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王宫,我终于还是又回来了。
“阿怜,你住的地方太偏了,搬到我隔壁的寝殿好不好?”
“好。”
“阿怜,这件衣裳是新做的,我瞧着也还不错,你喜不喜欢?”
“喜欢。”
“阿怜,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奶酥糕怎么样?”
“都行。”
“阿怜!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长毛兔!我亲自猎的,怎么样,可不可爱?”
“可爱。”
“阿怜,你愿不愿意……做朔北的王后。”
我一愣神,然后笑了:“愿意的。”
他突然狠狠地摔了筷子,然后将我一把抱起丢在床上,将我整个地压在了身下,我闭了眼睛。
但最终,他只是很轻,很轻地抱住了我,然后问我:“阿怜,你可否……恨我?”
我极慢地摇头:“并不。”
“呵,你终于……有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一连续多天,朔北王都没再出现。
直到某日,他似乎是喝醉了酒,跌进我的寝殿里,他想抱我,但没伸手。
直至饮尽壶中的最后一滴酒,他才哑着嗓子开口:“阿怜,你……走吧。”
我偏过头看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去找齐衡,或者回南闉,总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望着他晦暗不明的眸子,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在行军路过一个小山村时,我终于再次见到了齐衡。
是,我终究还是离开了朔北,离开了强大而孤寂的王。
在看到齐衡的那一刻,我几乎都不敢动,我怕那只是一个幻影,我一动就会破灭。
那天我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看了好久好久,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到有个小孩子唤了我一声:“大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然后齐衡转过身,看见了我,认出了我。
我们就这样遥遥相望,目光里好似隔了万水千山。
“阿爹!”小孩笑着扑进了齐衡怀里。他便顺势牵着小孩的手走向我,然后极轻地唤了一声:“怜怜。”
只此一句,我的泪瞬间就淌了下来,我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好像他依旧是征战四方的镇北将军,而我还是那个深宫里的公主。
可事实是,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入夜。
“将军……”
“嫂夫人,你怎么来了?”
“你为何不告诉她呢?”
齐衡望着跳动的烛火,一言未发。
“将军,珍惜眼前人吧。”
第二日天明,我辞别一村百姓,齐衡一路送了我很远,但最后他只是说:“回去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可事到如今,又有谁不是身不由己呢。
“齐衡,你该知道,南闉……已无人可用。”
我看见他眼里有很深很深的悲哀,我吸了吸鼻子,将一个剑穗塞进他手中。
“夫人……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告诉我孩子的亲生父亲随你征战最后为你挡剑而亡,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怎样将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