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寒的唇早已经离开了长平的唇,而长平,却依然双目圆睁,一脸的难以置信,呆立原地,至始至终都来不及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做出相应的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太快。
那可是她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的吻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悸动,让她一时反应不及。
那吻来的突然,尽管它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但那柔软的温柔,那微热的温度,还是足以让长平整颗心都为之颤抖许久了。
“怎么哭了?”忽然,李莫寒那温柔的声音再次在长平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温柔至极,如梦如幻,处处充满着不真实,将长平那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何处的思绪硬生生拉了回来。
忽地,长平抬眼,那慌乱的视线,正好遇上了李莫寒那让自己瞧上衣眼便心神大乱的双眼。她看见的是,此刻,李莫寒的双眼,依然那么的温柔,含情脉脉。那温柔的双眸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懊悔,一丝挣扎,一丝痛苦。
懊悔?他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往?竟然会让他一生难以忘怀,甚至如此追悔莫及。
挣扎?他怎会挣扎?难道此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情不由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得已而为之吗?不然,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要如此为难自己?
至于那痛苦,或许从初遇之时,长平就已经看到了他的痛苦,他无时无刻不活在那痛苦之中无法自拔。若是此刻他与长平一起,将对逝者的温柔给了别人,而让他痛苦万分的话,那也未尝不会让长平感到欣慰不已,毕竟他还是个重情重意之人,他毕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
但此刻,长平的脑海一片空白,怎还会来得及想到如此之多的细节。她只知道,她所看到的李莫寒,让此刻的她由心底生出一丝心疼,让她难以拒绝,也让她那满腔的怒火,无法再释放,只能静静享受着李莫寒的温柔。
李莫寒目光变换莫测,他的手指,正轻轻的,温柔的,为自己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原来自己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又在不知不觉间,落泪了,
她本已经不再喜欢流泪,甚至是厌恶流泪,她曾经无数次告诫过自己,无论遇到任何事,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要再流泪,一定不要再让那泪水出卖自己的懦弱。可是每到这种时候,越是不愿意流泪,却越是情不自禁,越是要流泪。
“为什么要流泪?”李莫寒继续为长平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他擦的很仔细,很用心,边擦边问道,他的声音依旧如梦如幻般,让长平轻易就为之吸引。
“我没有!”长平这才回过神来,方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如此凝望着李莫寒,呆呆的出神好半天了,顿时一抹尴尬再次涌上心头。这才慌忙转身,离开李莫寒的视线,避免与之直视,扬起依然一身月白的衣袖,用力抹去眼角的泪迹,跟明快的回答道,但明显这回答纯属口是心非。
而那泪却似乎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般,永远也擦不干,她越是用力的去擦那泪痕,,那泪却越流越多。最后,连她的脸颊也开始感觉到了疼痛,甚至那本来白嫩的皮肤也已经开始泛起了丝丝红晕,那泪依然还是擦不干。
究竟为什么流泪,长平却是不知道。或许是感动,或许是仅仅只是因为很想哭泣,所以而流泪吧。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而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所以只能在不知不觉之间,选择默默的流泪,让这泪水来替她述说她此刻的心情吧。
李莫寒还欲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将那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突然李莫寒转移话题,也将这尴尬无比的气氛化解。他说:“你恨东魏吗?”说话的时候,他的额头微微上扬,目光注视着前方燃烧正旺,不断跳跃着的火把。他的眼中,也似乎有无数的火把在一丝燃烧,甚至让人错以为,那火把本就是燃烧在他的眼中。
这一问,让长平那本来无所适从,已经慢慢平复得心情,再次变得激动起来,她不答反问:“恨?岂止是恨?我恨他们害死了父皇母后,恨他们霸占了南国,让我变得一无所有,我恨他们四处制造战乱,为害天下,我恨他们的无耻,让从此变成天涯浪人,寄人篱下,无家可归,这所有的恨加起来,我与东魏之仇,不共戴天!恨?恨已不足以表达我对他们的愤怒了!”至此,长平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的开始变得无比激动起来。
似乎只要说到东魏,说到仇恨,长平的情绪,不管怎样平静,都会没来由的变得激动!
“那你恨欧阳祁吗?”李莫寒对长平的话不置可否,却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欧阳祁的身上。
闻听李莫寒此言,长平突然感觉到全身一窒,无数个问号开始在脑海闪现。
恨欧阳祁?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恨欧阳祁?我有什么理由去恨欧阳祁?他是如今雪国之帝王,君临天下,在所有人都忌惮东魏强横实力,对自己避而远之的时候,欧阳祁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公然收留。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对他应该是感恩戴德才对,何来恨字一说?难道他对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已经有所察觉了吗?想到这里,长平不禁开始觉得恼怒起来,确切的说是恼羞成怒!
那是隐私被人窥探过后的羞愤难当,无端一股怒气再次在心底猛然滋生。
但此时此地此刻,她不能发怒,更不能询问原由,否则只能更加证实自己的那段不愿提起的往事曾经发生的事实,说不定还贵成为李莫寒的筹码。
筹码?会吗?李莫寒他会是如此无耻被逼之人吗?
不知道,长平真的不知道,对李莫寒,她了解的实在太少,他的为人怎样,她真的无法真正弄清楚。每次与之相处,总感觉那深邃的双眼,包含了太多的内涵,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看透那内里所包含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