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镇。
街上了无人迹,黑色的长巷亮着孤寂的灯笼。
一个穿着劲装的男子站立在安都镇最高的酒楼,任风吹乱额前的碎发,额间的疤痕若隐若现,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他多了几分薄情,本该锐利的黑眸此刻却充满了呆滞,定定的望着钰怡馆。
“墨凌......你命真好!”,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他还是羡慕他,或者两者皆有。他犯的错,总有人替他担着。他是天才,但自己勤奋练习也赶不上他的十分之一;他有爱他的师父,自己却只有无数的白眼和辱骂。
在季邦找了他两天。运气还算好,在青楼面前看见他被人揍,知道他已是无灵者,所以看着他被四个壮汉围攻,自己无动于衷,甚至窃喜,曾经那个在四大陆享誉盛名的天才少年,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可是墨凌始终是墨凌,他还是那么聪明,刚劲灵活,顽强的灵根扎在他的身体里,哪怕天地也不能把他完全清楚。只需要一个契机,他还会是那个万人瞩目的天才。
墨凌,死了最好。男人眼中闪过狠厉的光。
墨凌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不知道阿三放了什么药材,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舒服的令人昏昏欲睡。
“咚咚......”
墨凌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稍等!”摸了摸桶里发凉的冷水,“竟然睡着了。”
起身拿过屏风上阿三准备的衣服,“啧,这又是什么鬼衣服,这么难穿。”面前一件件繁杂的衣服,随便拿起一件通白的内袍往身上套,胡乱的系起来,确定没有露肉的地方出去开门。
门打开,阿三一脸不爽的站在门口,“小主让我来给你送宵夜。”说完不等墨凌让开身,端着盘子从他的身子擦过。
“嘭!”没好气的把宵夜丢在桌子上,临走前白了他一眼,“哼,小白脸。”
“哎哎......不是,我怎么了。”墨凌觉得自己再多说几句,阿三非把自己撂倒不可,“谢谢啊!”看着他骂骂咧咧远去的背影说了句。
桌上的是一份青菜鸡蛋面,漂着几根葱。看着倒是挺有食欲。
吃完宵夜,躺在豪华的“大床”上,本以为睡意很快就来了。静下心来,多了忧思,已经接受自己位于另外一个时空的事实,但是自己的父母却要经历丧子之痛,而自己也将不再和他们相见。等弄清楚地阴之门,一定要寻找回去的方法。
心中烦闷,拿起红色的外袍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钰怡馆大殿上的灯明亮,转了一圈,发现靠里的内间有一道门,看过去亮着几盏微弱的灯。
门外是一个庭院,池子里映着皎白的月,微风轻轻吹过,令人心旷神怡。
墨凌在池子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接着月光看着池内缓缓游动的鱼儿。
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角,三分流氓,五分痞帅,两分洒脱。眉眼下的泪痣带着微微上跳的眼角魅惑,眼里确实清澈的美少年。
“怎么,墨公子睡不着?莫非是我的床不够舒服?”季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随意的一撩袍角,自然而下,倒是有仙风道骨的味道,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慵懒至极。
“哈哈哈,大床很舒服,季公子很会享受啊!玩笑话,心里想不通事情,出来走走。季公子,怎么也睡不着?”
“墨凌,从一方世界轮回,两百年前在无怨山被珂帝剔骨去灵,现在期满,又回到了二方世界。”季九看着池面平静的说,他要带墨凌去黑翼山,为他修灵,必需给他一个理由,比如他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给出一个噱头,水到渠成。在二方世界谁都知道他墨凌,唯独他自己不知。
季九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卉慕还是这个曾经的酒肉朋友。两者皆有,卉慕把他丢在季家黑翼山,无论如何都会与季家的人接触,为他修灵不过是他重新在二方世界立足的第一步。
“你知道些什么?所以,无怨山,地阴之门,你也知道?”墨凌吐掉嘴里的草,“哗”的站起来,看着季九,眼里都是希冀,季九既然知道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那他知道的肯定更多。
“如果感兴趣,后天随我去翼山,顺便把多余带回去。我想,亲身体会才更加了解自己的生平经历。”季九看着面前站起来的人,唇角轻挑,他知道他一定回去,从前的墨凌对感兴趣的东西总是执着,不然两百年前也不会去无怨山,最后害了自己和姜曦。或许,现在也同样的执着。
“非亲非故,为什么帮我?”现在的自己除了贱命一条,什么都没有,帮自己可没利!
“非亲非故?亲,我是你师父......未来的丈夫,按理说是你师爹;故,你曾经和我喝酒看戏逛青楼。你说,是非亲非故吗?”季九语气中充满了傲娇。
“呃.....你说了都算,反正我就是一个小白。”墨凌觉得自己可以去当媒婆,看人一看一个准。没想到两人还真有一腿,先前还说这两人在一起能把彼此冻死,这人也是光明正大占自己便宜,想给谁当爹呢?!不过,这两人相貌极好,到时候生个女娃,肯定可爱,到时候自己再去混个干爹,也当他女儿的爹。
“收起你心里的小算光盘,你那点小心思,我几百年早就看透了。花红酒,你最爱的,喝完就去睡,明天花魁赛,你不是最好这口吗?”说完人就消失在夜色里,连个背影都没有。
“切,还几百年,黑山老妖!花魁赛....看看也罢!自己才不是那等好色之人。”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坐下来接着看小鱼,拿起季九刚才做的位置上的凭空出现的酒,蓝色的盖头,红色的罐子用毛笔写的花红两个子遒劲有力。“有意思!”
拆开盖头,酒体在月光下荡漾,凑近鼻尖,一股浓浓的芳香气息钻入,灌入口中,香醇的液体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吼,滑滑地入嗓,片刻间,留下苦涩回荡在口腔。
“果然是美酒,哈哈哈,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嗤笑着提着酒壶,好像没醉,好像醉了,欣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脱出长长的影子,朝着殿内明亮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