扒皮,我誓不为人。”

天空中乌云慢慢散去,阳光射下,火山停止喷发,海水不再沸腾,留下一海面的狼籍,食人岛终于伴随这一场惊于动地的海战彻底消失了,但是,天空中朦胧浮现一个月亮的轮廓。日头缓缓沉向海面,满天晚霞,预示着又一个黑夜,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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