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裳和阿飞唠叨了些家常,浠裳也很诧异,她和阿飞,从前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两人,可以说上这么久的话。
阿飞的性子耿直,说话不绕弯,浠裳很喜欢这样简单的人。也许这就是当初,墨飞对她如此不敬的情况下,她还是想要靠近他的缘故吧。
“主子,天亮了。”阿飞依靠在门边,憋红着脸,不敢咳嗽一声。忍的太难受了!
雪已经停了,柴房内越来越光亮。立即就有人来了给她开门,带她去睿宸帝跟前问话。
浠裳没有说什么,很是配合。侍卫深深地感激浠裳没有大吵大闹或者哭天抢地的喊冤为难他们。而且脸上毫无惧色,甚至还有男子的刚毅和果敢,让他们深深地佩服。
这样磊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坐出这般恶毒的事情的。这是他们几个对浠裳的看法。
浠裳刚迈步柴房,就看见阿飞憋红着的脸,像是烧透的蕃茄。浠裳忍不住的笑问:“阿飞,你这是怎么了?过敏了?”
阿飞刚张口,没憋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吐了其中一个侍卫一脸的唾沫星子,而且还有一丝痰液挂在嘴角上。浠裳和侍卫的嘴角同时抽了抽,阿飞则很小孩子气的抬起手腕,擦了一下……
浠裳佯装没有看见的别过头,几个侍卫低着头,看自己的脚指头……
“主子等等。”阿飞顾不上几个人的表情,连忙开口,又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然后跑开。
几个侍卫也很知趣的站在原地,等候阿飞回来。他们知道,这是煜王爷的人。煜王爷什么人?宁可得罪阎王,也不要得罪煜王。
先抛开煜王爷不说,墨飞统领几万精兵,如若得罪了他,他们几个岂不是吃不了还兜着走?何况眼前这位,这位传说中聪慧深得皇上宠爱的娘娘,虽说只是个侧妃,可人家也是个妃!万一她是被冤枉的,他们又趁机落井下石,后果……不敢想象。
阿飞动作迅速的回来了,只是等他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水袋和一方丝帕。阿飞红着脸,热度烧到了耳根后面。“主子还是梳洗下吧,毕竟这是面圣,卑职唯恐这般降了主子的身段。”
浠裳没有想过太多,女为悦己者容的观念她都没有,何况还是不得她眼的若干人?她现在只是个阶下囚,一个犯人,那么就该要有罪犯该有的样子。
阿飞脸又红了几分,急忙开口。“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浠裳看着他,他才低着头解释,“卑职也深知主子的性子,只是这关乎到煜王府和主子的名声,卑职必须要在乎。主子不管在什么情况都下都保持着自己的傲骨,自然也不会在乎这身子,只是还请主子顾忌皇上和众位大人的面子。”
浠裳立即会意,阿飞这么做是想她在睿宸帝和百官面前保持她妃子该有的气度和身份。说白了,就是要她顾忌面子。阿飞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她好,甚至都扯出煜王府来压她。她看着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开心的笑了,这个人,却也有这般细心的时候。
阿飞看见浠裳的笑,顿时石化。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丽地女子,他所见识的女子中,不乏比浠裳娇媚的,高贵的,但是却从来没一个能像她一般,清冷中带着娇羞,孤傲中带着柔和的。
她的笑,并不是如何的倾国倾城,但是却一种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清澈,从灵魂里散发出的美丽。让这张娇小的脸,配合眼角的坠泪痣,是那么的魅惑人心!仿若尘世中一朵高傲的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一切都让他怦然心动,她抬手投足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勾动他的心弦。想到此处,脸更是烧的厉害。
浠裳没有发觉阿飞的变化,不想再拒接他的好意,也不想在侍卫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好。”
侍卫接过阿飞的水袋,他们那里敢站着让墨侍卫服侍。正在犹豫间要不要请苏侧妃到里间梳洗一番的时候。
浠裳开口,“就在这吧,耽误了几位差大哥的事情,陌凉吃罪不起。”
几人先是大骇,然后又是感激,这位侧妃娘娘果然如传闻一般,勇敢不拘礼节而又体恤下属。对浠裳的崇拜和佩服又飙涨了几分。
浠裳简单了的洗了下脸然后沾着水梳顺了头发就转身自己先走了。她是一个现代人,并没太强的贞操观念,也不会避讳露脖子或者梳头这种事情,然几个侍卫和墨飞都很自觉地背着她。
浠裳步入竹园,在竹园的中,来参加了祭祀的人都到齐了,看笑话的很多,幸灾乐祸地不少,但是眼神真正透出出关系的没几个。浠裳冷笑,她还真失败!
浠裳从进入竹园开始,就有一道恨不得冲上来撕裂她的目光一直锁住她。浠裳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但是她第一看的却是茗湄。
茗湄眼眶红肿的看着她,显然是哭过,眼神中的担忧和关怀,使得她内心汹涌澎湃。她可以感受到茗湄的真心和爱护,但是她却不能有任何的小动作来给她暗示。尽管她很想告诉她,她会没事的。
接着就是莫邪瑾煜的目光。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停留的一秒,短暂的闪瞬即逝。但是在众多的目光中,她还是扑捉到了。因为他的目光很淡然,甚至还带着些冷漠。这样独特的目光却在问候她:你没事。
是的,我没事。
不用担心。
浠裳掩饰内心情绪,平静地走到睿宸帝和敏妃跟前,跪下。“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妃千岁。”然后对瑾煜和楚荞欠身,楚荞站在瑾煜的身边,并没有打算回礼。浠裳也没有在意。
这时候,莫问却突然求见睿宸帝,睿宸帝先是皱眉,片刻后才召见。莫问进来之后躬身,算是对众人行礼。
对于睿宸帝,甚至君臣之礼都没有。莫问向前,在睿宸帝耳旁说了句话之后便退到一旁。
百官对莫问的无礼颇有微辞,然后睿宸帝都没有发怒,众人也就不敢吭声。只是浠裳对莫问的身份,更加的好奇。
气氛静谧地让人不安,良久睿宸帝才开口,第一句话就几乎让所有人色变。
“凉儿,父皇怪罪你了。”睿宸帝突然放低身份,温和地对她说道,“凉儿,让你在柴房呆了一晚,实在委屈你了。”
事情显然太出乎众人的意料,除了敏妃依旧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没有表情意外,众人都在低头交耳。浠裳向瑾煜投去询问地目光,瑾煜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没有看她一眼。
浠裳心里暗急,这个人怎么了?怎么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为什么莫问一出现他的脸就立即拉了下来。甚至都感觉到他不想再看她一眼。浠裳无奈,只好跪下,“陌凉不敢当,只是陌凉生性愚昧,还望父皇详说一二。”
睿宸帝摆手让她起身。声音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来人,把人带进来。”
众人顺着门口望去,立即便看见侍卫压着一个小沙弥进来。此人低着头,一身僧衣凌乱,双腿在不停的打颤,进来之后立即扑倒在地上,大喊救命。声音颤抖,双肩不停的抖动,甚至因为紧张微微地缩成一团。
延松之前和她打过招呼,她会无事。但是她还是要装出惊讶的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疑惑问道:“父皇,此人是?”
“凉儿,此人就是毒害你母妃的凶手。”睿宸帝的声音毫无温度,甚至还有些冷血的味道。浠裳闭眼,她可以想象出睿宸帝会怎么惩罚他。
“父皇确定吗?陌凉得蒙圣恩,虽被冤枉,然能保住性命。陌凉希望父皇能够查明真凶,不会让无辜的人平白枉死。”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苏陌凉她居然在怀疑皇帝的圣明,怀疑皇帝的判断。果然是狂妄之人,这样的人,果然该死。
只有楚佑看她是眼里多了一些情绪,嘴角多了一抹笑意。而一直没有过多表情的莫问,也朝她多看了一眼。
睿宸帝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但也只是一瞬间,对她的胆大和善良又多了几分欣赏。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质疑他,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般当众的说出来,更没有人会像她一般替一个平明百姓求情。
“你且抬起头来,让凉儿好好看看你。”睿宸帝的声音顿时将所有窃窃私语的人震住。
那小沙弥缓缓地抬起头来,甚至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眼神闪躲,甚至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娘娘……可,可还记得贫僧。”
浠裳看着他半天,也没有想起自己见过他。但是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是假装的。尽管他伪装的很好,但是他的微表情出卖了他。他眼神闪躲,但瞳眸清澈,双手虽然颤抖的趴在地上,但是骨节确实如常人一般。这一切都说明,他的紧张和害怕,是装出来。
“你是……”浠裳很想摇头,否定她根本不认识他。
“想必娘娘贵人多忘事也是正常的。然娘娘的天资贫僧不敢忘记。”那人后来说的话甚流畅,倒没有半分的紧张和胆怯。
“大胆,娘娘岂是尔等闲之人能够觊觎的?”茗湄在旁,立即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