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陈潜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慢慢滑动,小视频一个接一个变幻,突然,一个小视频引起了陈潜的注意,视频中的主播依然西服挺立,主持人快速播报本市迎来特大暴雨,红色暴雨预警,请各位市民为自己的出行做好安排。
陈潜看着视频中的主持人播报完毕,食指与中指夹在一起用力一按,漆黑的屋子里便没有了任何一点声息,再次一按,漆黑的屏幕显示出屏保的一点亮光,手机仍旧牢牢地被陈潜握在手里,02.43这个数字清晰的映入他漆黑的眼瞳里。
不知道这是他多少次失眠了,与其说是失眠,不如说是不想放下手机。其实他放下手机后,也无法入睡,空荡荡的脑袋里总是被夜晚的寂寞填充,怎么也睡不着觉。
不知道多少次,他从入睡到睡不着再到拿起手机,微信里的消息空无一条,小视频刷了一个又一个,只有小说里飞天遁地的玄幻小说能一次又一次刺激起他的神经,但小说看完后面对的又时现实无尽的空虚。
今夜似乎有点特殊,这几日一直下着大雨,间断的但是从来没有停止过,陈潜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淅淅沥沥的雨声进入他的耳朵就仿佛是在吵架。
房屋里也焖的厉害,在将近凌晨,陈潜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
“哗啦…..
雨点好像活了过来,窗户被打开了,陈潜空虚无力的依靠在窗户上,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窗户外就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只剩下雨点坠落在柏油路上的声音,毕竟凌晨下着暴雨又有谁会出门呢?
还真有,陈潜已经拿起雨伞进入了电梯。
陈潜脑子一静下来的时候,肚子就咕咕的叫了,他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想要吃点夜宵补充一下体力,正好看见楼下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然后就果断的下楼了。
电梯里的陈潜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格格地跳动,暴雨的声音也远去了。
“叮!”电梯发出刺耳的一声叮咛,暴雨的声音接踵而来,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一股冷气也猛然从单元门外席卷而来,陈潜面色不动地走出了电梯,来到高层的出入口处,撑开了雨伞。
街道的水已经没过了膝盖,还好现在是夏天,陈潜正好穿的是短裤,反正水对他造成不了丝毫干扰,一点也不会阻挡他去街道对面买一碗泡面吃的决心。
方法总比困难多,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夜宵,他陈潜拼了。
步入便利店内,陈潜熟练地在货架上找到了自己最爱的老坛酸菜味方便面,虽然红烧牛肉是经典,但是陈潜偏爱这一款,透过货架之间的间隙陈潜似乎看到一个黑色风衣的男子,没有在意,陈潜往前台走去。
夜晚看店的是一个妹子,正在玩着手机,陈潜偷瞄了几眼,长相比较清纯。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女孩,陈潜有点怀疑是店老板偷偷绑来的女学生,但事实却是人家女大学生正好赶上暑假,来店里实习上班。
女生好像也有点意外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来买东西,然后有些好奇问陈潜是不是楼上的住户,然后告诉他自己是暑假来打工的女大学生,似乎是想要交往一下,但是当陈潜看到女孩手机上双人的合拍壁纸后,便对眼前的女孩失去了兴致,匆匆应对几句后,拿着已经付过钱的方便面走出了店门口。
和活人对了几句话,出来之后似乎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毕竟陈潜已经窝藏在自己的狗窝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收拾一下思绪,激动地心颤抖的手,终于要吃上热乎美味的泡面了,陈潜有些兴致盎然的趟着水,全力往自己的狗窝里开进,陈潜就是那种一点小事就能开心好久的人,也许是自己给自己装出来的开心。但不管怎样,陈潜都是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拿着泡面陈潜急匆匆地想要回到家里,雨水冰冷的打在陈潜的脸上,草,潲雨了。
突然一个不留神,陈潜一脚打滑,人仰马翻,整个人一下倾倒在街道沉积的雨水里,来不及发出声音,水就倒灌进陈潜的嘴巴鼻子还要耳朵里,意识渐渐模糊,陈潜发现自己的腰上似乎多出了一道口子,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倒在了某个尖锐的物体上,大量的猩红从水底涌出,混杂在浑浊雨水中。
与此同时超市不起眼的一角安装着一个电视机,进来的顾客一般很难发现,电视上面一直播放着有关新闻类的节目。
此时,电视里身着西装端坐的主持人,播报着一则新闻:注意,紧急插播一条新闻,xx市一名在逃杀人犯黄某,已经逃往本市,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一有消息请通知当地警方,紧急报案电话xxxxxxxx。
…………
再次醒来,陈潜下意识的的惊慌扑棱,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身上完好无缺后,陈潜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此时他正处在一个河流的岸边,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潮湿宽松的衣袍,就仿佛他刚从水里出来一般。
陈潜努力回想自己最后的记忆,他死亡在了街道的雨水里!
那,这里又是哪里?陈潜抱紧脑袋,剧烈的痛楚在他的脑子里爆发,他想起来了,他是投河而死!不,是身体的原主人投河而死。’
他原本是石头村上一位住户的儿子,他的父母早年外出经商,给家里留下了不少积蓄,但是奈何原身体的主人是一个脑瘫儿童,他的父母这些年来四处求医问药,最近好像是在一次求药的途中被劫匪杀死,就在半个月前送信人捎来了一味草药,还有一封告知他父母已经死亡的书信。
脑瘫儿童自小读书,倒也识得不少字,看懂了信上的内容,也明白他的父母已经永远的离开他了,当下剧烈的悲痛就笼罩在了这个身体原主人所有的意识。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有名字,也许是自小读书改造的原因,他自己取了有一个相当有诗意的名字,叫做“潮生”,他的父亲姓周,说起来的话他就该叫做“周潮生”了。但是村里从来没有人交过他的全名,就连他的父母也只是叫他潮生。
此外潮生还有一个玩伴,是个女孩,关于这个女孩,她的心智正常,人长得也不错,只可惜从小就没了爹娘,因为经常一起玩的原因,潮生给她也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春平,春平并不嫌弃痴痴傻傻的潮生,因为她知道这个男孩虽然傻,但是心里善良,善良潮生的父母也经常照顾这个流浪的女孩,似乎有意把他们凑成一对。
潮生的父母离世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春平,这样看来他似乎也不傻,他能在最危机的时刻找到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并且春平也愿意帮助他,当下两人便拿下了主意,先是去远处找到父母的尸体送回村里,然后守孝两年,到时候两人的岁数也差不多了,便相互结为夫妻。
当然,这些话都是春平告诉潮生的,原本悲痛的潮生在听到夫妻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竟然暗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似乎抵消了不少的悲痛。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两人将要出发的某个清晨,村里的村民却把他们拦截了下来,领头的是二牛哥。
二牛也是两人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玩伴,潮生看着皮肤黝黑且高大的二牛,同样是十几岁的年纪,二牛已经开始在帮家里干农活了,和他父亲一起,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在反观自己还在靠父母的照顾存活,潮生也明白自己不如二牛,甚至面对二牛他都隐隐有些自卑。
但是,此时潮生却并不明白,二牛哥为什么要阻拦他们的去路,就这样二牛哥带走了春平,离开时的春平满眼泪水,他想要阻拦,他紧紧抓住春平的手不放,他不明白春平为什要哭,以及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春平,但是高大健壮的二牛一把推开他,带走了春平,临走的时候二牛还冲着他大骂“傻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潮生的认知范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对春平和自己都很好的二牛哥为什么要骂自己,村民们走后,肚子站在土路上的潮生感觉有些空荡荡的,没有了春平自己的心就像空了一块,没有父母他的心就像空了一大块。
最后潮生回到了村子里的家,邻居吴大妈悄悄告诉他:“春平被河神选中了,要被献给河神,就是投河,把春平的灵魂给河神。”
吴大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这个傻小子这些东西,也许是他较好的外貌也许是他可怜的模样,也许是出于他父母生前对她的照顾,他们这一家人都很好。
最后吴大妈还告诉潮生:“小心李二牛!”
潮生有些理解了吴大妈的意思,他明白春平也要死了,但是他不知道最后吴大妈说的,小心李二牛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死,有为什么要活着。
所以他决定去死,反正他的心已经空完了,他又找吴大妈问春平会在哪个河里死,吴大妈告诉他就在村边的石头河。他想要和春平死在一起。
于是春平被劫走的当天晚上,潮生投河自尽了,当时二牛他妈正在岸边洗衣服,看见潮生缓步走了过来,本来想和这个傻子说两句话的,但是潮生仿佛没听见她的呼喊一样,她叫了好几遍潮生,但是潮生就是从她的身边走过,痴痴呆呆的好像是失了神,扑通一下掉进水里,就没了踪迹。
这一投河,吓坏了二牛的母亲,她楞在原地,手里的活不自觉的停下了,她想要站起来,喊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吓得她扔下了手里的活连忙跑回村里。
潮生的记忆就定格在投河的那一刻,最后只剩黑暗把他包裹,河水好像把这个叫做潮生家伙的冲到了石头村河流的下游,再然后陈潜就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