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就在汪纵拿起那件衣物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干咳了一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那别具一格的烟嗓听起来特别特别的耳熟。他浑身止不住的一哆嗦,不仅没有撒手,反而一下子将手里那件女子的贴身衣物拽的更紧了。
拽紧衣物的下一刻,汪纵忽然感觉整个身体仿佛生锈了,僵了,想动都动不了了。而且,脸颊两侧的冷汗也莫名其妙的冒出来几颗。
他倒不是因为惊慌过度给吓的,实在是当下这一幕,叫他尴尬的简直无地自容。
一个大男人,尤其自己还身为神侍,竟然被人撞见‘偷’女子的贴身衣物,神守山几百年的历史,何曾出过这种糗事。这要是传扬出去,他铁定会被侍卫队当成十恶不赦的反面教材,给押着村前村后的游街示众。
若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丑事,家里那个老头子还不得扒了他的皮,搞不好,就连汪家十八代祖宗都得气的从坟地里爬出来。
汪纵很后悔,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刚才咋就非要装什么好人呢!现在倒好,好心办成了糗事,天大的糗事!他恨不得一头钻进柜子里,直接把自己给反锁起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那个……”
来人刚准备开口问些什么,谁知,汪纵突然间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那人有点始料未及,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刘姨!我错了,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就拿着您的衣服胡思乱想,真的,我错了!”汪纵自知罪孽深重,带着浓烈的哭腔忏悔道。
“那个,我不是……”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汪纵又一下将她的腿抱得更紧了,好叫她动弹不得,没办法对自己大打出手。
“刘姨,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行行好,千万千万别发火,我给你磕头了。”
此时此刻,汪纵的心里真叫一个追悔莫及呀!恨不得一头磕在地上,直接把自己给活活的磕死。
不过,他最终并没有这么做。他很清楚,眼下这个状况绝对不能先自乱阵脚,更加不能刻意逃避,唯一的办法就是哭,哭的越惨,越容易吸引住刘姨的注意力。
“刘姨呀,我从小没有娘亲,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呀,您就像是我的妈妈,我对您向来只有敬畏之心,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啊!”
一边哭,汪纵一面偷偷地把那件衣物塞进了袖子里。将衣物藏匿好,他的思绪又开始在周身飞快的奔走。他想好了很多很多理由,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都能在脑海中一五一十的跟刘箐解释明白。
唯一棘手的问题,就是他袖子里现在藏着的这件女子的贴身衣物。即便现在他真的跑出去,能够躲一时。可刘姨一旦发现自己少了一件衣服,肯定又会怀疑到他身上。
这件事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在村子里爆炸开来。
“揪心啊!”
刚刚,汪纵一直不敢轻易碰这件衣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被什么人突然撞见。可谁能知道,他越是这样提心吊胆,结果反而坑了自己,当真是得不偿失。
以前在学校里上生物课,学习男女身体隐私部位构造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多尴尬。怎么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率真的小直男。
他是真的搞不懂了,一件内衣而已,又不是亲眼目睹那啥,当时怎么就非得特殊对待。如果他刚才能够正视这一点,率先把这件衣物收放好,哪里会有这么多幺蛾子!
“唉!”
榨尽了脑汁,汪纵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能够完美的掩饰自己的‘罪行’。
“这个,你不要这样子,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那个,你能不能暂时放开人家……”
来人的大腿被他紧紧的箍着,显得过于紧张,讲话的时候有点语无伦次。她害怕汪纵没听明白,正打算再解释解释。没想到,身下那人又一下子回过了神。
“你不是刘姨!”
说着,汪纵突然抬起了头。
对方的确不是刘箐,虽然她的身形与刘箐相差无几,二人的身材都比较高挑。但她的头发是红色的,如火焰一般。这种发色,即便在整座神守山中也很是罕见。
她看起来明显比刘箐更加年轻,也就毛边二十岁。她的皮肤也比刘箐的肤色更加白净一些,可能是晒的太阳比较少的缘故。
来人不是刘姨,的确让汪纵感到意外。若进来的是刘姨,他兴许还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误会解释清楚,可现在却是别人。
眼前这女子他压根都不认识,这一下他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如果说,他只是被对方偶然撞见自己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倒还好,偏偏自己的袖子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被误会的话,就算有一百张嘴那也解释不清楚呀!
事情突然间变得乱七八糟,他哪里还能够保持镇静。但他又不能把内心里的慌乱表现出来,不然的话,真被对方当成是入室盗窃的贼,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呵呵,这个,我,”
见那女子死死地盯着自己,汪纵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撒开箍紧对方大腿的双手,一面又站起来,打算试探性的解释解释。没想到刚开口,竟然被对方给狠狠地抽了一嘴巴。
自己有错在先,对方又是女子,他只好忍了,转而耷拉着脑袋,洗耳恭听。
“那个……”
红发女子瞟了他一眼,微微有点害怕,随即又偏过头去望着墙角的一口箩筐。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心底里酝酿了一下思绪,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细声细气的接着询问道:“那个,你,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生气,也别紧张,其实,其实我,我没将你当成坏人。我,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对方这么一说,汪纵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他可没紧张,紧张的明明就是这女人自己好么?说话都结巴了,居然还反过来安抚别人,这女人是傻子吗?还是当别人是傻子啊?
在心底很不爽快的嘀咕了几句,旋即,汪纵又对着跟前那女子翻了一个白眼。
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女子还以为人被自己扇的那一耳光给刺激到了,想要澄清,但自个儿紧张的语无伦次,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场面实在僵硬,女子的心里很慌,她担心那个男人真的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只好往后挪了小半步,随手取下墙上的擀面杖,给自己壮了壮胆。
看见对方突然间拿起一根胳膊粗的棍子,汪纵心中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倾斜了一个弧度,有种想要躲闪的意思。
一面要躲,他一面又苦涩的笑了起来,急忙解释道:“姑娘,你可千万千万别误会,我叫汪纵,是村里的神侍。这个,刚才路过你家院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屋里有人,觉得是小偷,我就自作主张跑了进来。那个,那小偷已经被我打晕了,就在外面的桌子底下!”
解释的时候,汪纵刻意放缓了语速,边说,还一面小心翼翼的将右手挪到身后,把左边袖子里的那件女子衣物藏的更严实了一些。
听完解释,女子也没那么害怕了。
不过,她始终没有轻信汪纵的话,反而将手中的擀面杖握的更紧了。
汪纵也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只以为对方不信自己说的话,于是又赶紧补充道:“算了,干动嘴说,想必姑娘也不信。你跟我来吧,我让你瞧瞧那贼长什么样,五大三粗猪耳熊腰,简直就一个活生生的猪刚鬣!”
“你,站住!”
对方忽然间这么一喊,居然让得汪纵赶紧顿住了步子。一想起来自己藏在袖口里的衣物可能已经暴露,他有种莫名的恐慌,就是那种脊背发凉,毛发蹭蹭的竖起来的感觉。
其实!
红发女子早就注意到了汪纵刻意隐藏在身后的左手,只是有所顾忌才没有立马戳穿。
盯住他袖口露出来的那条红色衣带认真的看了一小会儿,似是明确了一些具体细节,女子方才阴阳怪气的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你袖子里藏着的内衣是你的嘛?”
“啊?”
被对方这么一问,汪纵明显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了。
他的长相看起来确实秀气,皮肤也尤为白嫩,几乎比村子里某些女人的肤质还要好上许多。但他绝对是个男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这分明就是年轻女子才会用到的贴身衣物嘛!
见汪纵畏畏缩缩不肯直接作答,女子又斗胆补充了一句,“恕小女子眼拙,为何公子袖中的红色内衣看起来跟我叠放在衣柜里的那件如此相似,不知道公子可曾注意到没有,那内衣的背面是否绣着两朵红牡丹?”
“这个……”
汪纵直接尴尬的翻了一个白眼,险些没能稳住呼吸,给当场呛的岔了气。刚才,他是闭着眼睛捡起这件内衣的,根本就不敢直视,又怎么可能知晓这衣服上的某些细节。
“算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躲恐怕也躲不了,误会就误会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了个通透,汪纵也懒得再装傻充愣,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姑娘不用试探,你不就是觉得我是偷你衣服的贼呗!明说好了,何必拐弯抹角扯这么多。不过,我想你恐怕误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见它掉在地上,才好心好意捡起来而已。有时候许多事并不像姑娘亲眼看到的那样,你可别无端端的给人瞎扣帽子。”
哪怕对方目前什么都还没说,可单凭刚刚一席话,汪纵明显听得懂,这女的已经将他当成了贼,而且是那种有恶趣味的贼。
他平日里可不是会撒谎的人,但是现在面对这个女人平白无故的污蔑,他即使说了部分谎,也照样脸不红心不跳。
女子含蓄一笑,旋即又反问道:“是吗?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这位公子呢?”
“感谢倒不用,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姑娘了。这个,先给你放柜子上了。”
将袖子里的内衣扯出来扔在梳妆台上,汪纵这便打算离开。
刚走到女子跟前,他又忽然间想起来貌似还有什么事没讲,因而停下了脚步。
“对了,门外边桌子底下那个才是贼,偷你内衣的贼!要怎么处置,姑娘看着办!”
“公子且慢!”红发女子边说,一边伸手拦住了汪纵的去路。
见她还不肯善罢甘休,汪纵有点耐不住性子。顿住步伐,紧接着,他便不客气的瞪了这个女人一眼,一面又颇为不忿的质问道:“我说,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只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公子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说法有些牵强吗?你说你看见内衣掉在地上才顺手捡起来的,可公子既然是顺手捡起来的,为何不放在柜子上,反而要藏在袖子里呢?你真的只是抓贼吗?”
女子的辩驳开始有点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不仅如此,现在她还敢直勾勾的盯着汪纵的双眼,没有半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