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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我不作神仙

原本鬼猴背叛青衣楼时,就打算将儿子带在身边,然而不幸猴子落入江中生死未卜,鬼猴伤心一阵后,决定必要练成金钩蝎王,成就霸业。可不久他又得知猴子在少林寺,心头狂喜,决定大业成就之日,再补偿儿子,如今听到天神要灭绝人类,那不是连自己的儿子也没了吗?这一下,鬼猴心头大乱。

那宫主见二人一个哀求不止,一个怔怔发呆,便道:“胆怯与感情是人最大的弱点,你二人还不放弃,有何资格作天神仆从。”

鬼猴道:“是不是神个个都无情无义的?”

宫主道:“不想作凡人,自然要放弃凡人的感情。”

鬼猴沉吟一阵,道:“我是个贼,是个偷儿,可我也是个人还不是畜牲,我这一辈子作过很多畜牲不如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指望有个什么好名声,我本来以为金钩蝎王是病书生搞出来的,现在才明白 ,后面居然是神仙在操纵,这样看来, 我再怎么样,终归不可能从神仙手中讨到便宜,既然如此,那我顺从也行,可为什么不让我儿子同我一起活下去呢?灵蛇这辈子就跟定了病书生,我这辈子也就图个有儿养老送终,这是人之常情,你说放下就放下,你是人吗?”

宫主道:“我无须再作人了,再过几年,我就这天下的神。”

“哈……哈……哈……”鬼猴仰天狂笑,上前扶起了灵蛇,问道:“阿姐,我骗了你们,你恨不得我死对吗?”

灵神怔怔地看着鬼猴,不解其意,鬼猴道:“如果你想我死,现在动手吧!我……不打算归顺。”

灵蛇握住鬼猴的手,二人心意相通,半晌后,露出微笑,道:“我一直将你当弟弟看待,弟弟犯了错,作姐姐的也有责任,我恨你,但还当你是弟弟。”

鬼猴道:“也许我们今日真的要死在一起了,你不会放弃丁羽,我也不会放弃我儿子,对吗?”

灵蛇热泪纵横,坚定地点点头,鬼猴又道:“我们身为武林中人,从不坐以待毙,想那神猴非我族类也能为我万千百姓着想,虽然,我们不是什么大圣大贤,此刻又何妨挺身而出呢?”

“哼!”那宫主闻言道:“不知死活,想垂死挣扎,你们二人只管试试。”

鬼猴冷笑一声:“还用你说!”

话音未落,一掌直拍向宫主胸口,那宫主不闪不避,反而挺胸想迎,鬼猴手掌刚一触及宫主胸前铁甲,忽然手臂一麻,那钢甲上一股电流传来,鬼猴惨叫一声,倒地抽搐,浑身发抖。

“猴弟!”灵蛇冲上前扶住鬼猴,鬼猴颤抖道:“他的铁甲有古怪,千万小心。”

灵蛇闻言不再靠近,双手一抖,三把飞刀呈品字形直射宫主面门,那宫主一扬手,又听叮叮叮三声,飞刀竟被吸入他手中。

“他手上有磁石!”鬼猴惊道。

灵蛇哗啦一下将外衣脱下,露出一身劲装,呼啦啦在手中旋转,片刻之间,将衣裳扭成一条布棍,灵蛇娇叱一声,挥棍直戳宫主面门。

“束湿成棍!好功夫!”宫主赞了一声,又一扬手,啪地将棍尖抓在手中,用力一扯,灵蛇觉得一扯之力奇大无比,整个人竟被甩到空中,灵蛇惊诧之余临危不乱,左手从腰间拔出短刀,一下将布棍斩为两截,挥舞半截布棍,化作漫天棍影,向宫主扫来。

官主手又一伸,啪地一声又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棍尖,灵蛇大吃一惊,这一招“金蛇狂舞”是她成名绝技,从无哪个高手能从漫天棍影中分辨出哪条是真哪能条是假,这宫主居然能一下扣住,这份眼力简直匪夷所思。

宫主喝了一声:“躺下!”手又一甩,灵蛇从半空中跌下,啪地重重摔在地上,浑身骨骼痛疼欲裂。

鬼猴见状,再次挺身站起,强提一口真气,飞速在宫主四周绕起圈子,鬼猴的武功在十二星相中是最低的一位,但他的轻功却是天下无双,奔跃纵跳,轻捷如猴,飞檐走壁,悠忽如风,鬼猴见宫主臂力十分了得,决定与其游斗,他也不求打败宫主,只是要让宫主知道他斗志不谢,杀杀这宫主的威风。

宫主冷笑一声:“雕虫小技。”又信手一挥,手臂准确无误地扣住鬼猴肩胛,再一拉一甩,鬼猴又一个趄踉,砰地跌坐在地上,再也无法坐起。

宫主道:“十二星相的确名不虚传,艺技精湛,身手了得,可惜与那青楼帮众一样,全是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宫主边说边走上前来,欲结果鬼猴性命,忽然间轰隆一声巨响,那钢铁墙壁爆炸开来,哗啦一声,整个墙面坍塌,浓烟滚滚,又听得几名铁甲人惨叫声,宫主惊呼道:“怎么回事?”

又是轰隆一声,这一次靠近宫主的墙壁炸开,强大气浪将宫主冲倒在地,浓烟滚滚中,一条人影直冲出来,一手提起鬼猴,又一手提起灵蛇,向外冲去。

“什么人来此放肆!”那宫主飞扑上来,一掌劈向人影,那黑衣人影只好左手松开灵蛇,封了一掌,砰地一声,两掌相接,谁知黑衣人并不硬接,而是借这宫主一掌之力,流星般从破洞中冲了出去,拐出走道,鬼猴见铁墙已然炸出一个大洞。那黑衣人脚下不停,飞出那巨碟腹中,外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铁甲人,显然是这黑衣人打倒的,所以二人毫无阻滞,一路狂奔,那黑衣人似乎对这阴阳洞十分熟悉。穿插拐弯,毫不迟疑,片刻之间,鬼猴眼一亮,出了洞外,看到慕士山崇山峻岭,皑皑白雪。那黑衣人虽手提一人,但奔行之时,居然踏雪无痕,这份轻功,让鬼猴惊诧莫名,踏雪无痕素来是传说中的轻功,普天之下,从没真正见过,更别说手上还提一个重逾百斤的人。

顿饭功夫,这人已奔出三四里外,到了一个小峡谷中,这人将鬼猴放下后,坐地运气调息。

鬼猴不敢惊扰,开始细细打量这人,原来是个黑袍老人,满头银丝,面色却如孩童般红润。硕长的身形虽是盘坐于地,仍显得十分高大,最后,鬼猴看到这老者缺了一根小指,心头一振,忖道:“难道他是毒老人吗?”

但细想又觉不可能,须知百年前毒老人就名扬天下,若眼前人是他,岂非一百五十多岁了,这世间哪有这等长寿的人。

这时,那老者调息已毕,看着鬼猴微笑一下:“你不必猜了,我便是毒老人,今年一百五十八岁。”

鬼猴闻言慌忙拜道:“原来是您这位活神仙,难怪功夫如此了得,救命之恩,请容晚辈拜谢。”

毒老人挥挥手道:“罢了,老朽能痴长百多岁,但是拜神猴所赐,并不是什么活神仙。”

鬼猴看了一眼四周,道:“前辈,不知灵蛇……”

毒老人道:“放心,金钩蝎王一日在你手中,灵蛇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鬼猴问道:“前辈,晚辈心中诸多疑问,不知前辈能否为晚辈解释疑难。”

毒老人道:“你问吧!”

“前辈就是夜访吴承恩的夜行人?”

“不错!”

“前辈果真见过神猴?”

“不错。”

“五行山阴阳洞中的金钩蝎王炼制之法果然是前辈所留?”

毒老人听了,长叹一声道:“若不是我那孽徒,此刻神猴已然脱困,又何必费神找什么阴阳合一,无形无象的法宝。”

鬼猴道:“能否请前辈细细道来。”

“多年来,我曾是年轻力壮时,同你一样,也想称霸天下,那时我拜入云南五毒教学毒术,后又来到西藏,学了密宗大手印武功,随后又到洞庭湖衅与一位世外高人学了踏雪无痕的轻功,上天虽给我如此众多恩惠,无奈人心苦不足,我运用毒术控制当时各派掌门,要他们交出本门绝学,供我参研,一干秘籍,俱收藏在兵器冢中,自以为天下武学,无不在我掌控,洋洋自得,四十八岁那一年,我在敦煌巧遇神猴仆从,告诉我神猴故事,又交给我地图,于是我按图寻找,果然找到神猴,神猴对我说,他从仆从口中得知我的名气,相信我能力可以担当大任。故安排了仆从与我见面,指引我一路到此。”

“神猴道,欲拯救世人免于天灾,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找到阴阳合一,无形无象的法宝,可是这件法宝在天界也只是传说,想找到他希望太过渺茫。第二便是在诸神养成成金钩蝎王之前,研炼出更强更厉害的金钩蝎王,这样便能对抗诸神,所以神猴传我金钩蝎王研炼之法,又赐我一颗长命金丹。可以延年益寿,增进功力,于是一晃几十年,终于让我大功告成,只要在天狼,七煞,破军三星齐聚时将金钩蝎王放入阴阳洞中,便可得到无比巨大的毒蝎,不料这时,神猴对我说天宫生变,又有一部份神仙不赞成将人类置于死地。所以天宫往人间降下金钩蝎王一事又陷入争论,一时之间恐怕不会有大灾降临。要我先不要放出金钩蝎王,以免未见其利,先受其害,于是我用药物控制了金钩蝎王的成长,但金钩蝎王不停产子。那阴阳洞中到处是一尺来长的大蝎,甚难打理,于是我收了一个弟子,叫苏进的人,助我管理阴阳洞。自己则安心著书,将金钩蝎王的研炼之法与自己游历天下的经过写下来。这时神猴又传召我说,如今天宫已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灭绝人类,为激进派,另一派则主张任由人类自生自灭。为温和派,两派相持不下,但现在温和派的神仙开始占上风,越来越多的神仙反对灭绝人类,这的确是好消息,不过因为神猴曾大闹天宫,温和派害怕放出神猴会引起激进派不满,引起天庭战乱,故仍旧将神猴压在五行山。但相信假以时日,神猴便会重返天庭。神猴也嘱咐我,激进派见到形式不妙,恐怕会使些诡计,要我务必小心为妙。”

“于是我带上金钩蝎王的幼崽与《炼蝎神经》来到南海食人岛,在这里同样可以培育出巨大的蝎王,只是不如在阴阳洞中那般方便,若方法不当,金钩蝎王最多长到二十丈就会停止。我藏好金钩蝎王与《炼蝎神经》后返回慕士山。发现神猴那些以前的仆从尽数被杀,当晚神猴托梦于我,原来激进派见无法直接对人间下手,便收买了一些自私自利的人间败类,许以成仙成佛的条件,驱使他们卖命。这些人在慕士山建了悬蒲宫,又在敦煌一带设个行宫,专门与激进派神仙接头。获取送来的神兵利器。最糟糕的是我那徒弟苏进在我离开时也被他们蛊惑,一心想成仙成佛,向我发射毒针暗害我,好在我穿了件刀剑不入的金丝宝衣,我被打得滚入山崖,侥幸活下来,为了逃避悬蒲宫的追杀,我一直躲躲藏藏,不敢露面,后来悬蒲宫的人也炼成金钩蝎王。只等六十八年三星齐聚,便实施激进派灭绝人类的计划。而我不曾料到的,便是我留在南海食人岛的蝎仔与《炼蝎神经》被金面阎王与病书生先后拿到,以致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当我知道萧无奇得到病书生制成的金钩蝎王,不由万分焦急,因为我已没有时间再制金钩蝎王,萧无奇手上的金钩蝎王是人类最后的救命稻草,萧无奇一直认定金钩蝎王乃一切祸患的起因,万一他不知就里将金钩蝎王一脚踏死。那可什么都完了。好在神猴日日托梦给萧无奇,劝他留下金钩蝎王。萧无奇虽不明梦中托梦的是何人,但也照办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去食人岛保护病书生。你可知道十二星相中的狂龙石中剑已成了悬蒲宫的人,他勾结倭寇又利用了倭国一些藩王的势力,正大举开进食人岛。如果他强闯鬼门大阵,那不劳别人动手,鬼门大阵便会引爆食人岛上活火山。病书生一死,金钩蝎王就再也无法养成了。”

鬼猴道:“难道前辈不能养成金钩蝎王吗?”

毒老人道:“金钩蝎王研制过程十分复杂。若不是亲手研制的人,十有**会在最后养成阶段出错,为防万一,金钩蝎王的最后养成,还是由病书生来完成最好。你现在火速到我藏宝之地兵器冢,拿到精灵粉进入鬼门阵救出病书生。要对付悬蒲宫的人,武功已应付不了他们手中的神兵利器。只有兵器冢的火器才有对付他们的可能……”

后来鬼猴拜别了毒老人,火速启程,一路辗转,终于赶在狂龙进攻食人岛之前找到病书生。

当鬼猴诉说完毕。病书生霍地站起,道:“我早知道,我早知道,金钩蝎王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猴子看了看金钩蝎王,抬头道:“爹,原来你叫南宫普。”

鬼猴笑道:“我本来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叫南宫孝。”

猴子道:“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猴子。”

鬼猴道:“我也喜欢!”

父子二人直枧一笑,病书生见状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父子情长?”

猴子问道:“丁前辈,我想问你,以前你炼制金钩蝎王图的是什么?”

“废话!”病书生道:“当然是借蝎王之力雄霸天下。”

猴子道:“那现在金钩蝎王已成救世之物,你还想着雄霸天下吗?”

病书生喝道:“如果天下人都死光了,霸了天下有个屁用。现在先对付悬蒲宫的人,其余事情以后再说。“

鬼猴忽然发问:“难道你不想成仙吗?那比作人王要强。”

病书生一怔,继尔叹道:“若是从前,我倒是愿意,但此刻……灵蛇在他们手中,她是这世上唯一关心我的人,如若我再负于她,那我……”

病书生没说下去,但鬼猴握住病书生的手道:“不错,如若这世间真的无情无义了,倒不如让它毁灭了干净。”

病书生低下头,热泪纵横,三人正在感慨之际,忽听轰隆一声,大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好!有人强行闯阵!”鬼猴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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