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你说你偷什么东西啊?”江遇埋怨道。此时她已经忘记了敌我身份,她只记得掉在这里面,她今天是回不去了。找不到她的话,况谐会急死。
“丑货。”蒋辞瞪了她一眼,“你再敢废话,我就把你杀了。”说着,蒋辞摸了摸身上,发现他的匕首不见了。
“找不到吧?活该。”江遇得瑟地朝他笑。在刚刚掉落的前一秒,江遇趁着蒋辞不平衡,摸出了他的匕首,就在掉落的瞬间,江遇把匕首扔到了上面的地上。
蒋辞反应过来了。这个丑货。
趁蒋辞不备,江遇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你……”几乎是一瞬间,蒋辞就用手把脸蒙上了。蒙着脸的蒋辞瞪着江遇,道:“面巾还我。”
“不还了。”江遇轻蔑地看着他,就像看着流氓一样,“这不是长的挺好看的吗?蒙上了面巾,横竖看不像好人。”这回换她调戏蒋辞。
江遇觉得有些好笑,没有面巾的蒋辞战斗力几乎为零,两双手都忙着蒙脸去了。“行了,别蒙了,我都看见了。还不如你我二人坦诚相待。”
江遇豪放地拿胳膊肘怼了一下蒋辞。蒋辞发现这丑货心情真是阴晴不定,刚刚还在生气,这会儿就因为她成功欺负了他,就不生气了。蒋辞把手拿了下来。江遇看着他的脸,一双丹凤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遇见他以前她一直以为况谐是最好看的人。
江遇的目光也没在他脸上停留太多时间,她得抓紧时间找上去的办法,这个深坑的直径大概是两米,高大概是有四米。这个坑挖得太过光滑,四周的泥土壁都没有办法能爬上去。
蒋辞一直这么看着认真观察四周的江遇。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蒋辞开口了。
江遇没看他:“江遇。江水的江,遇见的遇。”
蒋辞站起身,把手搭在江遇肩上:“在下蒋辞。我看你性格挺豪放的,不如交个朋友?”
“谁要跟你交朋友啊?贼人。”江遇甩开了搭在她肩上的手,转身一屁股坐在地下。
蒋辞也跟着坐在她旁边,“现在怎么办?江女侠?”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江遇余光瞟到了蒋辞,“反正都这样了,要不……你扛我上去?”
“哈?”
“快!你不会想让我扛你吧?”
说干就干,蒋辞蹲在地上,江遇两脚踩住他的肩,蒋辞扶住她的脚慢慢起身,“贼人你可别占我便宜。”
“大姐……你想的太多了……快点吧,你怎么这么重……”
江遇摸索了半天,“不行上不去,放我下来。”
于是蒋辞又慢慢蹲下……
“你可记住了,这是我有生之年唯一一次被人踩在脚下。”蒋辞埋怨地说。
“好好好,反正如果能出去,我们也不会见面了。”江遇不以为然地说。
蒋辞瞧着她没吭声。
“蒋辞,你从哪来的?”江遇喊他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反正我不是仙界的。”
“哦……”江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是哪只小妖啊?”
“妖?”蒋辞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妖吗?不然你还能是人类啊?你武功那么好,但你连这个坑也飞不上去,不可能是神。”江遇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坦白从宽,你是哪来的妖?”
一个下午了,蒋辞以为江遇知道他的身份了,没想到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魔。原来这丫头不仅丑、笨、仙力差,知道的还少。
蒋辞想了想:“我是一只狐妖。九尾狐。”
“哈?狐妖?你?你没骗我?”江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平时听况谐讲故事,况谐说他见过的九尾狐妖是狐妖里最厉害的,每个九尾狐都长得特别漂亮,并且它们的神情很妩媚。蒋辞好看是好看,但是妩媚的程度还不至于,嘴毒人损,还偷东西。
蒋辞看她十分不信的模样:“不信算了,你自己要问,我说了你还不信。”
“嘁。那你给我变个身看看。”
“不给你变,你不信我还想我给你变什么?”蒋辞逗起她来。
“不变算了。”江遇说累了,靠着坑壁闭目养神。
“那你是什么来历?”
“你问我?我还不明显吗?我当然是云山的学生。”江遇连眼睛都懒得睁,觉得这个人比况谐还要笨,长的好看的都这么笨吗?
“那你为什么偷你掌门东西?我看你那么鬼鬼祟祟的,绝对在干跟我差不多的事。”
“要你管。你偷我们掌门的东西赶紧给我。”说着江遇就又开始摸索。
“……你这姑娘家还真是不矜持。”蒋辞居然懒得反抗了,任由江遇摸索。其实蒋辞本来就是逗她的,他没偷到他想要的清竹之水,估计原嵩那个老家伙戴在身上的,他偷到一半结果江遇就破门而入,他只好先躲起来,万一被她发现了就灭她的口,结果没想到这个丑货挺好玩的,他逗她到现在。可能是在魔族太孤独了,他见到江遇觉得她给了他一丝莫名的温暖,像朋友,像家人,但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有些不舍得离开了。
“你多大了?”蒋辞突然开口。
江遇摸了半天也没摸索到,随口就回:“16。”
“还不嫁人?”
“太早了吧。”江遇摸不到,心想算了,便收了手,“你多大?”
“我十九。为什么你都十六岁了,怎么仙力这么低?我一靠近你就能感受到你很低的仙力。”
“……不知道。”江遇没想到一个陌生人随随便便就能探出她是个菜鸡。“我从小就这样。练了十六年一事无成。”
她以为蒋辞会损她,没想到他连为什么都没有问,他说:“那你挺不容易。”
江遇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这样的很难在仙界里待着。”
江遇感觉他很了解仙界。“你说得对。我就连父母也没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蒋辞沉默了好一会,他感觉他身边的这个姑娘长这么大应该吃了不少委屈。“我也没有父亲。”
“我唯一在乎的人就是我师兄,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把他当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很照顾我,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会被人欺负死。“我很多时候觉得人可能生下来就得接受命运,再怎么努力也没用。”江遇眼前浮现这么多年来她每次背地里努力学习法术的情景,还有长老当着众人面训斥她的样子,还有她去食堂用膳同学都不把她当人看,拼命插她队的样子。
如果人活着一定会伴随某种声音,那江遇一定是没完没了的嘲笑声。
“丑货,认命这种事也太窝囊了,亏你想得出来。逆天改命才是最牛的。”突然耳边一句话把江遇的思绪拉了回来。少年的朝气永远有一种魔力,他们说的话总会带给你莫名的动力。
蒋辞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难过的事,忘了就好了。”
“那你忘了吗?”江遇反问。
蒋辞自嘲地笑了:“没有。”他没能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
说着说着太阳就快落山了,“哎,今天要是出不去了怎么办?”
“那就死一起吧。”江遇笑着说。她觉得她跟蒋辞现在已经算是朋友了。“你有没有树枝之类能在地上写字的东西?”
“要那个做什么?”
“我要在墙上留一封遗书给我师兄,怕我走了他伤心。”
蒋辞笑了,她觉得这个丑货好傻。但他看到江遇眼里的泪光了,他感觉他好像逗过头了。“喂,你别哭啊。”
“我好舍不得我师兄。我不甘心在这饿死。”江遇眼泪都掉下来了说话的声音却还是稳的。
蒋辞慌了神,他第一次见除了他母亲外的女孩子哭,他赶紧从身上扯下来块布条递给她:“你快别哭了。拿这个擦擦。”看她眼睛还是红的,他不禁问:“你喜欢你师兄?”
“不是。我对他没有那种感情。”
不知为什么蒋辞松了一口气。所幸这丑丫头没纠结他的身世。“别哭了,我带你上去。”
江遇一脸觉得他吹牛的表情看着他。
蒋辞无语:“手给我,我没吹。”
江遇握住他的手,结果蒋辞迅速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还没等江遇反应过来,他轻轻一跃就带她出了这个坑。他闻到江遇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你这个神经病!”江遇又开始骂他了。“能出来你在下面耗这么久,是不是有病?”
蒋辞一直在逗她,他是魔族的小军师,魔力自然是很强的,怎么可能连一个坑都出不了。他只是莫名想跟她多待一会。“逗你的,别生气了,我给你留一个这个当作赔礼。”蒋辞随手变出来一个上面刻着“辞”字的全黑笛子。
“你怎么什么都是黑的……”江遇其实很喜欢,小姑娘总是抗拒不了这些小玩意,她还是收下了。
“咱俩现在算是朋友了,以后你要是想见我,找我玩,你就吹响这个笛子,我会来找你的。”
江遇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等下次见面,我也送你东西。”
蒋辞笑了笑:“我这次其实什么也没偷到,你放心吧,还没偷你就进来了。”
“你最好没骗我。”江遇觉得,这个狐狸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不是搜过身了吗?”蒋辞笑道。
但确实江遇什么也没搜到。
“那我先告辞了,你可别吧我的笛子弄丢了。”蒋辞说罢转身就要走,突然他回头:“今天的事你可一定得替我保密!”
“好。我不出卖你。”江遇笑了,她觉得这个贼狐狸也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