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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一

原谅我吧!原谅我所叙述的低俗的一切。

我这一生有如同无,甚至不如无。

我一直都搞不懂人们存在的真正意义。我的家乡,也是我一直居住的地方,当时唯一能给我欢乐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大大方方的土沟,我每天搪塞完奶奶之后就在那里爬上爬下,浑身的泥土,(整个人都仿佛是个泥人)我玩的不亦乐乎,在土坑里面我捏造了城堡,各种军官,以及农民。我以为我能每天带着我的奇思妙想去建造,去实现,但后来发现这是一种奢求。我眼睁睁的看着村里的大人往大大方方的土沟里面注水,淹没我的城堡,淹没我的军官,以及,我的农民,我所制造的一切。就像是自己所努力建造的帝国,在一瞬间,全部石沉大海。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只有开心,愉悦,没有一点慈祥,和善。仿佛淹没了一切,他们比吃饱饭更加满足。恍然间,觉得淹没的不只是没有灵魂,没有血肉的泥土,而是我的家,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看着水位慢慢的上升,脑袋一片空白,我突然就失去了趣味。

除了这些当然我也有别的取趣之处,我总是一个人聊天,充当多个角色,他说一句我换个位顶撞一句,他说一句我再换个位置附和一句。有时候还会两个角色发生冲突,两只手就开始打架,甚至抓破皮,流血。

我从小乐趣就比较多,但是这些乐趣都是我一个人的。和我年龄相仿的人都是在外面打打闹闹,你跑我追,而我,一个简简单单的木棍,都能玩个半天。最喜欢玩的就属我哥哥带给我的积木了,我放弃了它本来的面貌,把它组装成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脑袋给它拧斜,胳膊给它掰弯,腿拉的非常直,直到脚都不像脚,让别人看了之后很是倒胃口。

我每天不跑不闹,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就面临了一系列的问题(饭菜我吃不下,不吃奶奶会伤心),但是真正到了遇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又都被我的小聪明给解决了,要么我故意撒出来,要么我说屋里面太闷,太热,在外面偷偷的倒掉。然后回去的时候还留下一大口,然后直接喝完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在刚上小学和初中时,每当最后一节课的时(结束就是吃饭时间)总会有那么几个带有零食的同学偷偷问我:“怎么样,饿了吧?我在来之前家里人就告诉我多带些吃的,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来点康师傅怎么样?还有卫龙?”(康师傅是我们小时候都喜欢吃的干脆面,卫龙是辣条)我对食物一直都没有需求,但是我怕我拒绝他们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好每样都来了一点,然后大口直接吃掉,还故意露出一副很香的样子。

比起来所有的事情我唯一一件期待的事情就是我的哥哥,他自从上学,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转去了县城读书,(一年级去了少林寺武校)他每一次回家总会在包里面装一些我没有见过的东西。他头发黑亮,脸蛋也是鹅蛋脸(属于好看的脸型)穿着一身单薄舒爽的衣服,身上有一种略好闻的味道。我也是老手了,熟练的打开每一个包箱,然后把感觉属于我的东西直接拿走。哥哥放假回家时偶尔会带一两个同学到家里做客,然后他们会摸着我的头(我很是厌恶,但我也怕哥哥会生气),我一脸嘻笑。和别人一起共同吃饭是我稍微兴奋一点的事情,(奶奶不会太过于在意我)我就不用去想一些歪点子。可这只限于小时候。

晚上我和哥哥睡在一张床上,他说我身上凉快,我说他身上发热,相互嫌弃,又相互靠近。哥哥总会给我讲他在学校里面的各种事情,吃饭要吃多快,怎么洗袜子,班里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等等……我最喜欢哥哥给我讲小明的故事:“老师问小明,一加一等于几,然后小明说等于二,然后小明就被罚回家问家长,小明询问爷爷,爷爷回答二,小明说不对,小明又问奶奶,奶奶回答二,小明又说不对,奶奶就说找你爸妈去,爸爸回答二,小明说不对,妈妈也回答二,还是不对。我询问哥哥一加一二为什么不对?哥哥说这不是算数题,这是猜字谜,然后我哈哈哈的就在故事之中慢慢的熟睡了。

一觉醒来折磨我的时间又到来了,我从未完成的梦中醒来,看着桌上三碗稀饭(只有奶奶,哥哥,我。)几个馒头,以及一小盘土豆丝,就已经饱了。(并不是饭菜不好吃)我捧着一碗稀饭朝着我的奶奶喝了几口,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慢慢的吃了起来。偶尔的交谈,难以下咽的饭菜,都是在慢慢的折磨着我。

奶奶经常说人一天就要吃三顿,少吃一顿,身体就差一些,不吃饭就会饿死。这句话带着令我厌恶和恐惧的阴影一直跟着我。但是我觉得这种说法它是一种迷信(但成长之后我有时会觉得这是迷信,有时又会相信)这种迷信它时不时的给我带来一些不安和恐惧。对于我而言,没有比人不吃饭就会饿死,所以人人都要吃饭和劳动,这样的话更让我觉得晦涩难懂,而且更有胁迫感了。

即便到了现在,人们很多的行为我依旧无法理解,我经常因为无法的理解而深感不安。我能称得上是幸福的人吗?每天都有玩不完的乐趣,无法存留于我的烦恼。但那都是别人看到的。他们所看到的我,都是无忧的,无虑的。可是我总觉得自己身处的不是无忧的,无虑的,而是如同炼狱一般的刺身地狱,整个身体犹如被针扎一样,浑身刺挠,难受。反而那些说我幸福的人,他们比我要幸福的多,他们能享受的安乐生活不是我能够拥有的。

我有时甚至觉得,我身上所背负的如同一座大山,随便给任何人都能轻易地把他压死。

总之我搞不懂人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烦恼,抑或是有多么苦恼。对于他们来说难道不是拥有一日三餐,酒足饭饱就能化解痛苦吗?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他们和我不一样,我是不喜欢坐在饭桌上看着只有两人的饭菜吃饭。而人?他们在出现烦恼,苦恼时甚至直接可以打翻饭桌,以此来发泄,来缓解。但有时我觉得他们并不痛苦,他们利用自己的方法和手段,来获得一些别人付出努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满怀希望,不折不挠的斗争下去。慢慢地变得自私自利,而且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难道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真的是太快活了。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的满足?这些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结束一天的生活,晚上躺在床上就能酣睡?早上起床就能神清气爽?走路时在想什么?金钱?权利?名利?应该不全是吧!我只听说过“人吃饭而活,不吃饭而死”,但没有听过“没有金钱就会死亡”或许是因人而异吧……我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惶恐不安……。

我可能是一个怪类。我不止害怕吃饭,我还害怕逢年过节,这种大家所期待的,喜庆的,团圆的日子,往往能让我害怕到把自己关小黑屋里,然后祈祷时间走快些,把回到家里面团圆的大人,快些离开。但这种想法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哪怕是一个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积木玩具,我怕他们万一哪一天突然知道,会像躺在地上温顺打盹的牛一样,冷不丁的抽上一鞭子,直接就拍死趴在身上的苍蝇。而我就如同苍蝇一样,激不起人们心中一丝丝涟漪,还会觉得发臭。稍有波动只会做出让自己更加害怕的事,那样可就太可怕了。

本来的我,是最为期待逢年过节的小孩,我会把奶奶给我买的新衣服,从放置两个月之久的柜子里面掏出来,站在镜子面前比划,能傻笑半天,然后面色微红的站在奶奶面前“再有半个月,我爸妈就回来了”,跑回了屋里面赶紧把衣服从身上脱下,“啪啪”拍打几下,放回已存两个月之久的柜子,生怕粘上一点灰尘。直到几天后,我再一次穿上新衣服,准备迎接我不曾谋面的爸爸,妈妈。奶奶一句话就把我打入了冰宫,连空气都降至零点:“你爸妈今年过年不回家了”。

我当时的本能反应是“真的假的”我搞不懂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是因为不相信?还是念有最后一丝的希望?这种本能的反应令我无比的害怕,我怕别人认为这是一种对他们的不信任,从而做出反抗,等别的一系列行为,而之后说“本能”。我瞬间,就那么一瞬间,不喜欢我珍藏两个月,不敢穿,怕穿脏的衣服了,相反还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令我恶心,让我穿到身上无比难受,没有任何舒服的感觉。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虽然我期待了两个多月,但比起从我落地都未曾见过面,应该要好很多,我尽量让我自己打起精神,来掩盖自己需要面对的事实。我像一头丧尸一样走到了我的大伯家,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画面,让我脑海里面突然蹦出很多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为什么不提前让我们(我和哥哥,奶奶)慢慢接受不回家的事实?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想起奶奶脸上如同四季般的变化,我直接转身朝着家里的方向狂奔,路上的房屋,草木,每一块砖瓦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只有灰色,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我躲在没有灯光的小屋哭完之后,自我安慰,又自我治愈,对着镜子把自己哭丧的脸,硬生生的,扯成了一个怪样的笑脸,像个小丑一样,看起来可真是滑稽。

再坚持一年,反正已经好多年没见了,不差这一年,再坚持坚持。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每当我们(我和奶奶以及哥哥)期待着团圆,期待着吃上一顿简简单单团圆饭,和其他的家人一样,总是那么的难。再后来我的哥哥辍学了,被我从未谋面的爸爸,妈妈给接去了。从那以后的逢年过节,总是令我讨厌的,令我深感不安,全身的毛孔都在抗拒。我那时候心里想,比起来逢年过节,还不如让我下十八层地狱,起码不会是煎熬的,或许能给我一个痛快。但是……那样的话?我的奶奶会有多么的痛苦呢?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虽然没有任何印象),也是我奶奶亲生,亲手拉扯大的孩子?我奶奶会有多么的悲伤难过,会有多么的煎熬呢?是否也会像我一样觉得还没有十八层地狱好。

我从最初的期待转变成了自卑,我害怕过节,我害怕别人问起我不曾有印象的爸爸妈妈,我害怕村里人看我的异样眼光,我害怕,我害怕一切,连我最亲的大伯,我都害怕,但我更害怕我的奶奶,我害怕她会不开心,我害怕她会生病,我害怕她会难过,我害怕一切不好的事情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我讨厌过年,但它不会因为我们谁的不喜欢,而消失。奶奶每一次都把需要的东西提前准备好,我一脸笑意的答应,然后转身就没有了任何笑脸,剩下的只有一脸冷漠和怪异。我骑着陪伴我几年的粉红色自行车,(哥哥剩下的)车头挂着篮子,篮子里面装着一些节气的礼物(红糖,馃子,几个苹果,还有大馍馍),后座绑着礼品。(牛奶,火腿肠之类的)我一边骑一边看着后座,生怕一个不注意礼品就摔了。在我的记忆里前几次我大大方方,每次走亲戚都挺兴奋的,但是后来大大方方转变成了小心翼翼,兴奋转变成了畏惧。春节过后每家每户都开始“走亲戚”爸爸妈妈提着礼品,小孩穿着新衣服在后面打打闹闹,画面十足的美好。但总有一些家庭是不同的。一个小屁孩,看外貌来说估计七八岁左右的样子,他推着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车头挂着篮子,后座绑着礼品,时不时的回过头去看一眼礼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出错。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这样一副装备,但和前几次不同的是,看见我们也不再打招呼了,有时看到街坊邻居还会故意绕路。在一次合适的情况下我抱着玩笑话的方式去问他:“你不大方了!”

他的回答使我更加的震惊:“不用问了,我爸妈今年还不回家。”我听到这话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去,他才几岁?一个小屁孩,玩泥巴的年纪。

小孩如果分为两类的话,我属于另类的一方。

对于别的小孩来说爸爸妈妈打电话,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预示着新的礼物的到来,可对于我来说,是另一个,使我害怕所逃避的事实。

“小豪,去接电话,你爸爸妈妈打电话。”我颤颤巍巍的坐在朋友家的凳子上,看着我堂哥(我大伯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开心,多么的愉悦。我慢慢的眼睛里面失去了光彩,整个人掉入了自己的脑海里,想起自己的种种,看着他接电话时的开心,而想起自己接电话时的场景。

每次他们(我爸爸妈妈)打电话我总是逃避,要么就上厕所,要么就在站在大门口不断的徘徊,直到电话结束。有时候甚至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候,也总有理由搪塞过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只要想,总会有希望。但发生在这种事情上面显得太过于悲哀。

而且!还有一个特别简单的问题,但是在我这里成了一个说不出口的答案。“你想你爸爸妈妈吗?”每次这句话传到我耳朵里面的时候,我总想把这句话从我的脑海里面踢出去,但我越是想把它踢出去,它越是占据我的脑海。

后来,我转念想了一下,我的家人会有多么的痛苦呢?他们为了生计或为了其他的什么…每天都在想什么?会不会和我一样痛苦不堪呢?我对于他们的一切事情,都一无所知。

或许,你们也痛苦,也孤独。他们也是痛苦并快乐着。那么就让我来吧!从那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总能接下他们所说的梗,用滑稽的言行来讨好他们,虽然我对人类极度的恐惧,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于是,我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假人”。表面上,我总是笑脸相迎,做出让每一个人都喜欢的模样,可内心深处,我为了这一点点难得的机会兼受着各种心理上的折磨,汗流浃背的忙碌着,想要为人类提供他们所喜欢的一切。

我那天不停的翻找着,内心的情绪十分的紧张,把所有的一切都翻得乱糟糟的,柜子所有的门都打开,床铺原本整齐的样子,已经看不到了。最后还大声的喊着:“在哪?到底在哪?”内心接近崩溃,用电视剧里面来说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你在干嘛?”

最后一丝信念就要倒塌的时候,一句话,我就被拉回来了。

“我…我一块钱丢了。”

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是一个不再随随便便讲真话的孩子了,对于一切突如其来的事情,总能轻松应对,效果还出奇的好。和我预想之中一样,奶奶不仅没有责罚我,反而对我关心。正在享受奶奶关心时,我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在干嘛?找他们的照片吗?即使找到了,是他们吗?或许是别人呢?”

“对啊!”我双手一拍,仿佛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世纪难题。“家里面根本没有他们的照片,那我干嘛还要继续下去?干嘛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产生本不应该产生的想法可”。当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归位时,发现手已经破了,但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或许是精神上已经超过身体上了。

我每次出门之前,总会花很多时间去琢磨,去研究,穿什么衣服?梳成什么发型?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等等之类的。我总是打扮成大众(大众意思是和多数人相同)的模样,因为如果我和他们不相同,他们就会多看我几眼,那样我会整个人都不自在,如同被蚂蚁争咬,浑身难受。但所有事情都有意外,当有人从我旁边经过时,看了我两眼,我就会开始反思,开始琢磨,花更多的时间去观察,然后再对自己,做出改变,等他们用同类的眼光看我,我将是再一次的成功。或许我比较喜欢让他们感觉我不曾存在,即使存在那就成为边缘吧。

有那么一类人:

“做公交车,要么喜欢缩在最后一排,要么就靠窗”

“走路喜欢挨边走。”

“害怕别人多看自己一眼。”

“有时候,因为别人一句不经意的话,影响自己一整天的心情。”

“不想跟任何人产生联系,怕刚把真心掏出来,就已经死了!”

起初,我和他们一样,总是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一句话,能影响我一整天的好心情,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人生有不愉快十分的正常,连太阳都做不到人人喜欢,“有人说它温暖,有人说它刺眼”。何况?是有独立思想的人呢?他们喜不喜欢我,我不再多想了,我把那一张答不出的试卷藏于心底,用一副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新面孔去接触他们,把最真实的自己给“锁”起来,因为我最真实的自己,会给他们带来不快乐,会让我们产生争议,从而发生一些我们彼此都无法控制的事情,那么我就用他们喜欢的样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和他们一起生活。

相反,我也很害怕,我害怕我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去欺骗他人,然后突然就被某个聪明的家伙识破,当众出丑,颜面扫地,然后发生一切让我生不如死的事情。我通过“假人”获得他们的尊敬,终有一天会被别人得知真相。到那个时候,众人的愤怒和报复该有多么的可怕。不用想象,我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之后,朋友无论再怎么挤兑我,我都是一脸平常,甚至还用笑脸去回应他们。慢慢的,他们很是奇怪,不再挤兑我了。可能是因为我的不反抗,让他们觉得没意思。天真的去想,又或许是良心的发现。

当他们(爸爸妈妈)再一次的,给我们(我和奶奶)打电话,我没有选择和以往一样,去逃避,去编造谎言。而是坦然的接受了。

“小林,过年回家,你想要什么?我和你爸爸给你带回去。”我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就觉得,我和其他人一样了,不,这都是假象。我短暂的迷惑之后,回答道:“家里面啥都不缺,只要你们能回来就行。”

他们听完这些话之后,反应很是平常。

“一码归一码,回家是回家,买东西是买东西。”

我回了一句:“都可以。”

但是我又转念一想,万一他们认为我是敷衍怎么办?那样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立马改口:“你们给我买双鞋子吧!我听哥哥说,那边的鞋子都是名牌”。

我听见电话对面的他们发出了笑声,我就知道这次我又一次成功了。

“你想你爸爸妈妈了吗?”电话结束后,奶奶对着我说,想?多么的谎缪,未曾谋面的素人,你会去想念他吗?但这些话是千万不能说出口的。

“想啊!”

我奶奶看着我露出了一个非常开心的笑容。“小林,懂事了,长大了。”

我看着奶奶也露出了笑容,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

对于,“假人”的身份,我越来越适应,越来越得心应手。他们开心,我也陪着他们开心,他们难过,我表现出感同身受。

在受到责罚和责备的时候,我从来都不顶嘴,哪怕只是一些玩笑话,我听了犹如晴天霹雳一样,但表面上我一点都未曾表现出来。我怕我做出反抗,会像火上浇油一般,越发的猛烈。无论他们讲什么,我都不做出反抗,如果无法忍受,我就把指甲掐入自己的手掌心。他们在责备我时所说的话,在他们认为都是“真理”,一旦真理被反驳,他们就像是被人“啪啪啪”的打脸,你们说被“打脸”,你们会开心吗?为此,我从不与人争议或辩解。我听到别人说我坏话时,我总是表现的很平常,默默地承受别人的攻击,但是我的内心感到几近疯狂和恐惧。

或许在哪一个平常的日子,我被戳穿了,然后我就可以释放了,释放出所压抑的一切。

每个人在受到责备或怒斥时,心情都是从温暖降至零点。在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了比动物还凶狠的模样,人类比动物可怕很多,很多。动物本身就是另类,人们会对它们提起十分的戒备。但人类不会,人类的本性是“善”,所以戒备心,直线下降。人类善于“隐藏”,他们总是把比动物还凶狠的本性隐藏起来,一旦有机会,他们就把所隐藏的,全面爆发出来。想到这些,我觉得人类,才是最难琢磨的,最为可怕也是可悲的。

面对我费尽心思琢磨不透的人类,我总是瑟瑟发抖。作为人类社会中的一员,我对自己的言行没有丝毫的自信。我将自己的苦恼深埋心中,一味地去隐藏自己的忧郁和敏感,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天真无邪的乐天派,一个能获得他们信任,一个只会滑稽逗乐的怪胎。

为博得人们一笑,我什么都愿意做。这样一来,哪怕我置身于他们之中,他们也不会太在意我。那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边缘人,我一旦成为边缘人,就不被冷不丁的一下“抽”死。总之,我千万不能得罪或妨碍到他们。我是风,我是那种只会给他们带来凉爽,带来舒爽的风,让他们神清气爽,并且,他们不会在意我的那种。空虚的,对“是空虚的”…。我就这样一直以一个“假人”的身份和所有人“愉快”的相处。哪怕是我所有的玩伴,熟悉的,又或是陌生的。还是令我费解的老爷爷,老奶奶面前,我竭尽全力的扮演着,出丑着。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嘴里还时不时说着:“这孩子真怪”。

我觉得我滑稽逗乐的服务做的还算周全。

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奶奶和其他的老爷爷,老奶奶,坐在我们家门前树荫下乘凉,闲聊。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甚至有个别老爷爷穿的更加凉快,上身的体恤直接撩起,光着大半个膀子,下身一个大裤衩子,再搭配一双黑不溜秋的拖鞋,走起路来还带有响声。这一身穿着在我们大街小巷尤为常见。而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柜子里面冬天的大厚棉袄给捞了出来,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光光,把大厚棉袄直接披在身上,跑到他们面前,晃来晃去,惹得他们一个个捧腹大笑,几个老爷爷,老奶奶,紧接着说:“这孩子真怪。”

“小林,你这穿的啥呀?还不把你热出毛病来。”

奶奶笑完之后对我关心问候一番。

“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如果在天气比较热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别人穿的单薄,散热比较快,但是,太阳光都直射在皮肤上。而我们穿的厚实,就可以御热,防暑,从而,太阳光就照射不到我们。”

他们听完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之后,再一次捧腹大笑。

“这孩子,有模有样,有出息。”

我从他们面前撤退之后,直接就把大厚棉服给脱了,在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是那种不知道冷热的人,大夏天穿着大厚棉服说能御热,防暑的怪人。

为了得到他们的尊敬,让他们开心,这种事情,我不止干过一次

我们家门口每年到了夏天总会有许多人到来,估计,是门口那几颗大树,所带来的功劳。有的乘凉,有的下棋,有的闲聊,有的打打闹闹。看着宛如小型聚会的场面,我脑海中蹦出了一个绝佳的想法,两颗粗细如同小腿一般的小树,在小树的距离之间,我绑上了一个略粗的木棍,把木棍的两头,用绳子固定在两个小树上面,做引体向上。很快,我这一举动就吸引了,一群无聊的人,我卖力的向上拉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听着他们接二连三的说:“这孩子真厉害。”

期间,也有和我同龄或比我大一点的人参与比赛,但他们,要么拉不上去,要么满头大汗。大爷大妈都说,他们不如我。很快,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到了引体向上的小树旁,我看向每一个人,他们有的脸上一脸平常,有的脸上透着关心,但多数都是来看笑话的,这是我们国人的本性。特别是被大爷,大妈说不如我的几个同龄相仿的人。我看时机已到,径直的走到旁边,双脚用力蹬地,抓着木棍,直接在木棍上面转了一圈,众人拍手叫好。我在木棍上面再一次看着他们的脸色,有一些人的脸色仿佛有些轻蔑,特别是那几个不如我的,眼神之中已经出现了“怨恨”。

人性,真让人害怕,不能见得,别人比自己好。比自己优秀的人,总希望他出现什么意外。我把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色,尽收眼底之后,意外发生了,木棍从中间直接断裂,而我,当场摔了下来,只见当场大多数的人哄堂而笑。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高空突然的摔落,我早已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之下,练习过几十次,所以,在他们看来非常痛的那一下,对于我而言就是小孩过家家。你以为?我不知道木棍的承受力吗?对,我是故意的,木棍是我精挑细选的,在大力的情况下,根本就玩不了几次。特别是那几个不如我的,同龄相仿者,最为期待我出丑的就是他们,如诺我不出丑,那么,出丑的就是他们,他们出丑之后就会对我怀恨在心,从而爆发出本性,而我,将要承受他们的本性,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为讨他们开心,我不惜一切。

上述只是其一,还有爬树,在一次爬树的过程之中,其中一位朋友闹脾气,不开心,甩手就想直接离去。而我从树上,直接装作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本就已经转身离去的她,立马就折返了回来,在我旁边,一脸心疼的问候着,而我,还装作一副很疼的模样。

还有打溜溜蛋(圆圆的珠子,经过碰撞取得胜利),这种例子比比皆是,但是,已经多到我记不清了。

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我会把我在课堂上耗时许久的东西拿去送人。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学校里面的同学也都很尊敬我,但这个事实也同样让我惶恐万分。我怕我所认为的天衣无缝,然后,突然就被某个聪明的家伙所识破,到时候,就要接受众人的愤怒和报复,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可怕,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我在学校里面受人尊敬。大部分,不,应该说全部都要归功于,所谓的“小聪明”。

“帮派”,是我们那个时候,每个学校都会有的,有的以村落为派,有的以姓氏为系,但大多数都是看彼此之间的关系如何!当然,也分为高等和低等,一般都是人数决定,除非,你可以和高年级扯上关系。

而我,是一个从不担心被别人找麻烦,游走于各个帮派之间,有时,还会有人请我做和事佬。我精通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对于“拿捏”一词运用的非常好。在此之前,我也有被“警告”过,(那天,我们正在上晚自习,我和一同学发生了不愉快,他扇了我一巴掌,我狠狠地回了他一下)事后,他就找了高年级的“高大个”对我发出了警告。

虽然我的学习成绩偏下,但,有了所谓的“小聪明”,他们都喜欢和我玩。我上课一般都在画漫画,又或者,在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课下就传给同学看,讲给同学听,逗的他们一个个发笑。

临近期末考试,其他的同学,都开始“临阵磨枪”而我,始终是不慌不忙,画着漫画,看着故事,但是,我会把其中一些别人未曾看过的,特别的漫画,特别的故事,给保留下来,用来做“交易”。考试结束以后,我会把保留的漫画以及故事交给“大功臣”。

作文课上,我尽写一些滑稽故事,就算老师警告,我也依旧,照写不误。有一次,老师让我们自行命题,我采用了和往常一样的滑稽写法,里面讲述的大概是,我奶奶带我去亲戚家走亲戚,我往花盆里面尿尿的糗事。(我那次,往亲戚家花盆里面小便,并不是不知道那是花盆,而是为了显示小孩子的天真,故意往花盆里面尿的)我非常有把握的,把这份作文给交上去,老师看了之后,肯定会被逗笑,于是,在老师抱着我们班级作文离开的时候,我尾随老师其后,想探个究竟,果然,老师刚出了班级门之后,就迫不及待的,从全班作文之中,挑出我的那一份,(挑的过程之中,还发生了搞笑的一幕,可能是太过于着急了,全班的作文直接就全掉了,一番收拾才得以结束。)在走廊里边走边看,下楼梯的过程中还“踉跄”了一下,时不时发出“扑哧”的笑声。到办公室之后,面色潮红的老师,把已经读完的作文,传给其他老师观看,其他老师看完之后还发出搞笑的问话:“这孩子真怪,哈哈哈…”。看到这个场景,我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不单靠“滑稽”来逗笑老师,也不单用“小聪明”获得他们的尊重。

因为我多疑,害怕,总喜欢多想的性格,我了解每一个同学,我清楚的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以及想要拥有什么?

在一次数学课上,我从我们班长旁边经过的时候,恰好听到班长说起自己的家事,偶然的机会之下(哪里有什么“偶然”不过是一方在努力争取罢了),让她以为我和她是一类人,我们有着同样的故事,给她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以此来获得对方的好感。人类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种类,只要你符合他的胃口,他就信任你,对你敞开心扉,也不管对方是否真心。相反,你不符合他的胃口,他就会一味的顶撞你,把隐藏的一面发泄到你身上,关键是,他们从来不会去考虑你的感受,心情如何?是否开心?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这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性,是物种所不具备的。

当我把我焦躁不安的内心沉静下来,想起一些小时候的恶作剧,调皮捣蛋,突然觉得悲哀,年幼孩童做出那样的行径,应该是人类所犯下最丑陋为的事情。但这是所有孩童都具备的,我只觉得,发现了人类又一个本性,对此,只能苦笑。

但换位的去想一下,如果我喜欢讲真话,或许,我就可以把我所见到的一切坏事,告诉我的父母,可是,我连父母都如同无一般,即使可以电话倾诉,我又丝毫不了解。所以我从不对别人诉苦,无论是朋友,玩伴,未曾谋面的父母,又或是,疼爱我的奶奶。即使我向他们诉苦,我觉得就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有一丁点反应,也会被花言巧语给掩盖。而我,就会被认定为“告密者”,接受所有人的怒火。那种感觉比十八层地狱加起来,都让人害怕。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偏颇,可我仍然认为向他人诉苦是徒劳无功的事情。不仅是徒劳无功,情况严重,还会引发血案。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时刻保持缄默。对于这些,我除了用“假人”的形态和他们生活,别无选择。

或许,会有人对我发出嘲笑,“怎么?你不信任人类?什么时候成了基督教徒了?”这些话所带给我的回答是,我并不是不信任人类,还有,不信任人类,也不一定要走宗教的道路。但事实是,也包括哪些对我发出嘲笑的人,大家难道不都是活在互相猜疑之中吗?

还记得我小时候,一群叔叔婶婶闲聊,我从旁边经过时,总会有人问起我的“爸爸妈妈”,我对于他们所抛出的问题,也都能轻易解答。但,唯独有一点,让我觉得他们都很“可恨”,人类都很“可悲”。

他们都说,我的爸爸妈妈在外面挣大钱,当老板,混的风生水起。我站在他们旁边,静静的嬉笑着。对于我爸爸妈妈挣大钱,当老板话题结束之后,一边走一边议论,“什么挣大钱啊?什么当老板啊?没听别人说吗?在外面生了个小妹妹,把他哥接过去一起生活去了,而家里面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哎!不说了”。

众人争先恐后的说着“争先恐后”,旁边还时不时出现附和的声音。所谓的叔叔婶婶,街坊邻居,用着几乎愤怒,嘲笑的口吻,讲述着卑劣的一切。而他们,所讲述的对象是,一个将近70的老人与一个未满8岁的孩童。这让我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村里的一条狗叫了,其他的狗也跟着叫,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叫?”这只是其一。还有一句是出自于《经验》:“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若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捽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是极少的”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例。相互欺骗的人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因为欺骗在其中获得了“快感”。

我认为,在人类生活之中,这样简明的,不信任的例子比比皆是。但是我对互相欺骗这种事情没有多大兴趣。我从早到晚,一直以一个自己所不熟悉,不喜欢,他人所喜欢的身份生活着,这也算是一种欺骗,所以,我对那些教条式的正义,道德也没什么兴趣。人们从我小时候起,直至有独立思想,也没有教会我,也没有带领我寻得其中的奥妙,如果我懂得其中的奥秘,或许我就不用对他们产生畏惧,而相反,也不用以“假人”的方式和他们共同生存。届时,我们就可以和和睦睦,敞开心扉的去生活,去交谈。但,想象的一切美好都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尽力讨好,那样人们才不会把隐藏的一面暴露在我身上。

我为什么会不信任人类?为什么刻意讨好人类?为什么费尽心思的去琢磨人类?因为存活。

如果我一直以我自己所喜欢的样子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结果会是,他们憎恨我,嫌弃我,对我所做出来行为,感觉到羞耻。人类习惯性的对所有人封闭了信任的外壳,对我林子封闭了信任的外壳,对外展现出来的都是经过大脑数遍筛选的。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兄弟姐妹,甚至你的父母,你们都是坦诚相待吗?当我看到我的朋友比我优秀时,特别是那些与我在同一起跑线的,心中会出现憎恨,嫉妒,但后来,我释怀了。可是所有事情都是相互的,你想通了,他释怀了吗?。

我的父母从我儿时起,都让我很费解,时不时的向我展现出费解的一面,每次我鼓起勇气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满怀期待的等待他们给我答案,但迎来的却是敷衍,很是敷衍,这仅仅只是在电话里。如果在现实中,我相信他们的脸上还带有能让你觉得浑身不自在,害怕的表情。所以我只能把疑问藏在心里,叮嘱自己不能告诉别人,朋友他也有朋友,父母会不理解,不当回事,亲人会不支持。当我心里的事情越来越多,越积越多,等存挤不下之时,我就可以带着所有的事情真正意义上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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