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我两眼无神的走回办公室，孟瑶翻看着秃头王桌子上的病历，抬头看了我一眼。
“没事，”我坐到她的对面，“脸疼。”
“一会沈畅要去动个手术，”她合上病历，“你去给搭把手吧。”
“学姐我想问你个问题，”我看着她，不等她说话，“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看所有人都不一样了，你会怎么办。”
她靠着椅背，“这是什么测试吗？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想那么多干嘛，做自己就好了。”
“那我换种说法，”我把椅子拉近，借着这个机会我仔细地观察了她的脖子，并没有勒痕。“每个人的模样都改变了，变成那种……你理解不了的样子，你还会这么想吗。”
“什么样子？”孟瑶怪异的看着我，“你昨天喝了多少啊现在还没醒。”
“比如说，”我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把舌头吐了出来，“像这种样子？”
她把椅子朝里挪了挪，“你平时都是这么取悦女孩子的吗，”孟瑶一脸厌恶，“怪不得没人愿意和你在一起，啧啧，离我远点。”
我要是说她曾经在我眼里就是这个样子她肯定不信，我也懒得多费口舌，“那个417新来的我看过了。”
“嗯。”她应了一声，在等我接着说下去。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我张了半天嘴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噗。”孟瑶捂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这么有意思，你又不是小姑娘受了什么委屈。”
“我说真的学姐，”不得不说别看孟瑶平时冷冰冰的，但笑起来确实好看，“那家伙我说啥他也不理我，我搞不定。”
“有这么难？”孟瑶推了推眼镜，“你签到了吧。”
“呃，”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小李是一方面，我也需要其他人去接触一下417的伤患来证明是不是我的问题，如果她们两个说的见的都一样，那事情就不言而喻了。“我好像忘了。”
“真是，就这么点事情也做不好。”她起身拿着笔从我身边走过。犹豫了一下，我也跟了上去。
我脸上装的风平浪静，其实心里相当忐忑。和无胜爷的一通电话几乎就可以证明了，但我还是有些不死心，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很快到了417病房前，门是开着的。孟瑶回头忘了我一眼，走了进去。我咬着牙，跟了上去。那个伤患在房间里，坐在床上，小李举着吊水挂到床边的架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孟瑶上前问到。
“太疼了，昨天晚上都没睡。”这个人竟然说话了，他伸出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却被孟瑶拉住，“想好就别碰。”
孟瑶走到床尾，拿起签到卡，握着笔在上面签了字，“你的陪护呢。”
“去打热水了。”伤患回答。
不对啊，我签过字了，我只是找个借口让孟瑶来看看情况的，我快步上前，从孟瑶手里夺过签到卡，上面确实只有孟瑶的名字。
“你干嘛啊，”孟瑶似乎对我的举动很不满，我也没管她，“我刚才来的时候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话？”
“刚才没人来过啊，”这个伤患竟然这么说，“我一直在这，我妈刚走你们就来了。”
我看向矮柜，上面只有一袋水果。我上前拎起袋子，下面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你明明一直盯着我看但是又不说话！”
“我没有啊，”伤患好像显得很委屈，“我这样还怎么看着你啊。”
“你……”我还想说什么，孟瑶却按住我拎着水果的手，“够了，放下。”
看得出来孟瑶有些生气了，我做的确实有些过激，但事实也证明了就是我自己出了问题。说到底我不光是不愿意相信，更多的是不甘。
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出了病房孟瑶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是让我跟沈畅去手术室。
“抱歉，学姐。”我追在她的后面，“我有些……”
“你不用道歉，”孟瑶脚步不停，“你没有对不起谁。”
“真的，我真的很抱歉。”我试图向她解释我第一次进入417时发生的事情，“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我当时看见……”
孟瑶停了下来看向我，“你看见什么和我没有关系。陈业耀，你的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你在这里是在做什么，没人有时间陪你玩游戏，你要是现在还没睡醒就回家，行吗。”她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办公室。
“陈少，从刚才开始你就有些不太对劲，你没事吧。”我看向旁边的护士站，小李站在站里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揉着额头按着太阳穴，“沈畅呢。”
“刚上手术室。”小李回答。
“手术室在几楼？”我感觉自己心力憔悴。
小李愣了一下，她好像没想到一个医生会问这样的问题，“六楼。”
我也不想解释什么，直接顺着楼梯走到了六楼，一到楼上我就望见沈畅在消毒室里带头罩。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看着我走了进去，指着旁边放着一次性手术服，示意让我穿上。
我带上口罩换上衣服，“我没事。”这应该是我今天说过的最多的话，我都感觉自己现在有些麻木了。
沈畅扬了扬眉，“随便你。”
伤患很快被推了上来，只是一个断指的小手术，在手术室里我只是默默地看着，甚至递剪刀镊子这样的工作都用不上我。第一次和第二次见到的那个伤患是一样的，但是对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而且消失的名片，还原的签到卡都有一定的问题，难道说我第一次进入的417并不是真的417？说真的现在再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我都不觉得吃惊了，只是想起了那个被纱布裹满的脸一直面朝着我还不断靠近我就觉得脊背发寒。
“从刚才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沈畅手上的动作相当的麻利，“还有你这脸上的伤，昨天被女朋友甩了？”
“别看玩笑了畅哥。”我按着伤患的脑袋，不让他看着正在被开刀的手，“就是刚才和孟瑶闹了一点别扭。”
“你这可不像闹别扭的样子，”沈畅捏着针缝着皮肉，注意力全在手头的活上，却还有心思继续跟我刨根问底，“你这脸可是早上就这样了。”
“嗯，摔的。”我不太想解释了，每个人都说一遍有些烦了。
沈畅这时才望了我一眼，也不说话了，只是继续手里的工作。也没用上多长时间，半个小时左右，不用我动手，沈畅的两个助手就把伤患推出了手术室。
“畅哥，你当医生多长时间了。”在消毒室里脱下手术服，扔到医疗垃圾桶里。
“三年，”他拿起桌子上的铭牌挂在脖子上，“怎么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有些尴尬，“忘了，忘了。”
“十点多了啊，”他戴上手表，“一会出去吃，我请客怎么样。”他勾着我的背走出消毒室，从兜里翻出一盒烟递给我，我摆摆手他才自己叼上一根。
“这多不好啊，”我跟他客气着。
“没什么不好的，”他掏出打火机点了烟，吐了一口烟圈，“孟医生也叫上，去吃点好的。我还要抽支烟，你先下去吧。”
“那行。”我大概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回到四楼，我看见小李在护士站里摆弄着手机。“小李。”我招呼了一声。
“怎么了陈少，我看那个断了手指的给推下来了。”小李放下手机。
“嗯，手术倒没什么事，”我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注意这里，“沈畅这人你了不了解？”
“啊？”小李一脸疑惑，“陈少你应该比我了解才对啊，我印象里你好像就没给他过好脸色，还不是因为他想追孟姐。”
噗，我说刚才怎么和我勾肩搭背的，看来是大意了。我拿出手机，翻着微信找着联系人，找遍了好友列表只有一个看上去是他，我标注的“沈舔狗”。没有办法，我硬着头皮给他发了一段消息，“想起来我中午还有点事，应该是吃不成了。”
经历了这件事，心中的忧虑倒是被磨灭了不少。
我回到办公室，孟瑶在秃头王的座位上，拿着笔不知道在那里记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坐到她前面的座位里。
“手术做完了？”她在我背后突然问道。
“嗯，就是个小手术。”我坐在座位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不说话了。过了很久，我才开口，“学姐，其实我不记得这一个月以来做过什么了，我根本不记得我在这里工作过，今天就像是第一次来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