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找来了一些大石头,做了一个石头窝,让陆苒在里面窝着。”
“半夜的时候,我在外面冷得受不住了,只能厚着脸皮跟着她躲到了石头窝里。一开始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和寒冷面,羞涩根本不值一提。”
“夜晚的石头城是恐怖的,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当然还有陆苒的呼吸声。”
“这种情况下,我根本睡不着,陆苒也一样,于是我们选择靠聊天来打发时间。”
“我们讨论了为什么走不出去,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我跟陆苒说肯定是她的手表坏了,可过这丫头极力否认,说她的手表值大几千块钱,要是坏了,她绝对找手表店的老板算账去。”
“后来我们聊累了,迷迷糊糊的想睡觉,但怎么都睡不着,顶多睡个几分钟又被冻醒了。我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全是羽绒服、羊毛被,还有开水。我从未觉得喝开水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
“早上天刚亮,我就起来了,但状态很糟糕,身上很疼,像是昨天晚上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的。疼痛感算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口渴,嘴巴里连唾沫都快没了。我四下找了找,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小草之类的植物可以嚼一嚼,但事实证明,我是真的想多了,周围除了黄沙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招呼着陆苒起来继续赶路。”
“这次我走在前面,虽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但怎么说我也是个男同志,身体比她好一些。一路走下去,又是两三个小时,茫茫的魔鬼城让我们感到非常绝望。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石头,加上刺眼的阳光,我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要是我知道这魔鬼城是谁设计的,我绝对把他碎尸万段!’我骂骂咧咧的说道。”
“陆苒没有回答我,只是重重的咽了几口唾沫,显然她已经口渴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无力感是最折磨人的,就好像被人捆住了手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快到了中午,这时候我有了饥饿感,恨不得捡起地上的石头啃上两口,喉咙又干又涩,就好像昨天晚上喝了两斤白酒似的。”
“终于,陆苒停了下来,瘫坐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尘土,没有半点继续走下去的意思。”
“陆苒快哭了,哽咽着说道:‘林奕,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我连忙走到她旁边,蹲着身子说道:‘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
“其实鼓励她的时候,我的内心也是绝望的,看不到尽头的魔鬼城,原要比那些噬人的尸蜂恐怖千百万倍。”
“接下来怎么做?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如果继续走,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能找到营地,但停留在原地,我们会在这里渴死、饿死。”
“算来,陆苒已经是一个女强人了,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她提议继续走,笑着和我说,‘咱们走到死为止!’”
“‘想来还挺浪漫的,能和一个人走到死,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最后,我苦笑着应了下来,拉着她继续走。陆苒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变得冷静起来,她用石头刻了很多的标记,说标记一定要刻得深一些,这样方便大牛和陈锋找到我们。”
“这是唯一的希望,或许这样做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尸体,不至于曝尸荒野,尸体能被带回故土的话,人生也算有个归宿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我和陆苒一直在魔鬼城里穿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三四天的时间里一口水都没有喝,到最后,其实连活着的意志都没有了,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走着!”
“终于,陆苒坚持不住了,她率先倒在了地上。看到她倒下的时候,我有了瞬间的清醒,连忙过去查看,可是半蹲在地上的一瞬间,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幕布,我也倒在了地上。”
“我本能的还想坚持一下,但终究是坚持不住了。睡着的前一秒钟,我看到母亲笑着朝我走来,然后我看到了大牛,看到了陈锋,看到了天,天空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天空,若隐若现的闪电好像在嘲笑我们。”
“我苦笑着摇头,生命有时候真的太脆弱了!”
“在昏迷的前一刻,我感觉有一片雪花飘在了我的脸上。我想张口去接,终究是没有力气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中,身体周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就这样,在死亡和昏迷之间不停的徘徊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好像有冰冷的东西不停的拍打我的脸,这种感觉似真似幻,但慢慢地,却又变得清晰起来。”
“刺骨的寒冷让我的意识慢慢清醒起来,紧接着,喉咙的疼痛感消退,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往我嘴巴里面钻,我舔了一口,发现竟然是雪!”
“难道我们得救了吗?嘴巴不受控制的开始吮吸,即便雪很凉,但那种感觉却是沁人心脾的。”
“吃完雪之后,我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间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很快,身上的知觉回来了,只感觉身上暖暖的,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的一刹那,引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他正朝着我傻笑。”
“看到那张脸之后,我忍不住笑了,因为我知道自己得救了。但短暂的欢愉过后,又有些不对劲!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噗通一声,意识顿时又清醒了几分。不可能啊,父亲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难道我死了?出现幻觉了?”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发现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庞,满脸的白胡子,又老了几分,他就这么看着我,满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