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昔日同窗好友如今同僚过来请他喝酒。
他索性就去了,喝了个一醉方休。
三更,他是被近卫们连拖带抬弄回府里的。
本来是不敢送他去打扰夫人的,可他一直在叫夫人的名字,近卫们无奈,只得去求鄢柳姑娘进去通报。
覃沧月得知,简单收拾一下,就让近卫们将聂如海扶了进来放在床上。
聂如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停喊着覃沧月名字撒酒疯,吐的到处都是,折腾到天微微亮才拉着覃沧月的手沉沉睡去。
鄢柳担忧的看着覃沧月:“姑娘,您身体还虚着,千万别累到,我去帮您熬点粥吧!”
覃沧月点头:“有劳了柳儿。”
粥熬好了,覃沧月稍微一动,聂如海就紧张不已扑过来将她拽的更紧,覃沧月无奈,只得让鄢柳将粥放着,让她先去睡。
鄢柳不放心的欲言又止,后来终于鼓起勇气提醒覃沧月道:“姑娘,军医说,您身体虚弱,千万要忌房事,不要让大帅……”
覃沧月点头:“我懂的。你去睡吧!没事的。”
鄢柳走后,覃沧月坐在聂如海身边靠着床头也昏昏睡去。
“月儿,月儿……”聂如海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躺在覃沧月身边,黏黏糊糊就贴上来将她揽入怀中,口齿含糊的喊着她名字就贴了上来......
......
他看着自己,又看了看一身狼藉双眸含泪的覃沧月,瞬间惊醒过来,后怕的扯过被子盖在覃沧月身上揽住她:“月儿,月儿……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你醉了。”覃沧月嗓音沙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穿好衣服,去打了一盆热水帮他擦洗:“粥好了,要吃点吗?”
“好。”聂如海艰难的咽口唾沫,迅速起身整理好衣服。
覃沧月陪他喝了点粥,他想带覃沧月出去走走,看看,覃沧月意兴阑珊不想动,他只得作罢。
他在房内陪着覃沧月,覃沧月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睡着了还是醒着,他也不敢说话。
他百无聊赖的走出房去,洗了个澡,伤口换了药,换了衣服,又到厨房做了几道月儿喜欢的菜。
月儿依旧兴致缺缺,勉强吃了几口,就又喊累。
晚上,又有人来约酒局,他看月儿不想理他,便去了。
就这样,覃沧月总是兴致索然,聂如海除了上朝议事就是赴约喝酒。
两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回避着对方。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覃沧月的身体好些了,难得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鄢柳便伺候她泡了澡,洗了发,扶着她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发散一下身上药味。
“来了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的。”覃沧月摇头苦笑。
“这里景致布置的很美,姑娘,您看那边,还有花在开呢?”鄢柳指着远处园中一丛小花,兴奋不已:“等姑娘身体康复了,我们再做花糕好不好?”
覃沧月笑着摇摇头:“哎!不做了。总一样的手法,一样的配方,不同的花瓣,做的人不腻,吃的人也腻了。”
“不会腻,不会腻,姑娘做的花糕是全天下最美味的点心,才不会有人会吃腻呢!”鄢柳赶忙安慰覃沧月。
覃沧月笑着笑着,忽然落下泪来:“我觉得我总是病着,总是喝药,好没用,我觉得活着好累,好痛苦……”
鄢柳闻言一下子慌了神:“姑娘,您,您可不能这么想,谁说您没用的,您看大帅他对您那么好?若您出事,您让大帅他怎么活啊?姑娘,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可我却总是连累他。”覃沧月叹气:“有时候我真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从来都不认识他,那样他就……”
“大帅……”鄢柳打断覃沧月的话。
“大帅……”未待覃沧月回头,鄢柳又大叫一声,是聂如海转身走了。
“姑娘,糟了,大帅只听到您后半句,没听到前半句,看样子是误会了,怎么办?”鄢柳急切道。
覃沧月擦擦眼泪,无奈道:“走,去追。”
“好。”鄢柳点头。
覃沧月快步奔出琳琅苑门外。
聂如海还站在那里并未离去。
“阿海。”覃沧月低声从背后喊他。
“阿海,怎么刚回来就急着离开?是不是听到我的话误会了?”覃沧月慢慢靠近,试图解释:“听我解……”
“不必了。”聂如海回过身打断她,低着头不看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覃沧月看他神态凄哀,顿住脚步望着他,轻声问道。
“他回来了。”聂如海低眸看着覃沧月脚尖,低低道:“半个月前,他就回来了。”
“他?……”覃沧月静静看着他,还有谁会让他显出如此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的神态,覃沧月已然猜到他说的是小羽。
她静静看着他,没再追问。
他垂眸对着她,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看到她眼中对他的责怨和对那个人的思念,亦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飞奔去那个人的身边。他通过无影卫,知道那个人为月儿吃过的所有苦,受过的所有罪,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他明知道月儿对那个人倾心相待,也是那个人应得的,可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半个月了,他从未打算说出来。
他又为自己的自私感到不齿。
那个人明明已经来了,明明迫切的想要见到月儿,却一直忍着没有找上门,他知道,那个人是在等他表态,等他作出决定。
那个人为了月儿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而他呢?除了贪婪的占有,什么也给不了月儿,还要月儿因为顾及他而遭受来自他家族的羞辱委屈。
如今连拴住月儿的唯一希望,孩子,也没了。
他不知道这次月儿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他害怕,他担心,他忐忑极了。
他只能每日去赴宴把自己灌醉,尽可能少面对月儿。
“我,我送你去见他吧!”聂如海盯着地面,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覃沧月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慢慢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缓声道:“我还是想,先把刚才的误会跟你解释清楚。”
聂如海艰难的抬眸看向她,覃沧月眸中含着笑意微微向他点头:“我说,希望从来都没遇到过你,从来都没认识过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总是伤害你,连累你,却什么忙都帮不到你,若当初天下大乱,我甘心死在那属于我的一方天地,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我为什么要逃出来,我……”“不,月儿……”聂如海闻言一惊,赶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自愿的,若不是你在山洞中救下我,我已经死了,若不是你跳崖换我一命,我也已经死了,若不是你冒着寒冷,危险,去边境接应我,相信我也回不来了,你给了我三次重生的机会,你觉得还不够多吗?对不起,是我自私,我怕失去你……你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什么,都是我自愿的。我是吃醋,是难受,可天下那么多共侍一夫的女人,她们也是人,她们也会吃醋,也会难受,她们忍得,我为何就忍不得?月儿,我只求你心里有我,别抛下我好不好?即使他再重要,也偶尔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傻瓜。”覃沧月拥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说什么胡话,我心里当然有你,当然不会不要你。你和他对我来说都很重要,都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会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