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城,分外城,内城,皇宫。
外城是平日里京州百姓生活的地方,酒肆,杂货,青楼,同时又隔出一百零八个里坊,和东西两大市集,里坊大的有八九十万平方米,小的也有三四十万平方米,著名的澄阳湖就在东市附近,外城之内。
内城便不一样,生活的更多都是有名的富户,权贵,当朝大员,以及朝廷供奉祖先的太庙,祭祀土神,谷神的太社,平时可自由出入,一到晚上便宵夜禁入。
皇宫,无疑就是皇帝,后妃,及皇太子生活的地方,位于京州城最北端。
内城南门,一个贼头贼脑,带着黑纱的女子,正是文瑶公主,身后还跟着一宫女模样的侍女。
“公主,要不咱还是回去吧,被陛下发现了,咱俩...”
文瑶语重心长的说:“没事的小巧,再说了,你想天天呆在闷人皇宫里啊,外面多热闹啊,我还要去找苏鹿哥哥呢。”
侍女欲言又止,只好跟着文瑶偷偷的跑出内城,刚出城摘下黑纱,远处就追过来一个身穿绸缎的俊朗男子,后面跟着一名黑衣劲装的侍卫,文瑶看到后不满道:“李博习,你是不是跟踪我啊。”
闻言,李博习微微一笑的说:“哪有的事,只不过公主这身装扮,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哼,我还要去找苏鹿哥哥,不和你多说了。”
“正好我也有一些学术上的事请教苏兄,一起,一起,”说着李博习扇着扇子朝文瑶走了过来。
文瑶虽然有些不想和李博习一起,但想着在观山书院已经答应了,也就没有拒绝,任由李博习跟着。
李博习见文瑶没有拒绝,心中一喜,走上前搭话:“文瑶,听说澄阳湖的闸蟹不错,待会叫着苏兄,一同前去?”
文瑶听后,心不在焉的回答:“再说吧,万一苏鹿哥哥不愿意去呢。”
李博习没有多说,心里想的却是定要找些办法令这个苏鹿在公主面前出丑。
远处一酒楼房间里,一名穿着藕色长裙,相貌绝美,肌肤胜雪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她轻轻掠了掠耳边的鬓发,玉颊生晕,朱唇噙笑,双目犹似一潭清水,瞳孔更似星河,翘鼻玲珑而小巧,秀发不束,任由一头青丝捶到腰间,此刻正映射在虞照镜上,就像是一副画一般。
“苏鹿哥哥。”
酒楼下,为首的一名少女喊到,身后跟着二男一女,正是文瑶一行人。
楼上的绝美少女听到后眼神里有一丝慌乱,急忙换上了旁边雪白的学服,拿出一根银针,扎进耳后的风池穴,手指又在脸上,肩膀处点了几下,面貌体征顿时一变,打开门朝下面走去。
“苏鹿哥哥,”为首的文瑶像一只小鸟一般朝着一身雪白学服的苏鹿跑去。
跟在后面的李博习也行了一礼:“苏兄。”
苏鹿当即回了一礼,看着飞跑过来的文瑶,微微一笑,灿烂如星河的眼眸,微红的嘴唇轻轻翘起,不禁让文瑶都有些呆了。
李博习又提议去澄阳湖吃闸蟹,同时小声嘀咕,一个男人,怎会生的如此好看。
苏鹿回道:“一切听李兄安排。”
“既然苏鹿哥哥没意见,哪就去吧,”文瑶跟在苏联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每到中秋,澄阳湖的闸蟹可谓是一绝,肚子里有点笔墨的文人也都喜欢来此游湖,更有许多带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在此尚景的。
几人来到湖边,问附近的酒肆老板买了一些温醇的烧酒,要了几大盘闸蟹,搬到了船上。
已经是响午,正值深秋,非但不热,还有一丝凉爽。
澄阳湖闸蟹不同于以往的河蟹,这些闸蟹个个体壮爪肥,全身红彤彤,香气扑鼻,轻轻剥开,露出里面淡黄流油的蟹黄,苏鹿也拿起一个小木勺,挖了一勺放入嘴中,又软又糯散发浓香的蟹黄在嘴中肆意散开。
旁边的文瑶公主连连道:“好吃,好吃,”她虽然久居深宫,吃过无数佳肴,但人就是这样,大鱼大肉的吃惯了,突然吃一次路摊烧烤,简单的配料就觉得好吃无比。
吃过闸蟹,苏鹿站在船头,微微出神,心里像是又在想着什么。
文瑶公主和小巧喝了几口醇香的烧酒,小脸顿时红扑扑的,娇艳无比。
坐在后面的李博习见状,看了旁边的劲装侍卫一眼,劲装侍卫心领神会,轻轻跺了一脚,气力灌入船体,小船顿时像惊涛骇浪般摇晃起来,船尾的船夫也在极力控制平衡,奈何,就像有人控制一样,摇晃不停。
不入大儒,都是文弱书生,站在船头的苏鹿也不例外,只感觉身体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就要向湖中倒去。
顷刻间,一个身穿袍服,头戴竹簪,腰配山玄玉,头上还趴着一只小乌龟的少年一把将即将掉进湖中的苏鹿搂起。
手部触摸到腰肢,只感觉软软的,一点也不像男子那般硬,苏联脸色顿时微微一红,眉间微微一拧,有些责怪的看了袍服少年一眼,开口道:“多谢柳公子。”
柳湖嘴角散发一丝冷笑的说:“苏兄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只是李学长身旁的这位仁兄,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劲装侍卫眉头一皱,李博习见事情没能成功,看着坏事的柳湖有些恼怒,但他遮掩的很好,脸上仍然带着笑容的说:“刚刚船体摇晃,奈何苏兄离我太远,想救却也来不及,幸亏柳捕头出现及时。”
刚刚听柳湖一说,苏鹿也明白了什么事,深深看了一眼李博习,文瑶和侍女小巧紧跟着上前安慰苏鹿。
柳湖冷冷的看着李博习身边的劲装侍卫,没在多说,对着文瑶公主行了一礼。
文瑶公主站在苏鹿旁边,她早就认出这个就是当日的观山书院的捕快,但还是假装恍然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赢了苏鹿哥哥的小捕快,看在你又救了苏鹿哥哥一次都份上,本公主就不与你计较了。”
刚说完,就瞅到了柳湖头上的小乌龟,惊奇道:小捕快,你为何顶着一个小王八呀。
头顶上的“王八”听后又是一惊,不再传音,当即开口:“你是何人,怎么也知本座真名。”
听见小乌龟开口,几人先是吓一跳,倒也没奇怪,因为会开口有灵智的动物除了大妖,神兽,也还是有一些的,比如鹦鹉什么的。
苏鹿也是噗嗤一笑,动人无比。
“柳兄,等等我们啊,”话音刚落,随着声音看去,陈实,赵正,吕开阳三人正站在另一个小船上,向这边喊道。
小船悠悠的荡了过来,看到文瑶也忙行了一礼,同时调侃着身边的李博习说:“哟,这不李学长嘛。”
因为赵正他爹是户部侍郎,素来和李博习他爹,兵部尚书不对付,陈实,吕开阳又是赵正铁杆,也就一起挤兑李博习。
“远远便看到此处金光灿灿,惊为天人,走近一看,原来观山三科,李兄啊,”赵正又一次调侃。
李博习面色有些发寒,没有搭理,只是对着船尾的船夫冷冷开口:“送我们上岸。”
若是旁人,早就被他整到京州大狱里去了,面对这三人,李博习也是有点头疼,一个是户部侍郎的独子,一个是京州前三富户吕大福最小的儿子,还有一个陈实是姐姐贵为齐王王妃,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也是皇亲国戚。
几人都一齐上岸,吕开阳提议,去百花深听听曲。
苏鹿眉间皱了皱,但文瑶却是叫嚷着:“好呀好呀,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呢。”
小乌龟也有些疑惑的开口:“霸霸,百花深是何地。”
“就是喝喝酒,吃吃饭,做运动的地方。”柳湖回道。
耳尖的陈实听后,一副恍然大悟:“失敬失敬,原来此乃是柳兄的“龟儿子。”
柳湖倒也没生气,另外几人哈哈大笑,小乌龟虽然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想来是自己叫的名字不对,不由分说的举起小爪子,一顿比划。
街上人挤着人,有卖月饼的,有卖小挂件的也有酒肆门口吆喝着进去喝酒的小二 ,好不热闹。
百花深是京州城有名的青楼说好听点也叫艺馆,一晚上消费千两银子的也不在少数。
陈实三人像是常客,轻车熟路的走进去,招呼了一声老鸨,老鸨见是陈实三人,顿时眉开眼笑,特别是旁边的吕开阳,那真是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赵哥儿,还是原来的...”老鸨在一旁殷勤道。
“哎,先给我们在二楼腾个雅间,靠大厅的。”
旁边的吕开阳趁势抽出两张银票塞在老鸨手里。
老鸨伸手接过银票,马上就领着走上二楼雅间。
“李兄 你是和我等一块 还是另寻雅座啊。”陈实问道。
李博习冷哼一声,带着劲装侍卫向旁边一处雅间坐去。
因为都是开放式的,中间也就隔着块装饰用的阑珊,彼此之间都能看到。
二楼下方,对过一处台子,隐隐用屏风遮挡,里面像是坐着一妙龄位女子,带着面纱,正在弹着古琴,绕梁之音,珠落玉盘,令人心旷神怡。
“赵兄,那是何人,”柳湖不禁问道。
“百花深第一艺妓茵鸽姑娘啊,柳兄竟不知?”
“也就你常来此风月场所,柳兄不常来,何曾知晓,”坐在下首的陈实回应。
吕开阳饮了一口茶水,接过话题:“之前京州有一富户,豪掷千两,只为听茵鸽姑娘一曲。”
柳湖暗想:“都真有钱啊,”坐在此位,正好可以看见前方雅间有二人,背对着的那人看不见,对面的是一个都监模样的军士,旁边似乎还有个倒酒的歌姬,这是被阑珊挡住,只看见一双手。
收回眼神,看见李博习也来到楼下,拍拍手说:“今日佳节,鄙人本想吟诗一首,奈何观山书院诗词大会头科柳捕快就在楼上,这才不敢贸献拙诗,不知柳捕快可否有雅兴,作诗词一首。”
观山书院,报国一出惊四方,只是尚未见过作者真容,屏风里的茵鸽姑娘也已经停下弹奏,楼上的苏鹿也托着下颌看着柳湖,不免都些期待。
李博习不信一个小捕快能写出如此诗词,这才想出这招,想看他出丑。
楼上的柳湖喝着小烧酒,回了句:“今日无兴,他并不想出风头,过多的受到一些上层的关注”
众人也都有些失落,李博习似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又说道:“哪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报国一诗,各位可都是句句在耳啊,当真是大家之作,可是柳捕头,一名小小捕快,一无阅历,二无名师,怎会做出如此诗句,不免让人怀疑,相信大家也都有此疑惑,在下也只是想替柳捕头正名而已。”
柳湖在楼上面露冷笑,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他此刻双脸绯红,头上趴着个小乌龟,一手端酒杯,一手扶着梯慢悠悠的走到楼下,指着李博习说了一句:“You are a f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