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楚月猜到宋引然或王钰星是会来找自己的,但没想到会那么快。广播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宋引然就让人送了纸条过来,要和她在小树林见一面谈一谈。
支楚月把纸条撕掉,跑到秦芯音跟前:“芯音,你有没有带手机?”
秦芯音一脸戒备:“你是间谍吗?”说着,把手伸向了课桌里的书包。
“不是,他让我见面,说要讲清楚。”
“讲什么讲,还有什么要讲的。”秦芯音一把抽出一个套着黑色软壳的手机拍在桌子上,“拿去吧,注意安全。”
“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好。”支楚月弯了弯眼睛,“谢谢芯音。”
“不用我陪你吗?”秦芯音托着腮,“支楚月,你一个人行吗?”
“我一个人为什么不行?”
支楚月小心地解开手机,打开通讯录,愕然发现上面一列整齐的“秦芯音1”、“秦芯音2”……直至“秦芯音10”,支楚月下巴都忘了收。
两人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十万八千里,支楚月看着这荒唐的一列联系人:“那我打哪个?”
“随便打。”秦芯音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招呼她低下头来,给她看她的包,黑乎乎一堆手机。
支楚月:…….
“你带那么多手机干嘛?”
“防患于未然嘛。”秦芯音叹了口气,忽然看过来,表情有些凝重,“加油哦。”
“真的不用我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也可以。”支楚月拍了拍她的头,“看你最近精神也不怎么好,午休好好休息,知道没?”
“知道了。”秦芯音略略嘴,忽而笑起来,“支楚月,你真啰嗦。”
支楚月想反驳些什么,只听见秦芯音趴着桌子,含着笑意承诺:“不过我喜欢。”
支楚月升至喉咙的一口气又吞下去了,真是拿她没办法。
支楚月将手机打开录音,然后揣在兜里,还有些做贼心虚,有些担心被发现了,事实上,是她太缺乏经验,冬天厚厚的棉服足以将手机完全遮挡掉。
可是当她措不及防撞上迎面走来的人时,还是担心心虚地第一时间躲到一边,右手紧紧护着衣服口袋,这时隐隐约约的熟悉的气息才滞后般钻入她的鼻尖。
太熟悉了。
支楚月错愕地抬起头,对上站在不远处的林哲的眼神,带着侵略性直勾勾地盯着支楚月,带着些不解,扫了一眼她,最后视线落在她那只口袋上。
“你怎么在这?”支楚月有些惊讶,这会松了口气,“吓了我一跳。”
“支楚月,谁吓谁一跳啊?”林哲走过来,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刚刚怎么有个人跟做贼一样跑下来,我还没来得及躲呢,就被撞到了,差点摔了都。”
“哦。那不好意思,是我吓到你了。”支楚月不动声色地移动半步,“我要走了。”
“去哪?怎么那么急?”林哲拉着她往墙边靠,双手环着她的肩膀,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交换温度,呼吸也要交换起来。
支楚月一和他靠得太近,就无法抑制地呼吸不良,心跳脸红什么都不受控制,再这样下去,到时候和宋引然谈话,她都不确保自己还可以保持清醒。
她半推着林哲:“你别靠那么近。”
“热。”
“热什么?”林哲总算拉开了些距离,看了外面的北风呼啸,“你不舒服?”
“不是!”支楚月想,这家伙怎么那么烦,说什么也不是,“我要走了。你来高三干嘛?”
他这才一副想起正事的模样,彻底松开了支楚月,退后几步:“对哦,我来送东西。”
支楚月松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扬起一个笑:“那你快去吧,我走啦。”
“喂,支楚月!”
林哲叹了口气,掖了掖她的衣服,轻声提醒道:“手机露出来了。”
支楚月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把手机往里塞,却只见林哲脱下校服外套,二话不说地披过来,刮起一阵阴冷的小风,吹动着支楚月耳边的碎发。
下一秒,一件大而宽松,环绕着林哲气息和温度的外套就套在了她的肩头上,林哲干巴巴地喊着:“手伸出来。”
支楚月愣愣地像个木偶被摆布着,两只衣袖穿了进去,林哲微微弯下腰,伸出来手来将拉链拉到最顶上,只露出支楚月那双还发懵的眼睛,此时傻愣愣地盯着林哲。
林哲敲了敲她的额头:“笨蛋。”
她此时此刻确实像个笨蛋,穿着不合身的校服,宽松得太多,纤细的身肢藏在下面,只露出巴掌大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别扭。
“哦。”支楚月开口,“我是笨蛋。”
林哲被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傻态笑到,忽然又觉得这样的傻态太短暂又太少,怎么突然就不舍了,想说些调侃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嗯,快走吧,笨蛋。”林哲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小心别搞砸了。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你不好奇我要去干什么吗?”支楚月问。
“好奇啊。”林哲回答她,“我好奇又能怎么办?难道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
支楚月笑起来:“嗯,确实不会。”
“好啦,我真的走了。”支楚月朝他挥了挥手,“那你快去送东西吧。”
“知道了。”林哲看着她,“我的校服外套,记得毫发无损地还给我。”
支楚月顿了顿,继而笑起来,眼睛弯弯,清纯可爱流露出来:“嗯。我会的。”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无论如何,一切都该结束了。
支楚月跑下楼梯,穿过教学楼前的空地,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却被年老的树木的叶子切成圆而小的光斑落在地面上,切割出边缘叶子的形状。
支楚月跑向他们约定的地点——小树林。
她的心里从来未有过的充盈,勇气、友谊、爱意充满着她,她握了握拳头,停下来,冲着坐在长板凳上发呆的宋引然,宣战般开口:“宋引然!”
“一切都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