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王,在属下相互指责对方失职之时,最不应该的就是,在双方都兴致正浓之时,跳出来给双方都一个耳光,以武力来镇压双方的争执。而是应该坐下来好好的聆听,待到双方相互撕咬,到彼此都开始心虚之时,再适时的站出来,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制服彼此,这样又何乐而不为?或许这样他们双方虽彼此都有不服,或许都会感激这个主上的“善解人意”。可是却殊不知,是因为彼此都想将对方压倒,所以让他有机可趁钻了孔子。
过了一会,花项荣像是真的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音调扬的很高,故作惊讶的大叫道:“哦我想起来了,李将军莫非是在说,我对圣上所讲,不会与狗相互撕咬那句?难道李将军是在提醒在下,承认自己是狗咬人了么?哈哈哈!李将军,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一个风趣的人,我花项荣实在是对将军佩服的紧呢!”花项荣肆无忌惮的狂笑不已。这么好笑的事,他怎么能够忍得住呢?实在让他无法忍住不笑。
李莫寒沉默不语,神情却是淡然,一向不喜欢与人作过多的交谈,今日,他的话已经够多了,虽然花项荣的话确实让他颜面有失,但此时却是还要与之争辩,依照花项荣那性子,恐怕还会有更不堪的后果,索性不语,还能逃过一劫。
尽管假寐,但欧阳祁也不是聋子,他二人的话,他可是一字不落,全都听进了耳里。
间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欧阳祁终于有所动作了,他若是再保持沉默,恐怕到时候真会惹怒李莫寒,到那时,花项荣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可不能保证。
“够了!”欧阳祁终是慵懒欠了欠身子,正襟危坐,低沉的吐出这两个字。众人闻之,全身皆是一颤。众人都听得出来,那可以保持平静的嗓音里,锁蕴含的怒意,和不悦,所以都不敢再放肆。
却只有花项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似乎是正拭目以待的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位雪国皇帝的一举一动,和李莫寒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他看得出来,眼前这故作平静的两位,实则心中都已经不再平静,更可能是怒意滔天。
“既然公主已经找到,朕不想在此多做逗留,回宫!”欧阳祁站起身,紧绷着面孔,冰冷的命令道。看着眼前二人唇枪舌剑如此争斗不休,他确实也感觉到无聊。倒不如回宫,宫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花项荣一脸的恭敬,闪身让出道路,一脸得意的暗笑,恭送圣驾离开。这一局,他赢了,而且并未有任何损失。
可是欧阳祁起身之后,随之而来的一句,却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今日之事,疑点重重,将与此事有关人等,一并带回宫中,听候发落!”欧阳祁的皇帝龙威,终于在这一金额,全无保留的爆发了出来,让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只是本能去服从他的命令,而无一人敢站出来反驳。
或许听候发落,才是最好的结局,至少证明欧阳祁还没有糊涂到只听信一面之词,他至少还有判断真伪的能力。听候发落,或许到最后便是个不了了之,也未可知。
花项荣挑衅的望一眼李莫寒,此人却依然衣服淡漠的神情,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只是一种表情,那样的淡漠,淡漠到好似这世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毫无瓜葛,更似他根本便不属于这世界,任这世界如何喧闹,他始终都只是冷眼相看,而从不参与。
没来由的,花项荣却总觉得在心中对李莫寒此人,有一种敌意,似乎是天生的,天生一见到如此淡漠之人,便会让他觉得,此人并非善类,而总是要与之较劲一番。
他花项荣也并非怕事之人,既然要听候发落,那他花项荣也一定会奉陪到底,只是却不知这位新继位的雪国皇帝,究竟怎样了。上一次他来雪国巡视之时,雪国之主依然是欧阳祁的父皇,这一次便已经易主,不得不叹息,沧海桑田,世事多变。
旌旗飘扬,御林军当头鸣锣开到开道,欧阳祁乘坐豪华的撵车随后,之后又是手持利器的御林军随后。队伍浩浩荡荡向皇宫方向而去,路旁行人见之,无不慌忙躲避,并跪下叩拜。虽然并不知道这位新皇帝秉性怎样,却知道对其恭恭敬敬俯首称臣,总是不会错的。
李莫寒身为雪国将军,本该骑着高头大马当头开道,享尽微风,却因其已是待罪之神,便与花项荣一起步行。只是在所有或黄色,或暗红的颜色中间,夹杂着这么一抹干净的纯白,怎样都是极为耀眼的。无论谁见了,都会想要多看他两眼,李莫寒的神情永远都那么淡漠,淡漠的让人几乎忍不住想要去偷偷的猜想他的过去,和他的遭遇。
与李莫寒并肩而行,花项荣无论如何都觉得是一种煎熬,尤其嫌恶他那一副自命高压的姿态,虽然那种表现出来的天生的气度,不是任何人想学便能学得会的,但花项荣就是无法接受他那一副永远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在雪国的职位还很高么?”花项荣没话找话,但那清澈的眼里,总是掩饰不住他对李莫寒的敌意。
“官拜一品左将军!”李莫寒似乎是舍不得多浪费任何一个字,淡淡的回答。回答之时,始终没有转头看一眼花项荣处,或许他根本就当对方是隐形人,丝毫不放在心上。
花项荣眉头微微挑起,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他的回答却偏偏让人觉得异常的友善:“看来李兄是相当守皇帝器重了,他日前途定不可限量!”花项荣边走边说道。
此刻他二人均已经沦为待审之囚犯,却还有心思如此澄清云淡的闲扯,还实属罕见,天子之怒,毁天灭地,而这二人,却像是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般的闲聊,其二人的胆识固然是让人佩服,却不知很快便会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