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神医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一个小儿性命,问鸡冠道人:“老道,什么毒会是你没见过的?”
鸡冠道人摊手:“那可多了去了。世间之大,毒物何其多,怎么可能我都见过?”
胡大虎闻言,脸更黑了,眼看就要下逐客令。
“不过……”鸡冠道人凝眉:“中毒两月有余,只是状若惊厥,那下毒之人是什么目的呢?”
“胡大官人,两个月前,您府里可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赵神医听出鸡冠道人话中意思,问胡大虎道。
“特别的事?什么是特别的事?”胡大虎面色不善。
“比如,有没有外乡人来过?”鸡冠道人插话道:“你以往有没有得罪过什么外乡人之类的?”
“外乡人……”胡大虎眼光瞟向外间雕花屏风:“年前有几个游方手艺人路过,我便留他们在外宅雕了几张花梨木屏风,难道屏风有毒?”
鸡冠道人走到屏风前细看:“屏风是无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可是滇地人特有的雕镂手艺。你可得罪了他们?”
胡大虎脸色更黑了:“我没得罪他们,他们的罪过我。”
“怎么说?”赵神医问。
“有一次午后阮儿单独从外宅路过,他们其中一个见四下无人,居然想调戏阮儿,幸亏阮儿机警,趁他不备踢了他一脚,跑回来告诉我,我便带人过去,本想打他们一顿把他们赶走,但他们痛哭流涕忏悔求饶,我看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便照旧给了他们工钱,打发他们离开了。”胡大虎气哼哼道:“二位神医,该不会想说是那几个游方手艺人对麟儿下毒吧?”
“那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就是从那个时候,你家麟儿就开始犯病了呢?”赵神医问。
“是,是那时候。”那名唤阮儿的小妾眼睛一亮,抢着回答道:“我记得那天,那天我带奶娘和麟儿出门买东西,后来麟儿哭闹,奶娘抱他在前门口看鱼池,我回来帮他拿小食,因为是自家门口,便没在意那么多,才独自路过外宅,遇到那个贼子的,后来老爷赶走了他们,当晚,麟儿便犯了惊厥之症,高烧不退,哭闹不休。”
“胡大官人,老朽建议,你赶快着人去府尹衙门报官吧!”赵神医道:“若有幸还能抓到他们,问出毒物来源,你家公子之症,便可迎刃而解。”
“你是说,真是那几个手艺人?”胡大虎不信道:“若真是他们所为,他们还不早就远走高飞了?可他们如今就在隔壁陈家村陈恨水家中做活。”
赵神医和鸡冠道人闻言面面相觑。
“既然他们没有走远,找来问问总不算多?”鸡冠道人提议。
胡大虎觉得也是,为了儿子,什么手段都用了,也不差这一次,就算冤枉了他们,也是他们有劣迹在前,怪不得别人。
胡大虎当即召集家丁仆人,邻里壮丁,呜呜泱泱火速赶去隔壁陈家村将那几个手艺人从陈恨水家中带了回来。
那几个手艺人一见胡大虎,立刻就想跑,得亏胡大虎带的人多,硬生生把他们摁住了。
起初,他们定然是抵死不认的。
后来,鸡冠道人在他们行礼中翻出多种菌菇毒粉,胡大虎着人去府尹衙门报官,赵神医和鸡冠道人用银针错骨法逼问出小儿所中之毒,是一种滇南独有的致幻菌菇,没有解药,但既然知道了是什么毒,就难不倒鸡冠道人了。
府衙衙门的人赶来,将他们带走。
“调戏人家小妾,人家都没跟他们计较,还给了工钱,也没宣扬的让他们身败名裂无处立足,他们还毒害人家小儿,真是以怨报德。”赵小戎气鼓鼓道:“活该被捉。”
“恐怕没这么简单。”韩山羽慢悠悠吃着饭道:“你不觉得他们胆子也忒大了吗?光天化日就敢调戏雇主家女眷,之后还敢留在附近接活儿。还有,几个游方手艺人,随身带着毒粉干什么?”
“他们胆子是在一次次得手又没被暴露中逐步提高起来的。”覃沧月点头:“过两天,府尹衙门审完,一定会有更惊人的事情爆出。赵前辈,鸡冠道长,你俩今日可不止是救了一个小儿,有可能你俩是为民除了一个大害。”
“真的吗?”鸡冠道人两眼放光:“我咋越来越喜欢听月儿丫头说话了呢。”
赵神医哈哈笑着:“岂止啊!你还越来越喜欢吃月儿丫头做的菜了呢!”
……
夜深,覃沧月和赵小戎一起睡下,韩山羽已将覃沧月写好的三首词交给赵小戎,赵小戎又拉着覃沧月聊了好久未来蓝图才慢慢睡去。
第二日,覃沧月还没醒,听到外面有人说笑,穿戴收拾一下走出门。
穿着华丽贵气的苏菁菁马上迎上来跪倒在覃沧月面前:“苏菁菁拜见覃姑娘。”
覃沧月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去拉她手臂:“姐姐,姐姐,何故行如此大礼?姐姐上次冒死帮了我大忙,我还没去谢过姐姐呢。”
苏菁菁抹着眼泪起身:“姑娘您不知道,哪是我帮您啊!是您救了我脱出火海啊!还有和我一样被骗来的那些姐妹,我们都被茜姑拿捏着,逼着我们接客,若不是姑娘,我们这辈子都别想解脱,是姑娘您,受苦受难,引来天兵天将,救了我们出苦海啊!”
“这,这话怎么说的……”覃沧月尴尬的笑着,陪着苏菁菁到院中石桌边坐下,赵小戎沏了热茶来。
欢喜楼被查抄,老鸨茜姑和一众爪牙伏法被诛,茜姑多年搜刮的数目非常可观的财物连带欢喜楼一起原封不动,被赐给了营救覃沧月有功的苏菁菁,苏菁菁因一个小小举动,从被逼迫接客的娼女一跃成为身价不菲的女掌柜,还得以与失散的弟弟重聚,能不对覃沧月感恩戴德吗?
几个月地狱一般的生活仿若一场噩梦,从此她便彻底脱离苦海过随心所欲的生活了,今天赵小戎去找她拿覃沧月的词换银票,她得知覃沧月现在并不在大帅府,便央求赵小戎无论如何都要带她来亲自拜见覃沧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去大帅府见覃沧月,所以一直忍着,难得逮到今天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覃沧月握着她的手感叹:“大家都得了圆满,真好。以后就按自己的心意好好过日子吧。”
“覃姑娘,还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苏菁菁不好意思道:“我知道您现在地位,是聂大帅他心尖上的人,我们这俗世钱财您也看不上,可,我想开歌楼,需要大量的新曲,可不可以,您百忙之中,抽空,多写一些词给我?”说着搬出一个漆皮小箱子打开:“这些银票,算是定金,您看可以吗?”
一旁的赵小戎看到这么大一摞银票,激动的捂住了嘴巴,低声惊叹:“哇!这么多!”
覃沧月看了看箱子里面的银票,笑道:“姐姐错了,我哪会看不上钱财,我现在和小戎一起打算开酒楼呢,我们不想用大帅的钱,更不想借大帅的名头,所以,这件事,我告诉姐姐你,你也要替我们保密哦!”
苏菁菁受宠若惊的看着覃沧月:“姑娘相信我?”
覃沧月微笑点头。
“那姑娘,您的诗词我全包,有多少要多少,我用不完的还可以帮你销给外地的姐妹们。”苏菁菁兴奋道。
“我有一个条件。”覃沧月认真道:“我希望,所有人,都不要知道那些东西出自我手。”
“我懂,我懂。”苏菁菁赶忙点头:“您身份特殊,不好与烟花地扯上关系,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透漏出去,您放心。”
“还有,小戎……”覃沧月欲言又止,看一眼身边赵小戎,她是一个单纯女孩子,老往柳巷那边跑,也不是很合适。覃沧月没有瞧不起苏菁菁的意思,但也不得不考虑现实的问题。
苏菁菁和赵小戎都看向覃沧月。
少倾,苏菁菁明白过来:“嗯,以后,我就让我弟弟来这边取可好,就不劳烦小戎姑娘来回跑了?过几天,我打算安排我弟弟去书院读书,做个书生。”
“如此甚好。姐姐莫怪,我没有别的意思。”覃沧月低头。
“我懂,我懂,姑娘您也是为小戎姑娘着想,我都明白的。”苏菁菁笑道:“我也不会贸然打扰姑娘的,我知道姑娘安好,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