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楼两个脚夫被派去接应一批新来的姑娘,谁知半路逃跑了一个,他们正愁没办法交差,又赔不起钱,正好看到偏僻小巷子里有个晕倒的漂亮姑娘,也没多想,就直接抓去充数了。
现在十里长街全被御林军包围,他们害怕了。
“不会这么巧吧?”其中一个拉着另一个到僻静处。
“不能吧!”另一个也很是忐忑。
“听说全城都戒严了,到处在盘查,万一真是,岂不死定了?”
“那,那,怎么办?要不,咱们跑吧!”
“往哪跑?你家妻儿老小都不要了吗?”
“那,那怎么办?”
“反正那些女子在欢喜楼,一旦查出来其中有朝廷要找的人,老鸨也脱不了干系,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是说……杀人?……不不不,我不敢,我不敢……”
“我是说,拉老鸨下水。一人计短,老鸨是个精明人,说不定她有办法呢?”
“你说拉就能拉了?她若是去告发呢?”
“她买卖那么多人口,逼良为娼,害了多少性命,我不信她敢去告发。”
“这……”
“别犹豫了,来不及了,走……”
欢喜楼老鸨茜姑正在后院一处密封地窖里调教新来的姑娘。
只要她们五个有一个不听话,五个人全都没饭吃,其中一个性如烈火的更是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覃沧月帮她上着药,劝她暂且保住性命,再找机会逃跑不迟。
“玉箫,你看看人家玉雪,多识时务,可惜被你们几个连累的也三天没饭吃了,你们就不能想开点,既来之则安之,等你们尝到甜头,老娘赶你们走你们都不会走的。”茜姑扭着腰肢,飞眉转目,阴阳怪气道。
被叫玉雪的覃沧月又向茜姑求情道:“你这样逼她们,逼死了,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花钱,白费劲?不如慢慢来,你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吗?”
“我是不急于这一时。”茜姑瞟了覃沧月一眼:“但如果,你愿意去接客,我可以先放了你。”
覃沧月看了其他四个姑娘,她若独自离开,她们必死无疑。一旦给她机会出这个地窖,她是有把握可以制造混乱,跑出去的。无奈和她一起的四个女孩各个心眼实的磐石一般,怎么劝说都把她当老鸨的同伙,不止不理解她的好意,还总对她冷眼相待。
覃沧月叹气,又虚弱的坐回墙边稻草堆上不说话了。
“老娘告诉你们,你们今天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茜姑见五个人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颓丧样子,气更不打一处来:“饿不死你们是不是?给我打。”
打手们吆喝一声,又是一通藤条抽打,把五个人打的翻滚在地上。
有人歇斯底里的哭,有人低低的啜泣,覃沧月因为比较识时务,所以挨打比较少,就是饿的头发晕。
接着是冰冷刺骨的浓盐水泼洒。
伤口火辣辣的疼,有人熬不住了,爬起来去撞墙,可墙壁四周都订着软软的棉垫,根本撞不死人,五个人只能这样在痛苦中和老鸨慢慢耗着。
有人进来在老鸨耳边说了些什么,老鸨恶狠狠瞪了地上狼狈不堪的几个女子一眼,才带人出去了。
两个脚夫跪在地上颤巍巍把事情来龙去脉跟茜姑说了。
“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怎么惹下如此榻天大祸?”茜姑听完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破口大骂道。
“可是,可是,御林军已经包围整条街,一家家挨个搜过来了,怎么办?”两个脚夫都吓哭了。
“你们惹的祸,居然问老娘怎么办,老娘能怎么办?”茜姑冲过去一人踹给他们一脚。
她是生意场上过惯的人,自然知道此刻把责任推给两个脚夫肯定摘不干净,何况还有其他四个宁死不从的姑娘在,万一被搜出,她以往干过的勾当岂不都得揭出来?
她只犹豫片刻,便已经有了决定,她指挥身后打手们:“后园正在修葺栽种,你们去,小心把秧苗挪出来,然后挖个深坑。”
打手们领命去了。
她又对两个脚夫道:“你们俩速去找两个箱子来,然后去盯着御林军进度。”
脚夫也慌忙领命去了。
她自己则到厨房端了几碗粥,躲到房间里下了毒,出门欲给地窖里的五个女子送去,转念一想,刚刚她还凶神恶煞,现在去送饭,人家一定会起疑,万一不肯吃……对,找个面善的去。
她迅速在楼里看了一遍,看哪个姑娘现在闲着,一眼瞟见刚送走客人,还站在旋梯上的苏菁菁,她绽开一抹笑容喊到:“菁菁啊,你过来一下。”
苏菁菁本是外地歌舞伎,几个月前被贩子骗了来卖进她楼里,起初也很是倔强宁死不屈,后来不还是被折磨的熬不住屈从了,让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去送饭,劝说,再可信不过。
“玛玛,何事?”苏菁菁来到老鸨面前道。
茜姑将手中托盘递给她:“你去给那几个新来的送饭吧,她们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你也顺便劝劝她们,想开点。”
“是。”苏菁菁接过托盘,随着老鸨往地窖方向去。老鸨打开门,示意她自己进去,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务必让每个人都吃饭,我可不想花钱买个死人。”
“是。”苏菁菁乖顺点头,走入地窖。
老鸨随手将门锁上,转身去了后园。
后园中新栽上去的秧苗已经被妥善挪到一边,大坑正在挖掘。
老鸨看了一眼催促道:“挖快点,再挖大点。一会儿把她们几个先埋了,再把秧苗都栽回去,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把她们运出城,扔乱葬岗去。”
“是。”打手们忙活的满头大汗,他们和老鸨长期狼狈为奸,逼良为娼,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被捉,谁也别想跑。
苏菁菁端着五碗粥走进地窖,一眼就认出靠坐在墙边,苍白憔悴一如当年初见时候的覃沧月,她正在闭目养神。
“姑娘,姑娘,您,您怎么会在这?”苏菁菁赶忙快步走到覃沧月身边,将托盘放在地上。
覃沧月睁开眼睛:“姐姐,是你?”
其余四个姑娘本来就怀疑覃沧月和老鸨是一伙儿的,现在看她和欢喜楼的姑娘相熟,更加肯定了猜想,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爬着挪开,离覃沧月更远一些。
苏菁菁在覃沧月身边坐下,端起一碗粥给覃沧月:“先吃点东西吧,总得先活下来,才能有希望啊!”
覃沧月接过粥,点点头:“姐姐,能不能劳烦你去帮我送个信?”
“这……”苏菁菁目光躲开,她也是这样被调教出来的,她知道背叛老鸨的后果。
“我不会让姐姐难做的。”覃沧月看出她的担忧,她身上早被老鸨搜刮一空,也没什么信物可言,我只写两个字在姐姐衣袖内,姐姐若有缘遇到那人,就给他看,若无缘,就算了。
“这,好吧。”苏菁菁咬咬牙答应下来。
覃沧月捡起一根稻草:“姐姐身上可有火折子?”
“有。”苏菁菁从腰间摸出一个装饰胜过实用的精致火折子递给覃沧月,覃沧月用火折子将稻草燎黑了,扯住苏菁菁衣袖,在边缘如画纹饰一样写了两个字,觕月。
“这是何意?”苏菁菁看着那两个字有些看不懂。
“若有机会,你将这两个字给聂如海看,他就知道我在这了。若老鸨看到,也不会怀疑你。”覃沧月微笑。
“聂如海?你说大帅聂如海?”苏菁菁诧异的看着她:“听说今天御林军封城,在找一个女子,难道找的就是你?”
覃沧月点点头:“是我,我就是覃沧月。”
他果然还是来找她了。她就知道他会找她的。
本来还鄙夷的远离她们二人的四个女子闻言也纷纷朝她们投来探寻的目光,其中一个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你,你就是,美人一滴泪,英雄十觞血,聂大帅的心上人?”
覃沧月默然点头。
“那,那,您能救我们出去吗?”四个女子纷纷朝她爬过来,跪地哭求。
“嘘。”覃沧月示意她们安静:“别说话,被老鸨听见,就没机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