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苏鹿终于不再出神,转头看向那个站在台边的小捕快,心里也有些好奇。
大儒毕代生微微一笑,开口道:“有意思,把咱们架起来了,如果不同意他的要求,就说明有违儒家思想主张。”
“哪便让他试试。”
几位大儒也毫不在意,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两个杂役抬着小矮桌走过来,柳湖看了一眼说:“不必如此麻烦,”说完就微微侧身,看向台下众人,想到了唐代大家李贺的《雁门太守行》,心里默念对不住了李先生,缓缓开口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话刚说完,声音不大,但此时台下已无声,让人一下便联想到了一座孤城,敌人滚滚而来犹如黑云翻滚,城墙将要倒塌,我军全然不怕,此时阳光照到铠甲上,天地一片金光。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台上方于淳等几个大儒都猛的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同时眼里一亮,脑子里画面一下就出现了,秋色里,响亮的号角震天动地,黑夜间,战士的血凝结成紫色,红旗半卷,援军赶赴易水,夜寒霜重,鼓声郁闷低沉,虽然不知易水在哪里,但想来是一条河。
凉亭边明王念叨:“好诗,好诗!”苏鹿几人也是闭上眼睛仿佛亲临诗中那磅礴气势
柳湖顿了顿,又悠悠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只为报答君王国家恩情,手携宝剑,视死如归!”
掷地有声,全院皆惊。
好,好,好!未提一句报国,却把报国体现的淋漓尽致,几位大儒同时点评。
阁楼里端坐的京州大人物也是细品这四句,连说三句好诗,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曾志秋说:“曾大人,想不到小小阳武县还有如此大才”,曾志秋也连连说道:“大人,他就上过两年私塾,我也不曾想他有这般才气,写出能让周相夸赞的诗句,”这京州大人物,正是大虞前任右相,周牧。传闻师承观山书院一代贤者,文贤。
远处的明王此刻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小捕快怎么有如此热血,豪气,像他这种久经沙场的人也写不出如此诗词,慢慢的似乎是又想到了远在边疆的将士,浴血奋战,视死如归,只为了报效国家,不禁暗自神伤一时间久久无语。
苏鹿也慢慢惊醒过来,低语一句:“好诗。”
台下的陈实,赵正,吕开阳三人也连连称赞,声音夹杂在人群中,格外洪亮。
几位大儒皆有不解,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情怀,但是他们知道即便这诗不是他所作,仅靠着这一首报国,就不会落寞下去。
就连刘三手,吴勇几名捕快也惊奇,这柳头何时有这种诗才。
“小友师承何人?”方于淳率先开口问道。
“柳小友可愿来我岳麗书院?”毕代生一脸狡诈的说。
旁边的方于淳暗骂这个老狐狸,又开口道,”诗词辩论会还未结束,毕大儒何必如此急切,刚刚小友讲的好,儒家主张“人人平等”那么咱就辩一辩这“平等”。”
此时台下众人,再也没有之前藐视的眼神,皆期待着柳湖再次语出惊人。
柳湖听着平等这个题目,也是有点犯难,他虽然诗词记住不少,但是这种辩论却是从来没有参加过,更何况他是一个有着新时代思想的人,人人可以上学,人人可以出人头地,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题目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各位先生,在下觉得此题有误,古来今往,有人寒窗苦读十年,只为一朝功名,衣锦还乡,有人自幼顽劣,无恶不作却锦衣玉食,家财万贯,所以,人生来便不平等,试图平等待人都是徒劳之举。
柳湖此刻可不想乱出风头,高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定前脚刚说完,后脚就被抓走定一个有谋反之意的罪名,关进京州大狱,这辈子指不定就栽了。
李博习等一众学子也不是傻子,见状也没有在辩论下去。
大儒方于淳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这论平等不可能论出个所以然,古来多少圣贤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被他这个小小捕快论出来了,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诗词大会已经接近尾声,明王身边的文瑶公主睁着大眼睛期待着他的苏哥哥能压一压这个小捕快,但是苏鹿并未出声,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经过几个大儒一番商议,夫子模样的裁判宣布:“今日诗辩会头科,阳武县柳捕头,二科岳麗书院苏鹿,三科观山书院李博习。”
凉亭里鹅黄裙的文瑶公主一脸气鼓鼓的,凭什么那个小捕快夺了苏鹿哥哥的头科,明王也泛起一丝苦笑,这时,旁边的黑甲胃士朝着明王说了几句话,明王脸色一变便起身往外走,临走时叮嘱文瑶早点回宫去,文瑶公主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心里早已朝着苏鹿飞去。
大儒方于淳向前一伸手,一块洁白玉佩就已出现在手中,轻喝一声去,玉佩便向柳湖飞去。
毕代生看见方于淳送出玉佩,自己也不甘示弱,随即也送出一块岳麗书院符牌,开口笑道:“柳小友若想读书,可要来我岳麗书院啊,”方于淳见状,又是一块观山书院符牌飞出:“柳小友,来我观山书院,本大儒定收你为亲传弟子。”
柳湖看着台山两位大儒和自己手上的两块符牌,一只玉佩,笑了笑拱了拱手道:“谢过两位先生。”
陈实三人也围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柳兄大才,过两日便是中秋佳节,一定要赏脸啊,”这时,旁边的李博习走了过来,行了一礼缓缓开口:“柳兄,鄙人京州李氏子弟,愿以手中沉木春秋笔加五百两银子换柳兄手中玉佩,不知柳兄可愿意?”
柳湖打量着李博习,微皱眉头说:“不换。”
不说玉佩价值几何,单单是空间法器,就不是一只沉木笔加五百两银子可比的。
李博习没想到柳湖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微微脸色一变,心想道你一个小小捕快佩戴此玉岂不是暴残天物,当即又开口:“柳兄不知,此玉对我有大用,不如这样,我在加五百两银子,又暗道,一千两银子,怕是你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陈实见状解围道:“我说李博习,你以为谁都稀罕你那俩臭钱。”
吕开阳也在一旁打趣:“柳兄,乃堂堂清雅之士,你用钱财与柳兄交易,俗,大俗。”
说来也奇怪,陈实,赵正,吕开阳三人在院里就和李博习不对付,总觉得他是个伪君子。
李博习被说的有些恼怒,眼里阴狠转瞬即逝又说:“柳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柳湖回道:“不必了,”随即转身,陈实三人急忙跟上。
“ 一个小捕快,真是写了句诗便不知天高地厚了,”说完,李博习也转身离去,心里却谋划着什么。
“苏鹿哥哥,”不远处鹅黄裙的文瑶公主来到苏鹿身边叫道。
苏鹿像是习惯了,面色平静的回道:“有什么事吗公主殿下。”
文瑶来到苏鹿面前,看着那个比女孩子还漂亮的面孔,不禁有一丝脸红的说:“后天便是中秋节了,陪我去澄阳湖赏花灯吧,我知道有一家糕点铺的糕点特别好吃,玉禾姐姐带我去吃过很多次。”
苏鹿一边走着一边说:“公主殿下,在下还有要事...”
没等说完文瑶公主就打断道:“哎呀,能有什么要事,陪我去嘛,就一次,一次好不好,”苏鹿此刻只觉得耳朵旁叽叽喳喳的,随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文瑶说:“就这一次!”
柳湖没走两步看到了雪白学服的苏鹿和一个鹅黄裙少女,向旁边陈实问道:“陈实,那两人是谁?”
陈实看了看说:“雪白学服那个是岳麗书院学首苏鹿,旁边那个瞅着眼熟,想不起来了,赵正,你爹是户部侍郎,见的人也多,你认不认识?”
柳湖也暗吃一惊,怪不得不惧京州李氏的李博习,原来都是有家底的人。
赵正眯着眼仔细瞅了瞅说,“好像是...文瑶公主。”
“什么,公主?”一旁的吕开阳说,陈实也被吓了一跳。
几人刚要上去打声招呼,就看见刚刚离去的李博习此时屁颠屁颠的走到文瑶公主身旁,恭敬的行了一礼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说:“文瑶,后日中秋佳节可有时间,一起游湖赏月。”
“哎呀,李博习,我和苏鹿哥哥约好了。”
李博习瞅了瞅旁边的苏鹿:“原来苏学首也去,哪便一起。”
诗词大会落幕,周牧也也准备离去,“此番观山一行,听到报国一诗,不虚此行,”曾志秋笑哼哼的跟在后面道:“正是正是,”院外一众学子也都散了去,曾志秋看到站在远处等待的柳湖,不禁上前走去,笑着说:“柳捕头凭着一首“报国”艳惊四座啊,被陛下知晓定龙颜大悦,以后我也得多多依仗柳捕头咯。”
柳湖对这位阳武知县并没有什么恶感,相反还有一丝好感,也微微一笑:“不敢当,陶家之事如若不是知县大人明察秋毫,想必我爹已经在狱中了。”
曾志秋被柳湖这一顿马屁拍的很舒服便回答:“都是柳捕头查案之功啊,本知县也只是秉公执法。”
后面的刘三手嘟囔着:“我也有查案之功啊,”旁边的吴勇搭话:“三爷你要是也有头这诗才,知县大人定也赏识赏识你。”
哈哈,其他几个捕快皆笑道:“吴捕快竟说些大实话,”不一会,曾志秋坐进马车,柳湖几人上马,朝着阳武县赶去。
观山书院位于阳武县西边,中间隔着个丘岭,岭上还有片老林,平时就有砍柴的樵夫在山上失踪,报了几次官,派人来查也没查出个什么东西,就立了个禁止入内的牌子便作罢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行人便来到了这片老林,还在傍晚,老林因为树高,走进去看起来和天黑了一般。
“ 小湖,此地有些不对劲,”刘三手在马车后面朝着骑马的柳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