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赵海生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妹妹正仔细的端详着白花。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洒在少女身上,垂落的发梢,反射出流金的光辉。苍白的脸在阳光照耀下,涂上了一层金粉,反衬得有些令人心疼,花瓣泛着金边,显得剔透玲珑。
“下次不许在这么做了。”赵海生板着脸说到。
赵浩伊没理他,仍自顾自的用手指摩挲这花瓣。
赵海生见妹妹不理自己,想起刚才的那块巨石,越发觉得难受,可是却怎么也生不来气。
“用血喂养?”赵浩伊没有回头,仍抚摸着花朵,好像自己没有说话。
“是,嗯,她是这么说的。”赵海生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赵浩伊脸色未变,只是停下了抚摸着花朵的手,把花轻轻放在窗台上,人也趴伏在窗边,看着外面,只给赵海生留下了一个背影。
天气已经临近九月,但宗内有护宗大阵,气候一直怡人,只是不知为何仍有蝉鸣不绝,一旁的溪水叮咚,被引入院中的莲池,荷花含苞待放,池中的锦鲤吐了几个泡泡。
不知过了多久。
“我渴了。”赵浩伊说道。
赵海生微笑的起身,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出了门。
赵浩伊听到木门的咯吱声,听着哥哥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何元宝觉得今天将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美好生活的正式开始。
昨天那位长相甜美的方可姐姐带着自己逛了一圈,顺便讲解一些规矩后,就带他去了讲堂。
而在讲堂上说明自己是金丹期时,方可和其他弟子脸上的惊讶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而在今天就有一个人过来说话,而且是用的是请教的姿态,这让何元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甚至觉得几个月前玄祖爷爷逼他吃的苦实在是明智之举,完全忘记了自己连续十七天吃不下饭的惨状。
“何师弟,我也是差不多刚进内门,现在刚刚筑基,离金丹期还远,但你看我这岁数,想要突破,又不知是要多久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加快进度呢?”
“哎呀,师兄,这可不行呀,筑基可是十分重要啊,我家长辈告诫我,一些丹药可取,但万不可冒用。不然一个不小心真元暴动,走火入魔啊!这个主要还是得靠自己啊!”
“谢谢师弟提醒,我还有些结金丹的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兄,问吧,你我之后便是同门了,何必分那么清楚呢?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啊!”
“哈哈哈,好好好,一切都为了宗门,师弟已经有了如此高的觉悟,实在是让我这个师兄自惭形愧啊!那我也就不客气啦!”
“哈哈哈,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上早课的弟子看着这俩人在这互吹,好像下一刻便要把酒言欢的师兄弟,一阵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
那位师兄他们认识,叫林德行,他的一位叔祖是一位内门长老,以前在外门,仗着身份,在外门拉帮结伙,孤立一些人。进了内门后,收敛了不少,找了个看门的职位混日子。但不少弟子都对他知根知底,所以人缘很差。
这时门口一位青年敲了敲门,青年名叫左佑,是早课的常驻讲师,说话风趣,待人温和,只有一个习惯...
“昨天何师弟新进入我们内门,希望各位能和谐共处,交流修道的感悟,共同进步。”
说完,左佑停顿了一下。马上就有几位师弟鼓起掌来,其中就有何元宝。
左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相信何师弟刚来对很多内门不熟悉,所以我会再讲解一下内门的情形。”
“我就知道。”其他弟子心想。
“那个。”何元宝举手示意“师兄,昨天方师姐已经为我讲解过了,直接讲习修道之法就行,不用麻烦了。”
没想到左佑看了他一眼,微笑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自顾自讲了起来。
何元宝有些傻眼。
万剑宗分内外两门,外门都是些新弟子。和一些在修道路上停滞不前的内门弟子,负责教导入门剑诀以及管理万剑宗的商业和杂务,希望通过积攒功劳兑换丹药。而外门大部分执事只是凡人,处理凡间事务。
而内门则是修行圣地,分设有五峰,分别是负责采灵炼丹的洪湖峰,整理剑法典籍的云吞峰,负责对内刑法和对外平乱的禁宵峰,以及长老会的日月两峰。
除此之外,便是剑谷和松涛林。
松涛林是供未被五峰选中的弟子修行的地方。同时,还未被选中之前,不能算是真正的内门弟子,哪怕你已经承剑,你也不能得到五峰上的任何帮助。
“承剑?什么承剑?”何元宝在后排问道。
左佑看着这位新来的天赋极佳的师弟,微笑道:“说起承剑,便要说我们万剑宗的来历,何师弟,你可知我宗为何名为万剑吗?”
其他弟子心想“又来了,还是一个字都没变。”
何元宝一听,这是要考验自己对宗门的认同感啊,这哪能不知道啊?
想着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我听闻万剑宗取名是取万剑朝宗之意,意指宗门乃道缘大陆最强的剑道宗门,世上万般剑法皆不离其宗。”
说完,何元宝看着做事,确定自己的眼中情绪到位,保证是三分疑惑,三分向往和四分骄傲。
左佑看了他一眼,又笑了笑。
“错!”
何元宝一听错,愣了一下,但又马上递出疑惑不解的样子。
“你这是商丘那边的说法吧?”左佑看着他的表情十分满意“但你可知,这是书剑仙提出的意思,并非本意。”
“我一直以为,总会有个人能猜到的啊,唉。”左佑一脸遗憾。
林德行看着他,心想听说左师兄自从十几年前想出这个段子之后,就没变个花样。
说这位师兄自身习惯牢不可破,还真不是虚的。
“我直接跟你说吧。”左师兄看着何元宝,表情严肃。
何元宝看他严肃的样子,脸色也变得平静。
“我万剑宗之所以称之为万剑宗,那自然是因为有一万把剑。”
何元宝表情一僵,说不话来。
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听君一席话。
左佑看着他,继续说道:“而这一万把剑,便是我要说的承剑的关键。”
“我万剑宗第一代祖师,乃是当年道缘大陆最强者,之后收尽天下名剑,将其藏于剑谷,万剑宗随之建立,这便是来历。”
“承剑,便是拥有这把剑的过程,这也是你们要在外门学习御剑诀的原因。虽是入门剑诀,但也是重中之重,万不可懈怠。”
说到这,左佑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扫过在场上每个人的脸。
“三峰大会还有半年就要召开了,那些选不上的,便要在这松涛林,再呆三年,好好想想吧。”
何元宝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傍晚,庭院的石桌上有几个吃剩的山果,白花放在旁边,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轻轻摇摆着。
赵浩伊趴在桌子上,樱唇微张,桌子上似乎有滩水渍。
赵海生闭眼站在莲池边,一股股气流从他身上蔓延,最终聚向头顶,面前悬着一把长剑,剑身也也有气流涌动,最终汇向剑锷处的一枚玉珠。
夕阳逐渐西沉,当太阳终于再次走进沉暮的山中,桌上的白花花瓣不断吞吐,花蕾中绽放出银白色的光团。
赵海生转过身来看着光团,赵浩伊也抬头盯着它,桌上的水渍不知何时消失了。
赵海生身旁的长剑,也将剑尖对准了光团。
光团不断扩大,逐渐变化成人型。
花朵也似乎不堪重负,花蕾连同光团坠落在地,但花瓣在俩兄妹眼中却好像有了延伸,将光团包裹在内。
赵海生楞了一下,在他眼中,花瓣末端好像一只只眼睛看向二人,剑尖微提,随时准备出剑。
一旁的赵浩伊看着,心想;‘这不是治病的的吗,怎么这么邪门儿?’
她看向一旁的哥哥,赵海生也向她点了点头,赵浩伊玉手微抬,一道烟火冲天而去,虽不明亮,但却十分显眼。
松涛林中,左佑正与一位老叟打扫松针,突然抬头看向烟火处,老叟见他抬头,也看了过去。
“哟!好亮的烟火哦!”
“怎么会,阵内居然需要放明剑令,还是在海生洞府那里。”左佑眉头微皱,但手里的扫把却没有放下。
老叟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又不去?”
左佑看了老叟一眼,不吭声,继续打扫了起来。
老人叹了口气,也没说话,拿起自己的扫把便转身离开。
树上,一只油光水滑,膘肥饱满的松鼠睁着黑黢黢的眼珠,瞟了一眼老人离去的方向,看见老人走远,冲向明剑令的方向。
在已经换回“七层楼”的三层塔楼内,张敖看向烟火处,起身而立,负手走入云间,一缕清风,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