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枯燥的,为了生活不得已每天面对眼前的肉块,看着一旁放着纯干肉假一赔十的招牌,自嘲的笑了笑,这年头有谁卖肉不注点水调二两称呢。习惯了,习惯了,对于我来讲只是现实的能多抽两包烟罢了。
我是一名肉铺老板,一般说通俗点,就是一个杀猪的,我是信佛的,做我们这行造的孽也多,每个月总会去庙里面烧两柱香以求平安吧,但你要说我煞气缠身那到未必点,虽然日子枯燥,但一天天过的日子还算稳定踏实,家里人也自从干这行以来没生过大病也没出什么大事,干个二十多年社保交足了就退休倒也清闲。早上一般来说人还蛮多的,但今天也就稀稀拉拉那么几个人两,可能是下过大雨的缘故吧,没办法,人总是要看天做生意的嘛。顾客没有来,每天这个点来的小家伙倒是从来没有迟到过,一只黑狗,我管他叫黑娃儿,后腿已经不能站立了,看伤势的话是人为的,怪可怜的,我遇上它是怀孕那会儿在楼下小区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了半只炖的蹄子,一瓶酸奶,打那以后天天跟着我,畜生往往比人更单纯。好在它每天吃的也不多,我从桌下那出准备好的一袋肉碎(打饺子馅的机器上面清理下来的肉)和猪皮解开袋口丢了出去,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吃着,感慨着其实下辈子要是做个单纯的畜生吃喝拉撒也不错,想着想着就这样走了神。
雨后的早晨那空气让我沉浸了一会儿,回来神来时,鼻腔里仍然夹杂着熟悉的市场味,不由得有点郁闷点了根平时爱抽的红塔山。瞥头看向门口,却一时没见到黑娃儿的身影,袋子里的肉还没有吃干净,难道今天胃口不好吗?纵使三十多岁的我依然有着一颗好奇心,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寻找着黑娃儿的身影。
黑娃儿一反常态,趴在我店门口,隔着两米多远,望着那堆袋子里的肉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浑身还有些颤抖。我随着黑娃儿看的方向看过去,一只有些发黑的麻雀站立在那堆碎肉上方,来往过路稀稀拉拉买菜的人,可能是下过雨的缘故,翅膀打湿了显黑,那黑麻雀倒也不飞,安安静静的吃着地上的碎肉,看着黑娃儿颤抖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黑狗居然怕一只小麻雀,这时麻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头迎合上我的目光,我发现和平常的麻雀不一样的感觉,但终究说不上来,那眼神,很深邃灰暗,但麻雀好像不又都是这样吗?那只麻雀竟胆子很大的想一跳一跳的进到我的铺子里,与此同时黑娃儿没有趴着了,虽然还是有些颤抖但坐立到了我的铺子门前,冲着那只麻雀狂吠,那只麻雀跳了两步偏着脑袋看了我一眼,就回头继续叼弄着袋子里的小碎块了,对视结束的一刻,我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几声犬吠吸引来了一对母女,小女孩看着八岁左右,牵着她的妈妈的手来到我店铺不远处,一双干净的眼睛注意到了那只麻雀,问她妈妈老师不是说麻雀都吃粮食的吗?她母亲并没有回答什么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笑了笑,小女孩牵着妈妈的同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只麻雀,充满着好奇。下一刻女孩松开了她妈妈的手跑向麻雀,还有半米远的时候,麻雀飞走了,那一瞬有一股莫名凉意充斥着我的全身。一种不安的感觉久久没有散去,我发现门口的黑娃儿依然坐立着,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尿了出来。
当晚我女儿发烧了,但第二天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一辆汽车方向盘失控冲上了人行道的坎,撞上了晚饭后散步的一对母女,正好是那天早上我看到的母女,母亲所幸把女儿推开了,小女孩只是轻微擦伤,母亲送往了急诊室抢救捡回一条命。后来偶然在小区附近遇到了那个母亲,聊天得知,她认为,那天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女儿吓飞的那只黑麻雀,因为麻雀飞走的时候,她也浑身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