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为天,困龙得水,坤为地,饿虎得食,水雷屯,乱丝无头,山水蒙,小鬼偷钱
随着声音,抬眼望去,赫然便是一个道人模样,一身青衫长袍,约莫五六十的岁数,花白山羊胡,头戴黑布纯阳巾,身后一副“天地万物,无所不知”“人生祸福,无一不晓”的对联,不远处便是集市,此时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只见算卦先生神闲气定的坐在一贩菜小厮的座位上,那小厮看围了这么多人,一时怕扰了这些人兴致,撵也不敢撵,说也不敢说。“这位小娃,可要来算上一卦,”那算卦先生指着一名六七岁的孩童说道。
“可是我娘说....这些都是骗人的,”那名孩童吞吞吐吐的说。
“非也非也,知前事,逢凶避祸,老道我可是要折阳寿的,这样我收你五两银子,帮你算一算这往后姻缘功名”
“五两银子?这么贵,”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那时候五两银子肯当真不少,牛肉都能买上一大筐,听见价格高昂,也就纷纷没了要算上一卦的兴致,那六七岁的孩童也被他娘亲拉到一边严厉的说道:“夫子给你布置的课业做完了吗?就来这看热闹,跟你爹一个德行,走回家去,”正说着,只见围观人群被扒开,顺着视线看去是一名清秀捕快,名叫柳湖,腰别腰牌,怀揣铁尺,绳索,挎着一把弯刀,十七八岁的年纪,但那略显瘦长的身高,发宽的肩膀,显得更像是二十出头的半大人。
柳湖看到了小贩的变扭模样,也买过几次菜颇为相熟,便开口说道:“老先生,你算你的命,但莫要打扰到人家小贩卖菜啊。”
“这位捕爷,马山走,马上走”说着就起身收拾八卦对联。
柳湖见此便不再开口多言,也正准备转身离去。
“捕爷且慢,罢了罢了,”那名老道一边说着一边摆手道:“今日头卦,就免费赠于你了,看捕爷印堂红中透黑,这两日怕是有祸事发生。五两银子,避此祸事。”
柳湖眉头一皱说道:“不算。”
那老道依旧不依不饶的说:“当真有祸事发生,若不准,不收你银子,你再来此地找我。”
任谁平白无故被说有祸事,坏了一天的大好心情。心里也有怒火,柳湖也不例外,就开口吓唬道:“你这老道,再敢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我定把你押到牢狱关上几日!”说着就要掏出怀中绳索。
“捕爷莫怒,莫怒,我看你与我有缘,才赠此一卦,贫道向来高风亮节,”老道一边解释着一边往外走,正说着 ,几步便走进人群,消失不见。
柳湖没在意的说:“这老道,今日才见第一面,能有什么缘,我看是银缘吧。”
“杏花街赵富户家里失窃了,头让我们过去看看,说话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捕快,柳湖把绳索揣进怀里,表情无奈的说道:“三爷,那赵富户一个月报了三次失窃了,一次是他夫人把镯子弄丢了,怕挨骂,撒谎说是家里进贼了,最后镯子被一个丫鬟找到了,另一次是账房先生按月给长工发薪钱,那赵老头不知道,以为钱少了。”
叫三爷的老捕快真名叫刘三手,家里取名的时候看着排行老三,又想着做事都留后手,取名叫三手 ,祖上和柳家交好,也颇为照顾柳湖,因为做了二十几年捕快了,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巡捕,人人见了也就称呼一声刘三爷。
刘三手也是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哎,我也知道,天天就这么些破事,走吧。”说着两人便快步向杏花街走去。
傍晚时分,正直秋天,微风不骄不躁,但吹在人身上也是有了一丝丝凉意。
柳湖卸下捕快装扮,走到长乐街一家正要打样的酒馆门口推开门喊了声:“爹我回来了。”
“掌柜的,小湖回来了,”旁边擦桌的小二说道。
“你这小子,鼻子还真灵,刚刚做好饭你就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叫柳青河,微白的两鬓使他更像一个五十岁的,此刻正从楼梯走下来,吱吱作响的楼梯,有些破旧的桌椅和柜台后摆的那些景阳春,桃夭烧等酒,看得出来这是一家老酒馆了,柳湖母亲早逝,这间酒楼也就柳湖父子加一个打长工的店小二,便没有旁人了。
柳湖瞅了一眼门外开口说道:“爹,咱家的马车怎么停在外面去了。”
“今天去福叶街陶员外家送了趟酒,看样子像是有什么贵人来了,摆宴呢,酒不够,就管我这要了一些酒。”
“掌柜的,我可听说那陶员外的长子像是得了什么肺痨,年纪轻轻的体虚多病,就这样的身子骨,前几个月还娶了个身形苗条的美娇娘,”店小二一边收拾板凳一边说道。
柳青河摆好碗筷对着柳湖和小二说:“重六,我看你小子是想讨媳妇了吧哈哈哈。”
那个名叫重六的店小二讪讪一笑便说:“再赞两年银两,不急,”柳湖在一边打趣道:“你是想攒着钱给青丝馆的瑾儿姑娘赎身吧,哈哈哈。”
重六顿时脸色一红。
不多时贩菜就做好了,柳青河在一边招呼着,“行了行了快来吃饭。”
“爹,今天高大哥来了吗。”
说起这位高大哥,每日都来这老酒馆,不喝温绵的桃夭烧,醇香的景阳春,偏偏爱喝那烧喉咙的烧刀子,烈的很!每天来雷打不动的要喝上几口,酒钱却一次也没差过,平常不忙的时候柳青河都会炒俩菜陪着一起喝几杯。
“来了来了,还是老样子要了瓶烧刀子。”
柳湖没再多说,几人吃过晚饭柳湖便上楼了重六也打了声招呼便回家了。
夜晚星繁点点,柳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随手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白如玉质的龟骨,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一个现代化文明的地球人,一次偶然去昆仑山探险在一个雪洞中发现了这块龟骨,恰逢大雪崩山,自己也昏死过去,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府衙的木床上,怀里揣着这个龟骨,众人都以为他死了,一看又醒也都纷纷吓了一跳。
他定了定神才想起来生前这人破碎的记忆,他所在的地方是大虞京州下辖阳武县。一名府衙捕快。在调查梅花大盗的时候,身中数十刀,在床上修养了一个月才好起来。
这个世界也有儒释道三教,也有兵、墨、农、杂、法、阴阳等名家学派,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有化人形口吐人语的狐妖,有大儒挥墨如浪,言出法随,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有道家天师一手五雷正法劈死妖邪无数,也听人说遥远的西域有功参造化的得道高僧每走一步竟脚下生莲!
到了午夜,柳湖琢磨半天也不知道这龟骨有什么用,没一会,就放下龟骨,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柳湖便起身洗了吧脸,去酒馆后山上练拳了,在这个妖魔乱世,圣贤横出的时代,让自己的性命多一份保障更为重要。
不一会,柳湖就大汗淋漓,收了收拳,吐了口浊气自言自语道:“还是二境吗,”眉眼中满是遗憾。如若旁人在此,定要说上一声不知足。柳湖卡在武夫二境已经小半年了,要知道武夫一途最是磨炼毅力,一般捕快也就武夫一境,有二虎之力,府衙捕头江义也才堪堪二境九牛力,不像儒家,佛教,一朝才气灌顶或灵光顿悟便可媲美武夫修炼多年功。
柳湖不在出神,回到酒馆冲了一下身子看天色尚早,想着今日不当值,便回楼上要睡一个回笼觉。
卯时三刻,早上六点多,就听着酒馆楼下咚咚咚的敲门声,不多时柳青河就披着粗衣下楼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谁啊,这么早就来敲门。”
柳湖也被吵醒了,便跟着一起下楼了,柳青河打开门冲外面说道:“这还没到营业时辰,你等...”话还没说完,只见门外阳武县衙门捕头江义身着役服,脚穿黄中发黑的鹿皮靴,一步跨进门口,后面紧跟四五个孔武有力的捕快。
柳青河睡意也醒了几分,柳湖开口问道:“江头,这是怎么回事?”
捕头江义手持拘捕令大声念道:“陶员外远房堂侄陶武控告柳青河联合张氏毒害亲夫及陶员外一家二十四口,柳青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宛如晴天霹雳,这,这怎么可能柳青河解释道:“我昨天除了去陶员外家送了趟酒,便没再去过啊。”
柳湖也是如遭雷击,“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头,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爹人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来。”
江义面无表情的回道:“上公堂吧,知县老爷自会定夺。”
声音渐大,四周街坊也渐渐看了过来:“哎,你听说了吗,陶员外一家二十四口全被杀了,好像就他那远房堂侄,逃过一劫。”
“可不是,我有个亲戚在府衙当仵作。今早去陶员外家查尸的时候听说死状凄惨,都是中毒死的。”
“这老柳看上去不像这样的人啊,我还在他酒馆喝过好几次酒呢。”
另一人插嘴道:“渍渍,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后可别去了,说不定哪天也把你毒死了。”
“散了散了,”其中一名捕快大声吆喝着,另外几名也从怀中抽出绳索,柳湖就要拦,江义见状便道:“不用上索了,”几人便把柳青河围成一圈,押送府衙。
此时的柳湖更是心急如焚,但是他知道自己得保持冷静,随后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