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凤梧宫的庭院中,依旧桃花漫天飞舞,有微微的凉风拂过。长平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清冷的夜,她竟只着了单衣,也难怪她会感觉到冷。
长平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稍稍抵挡一下这夜的寒意,便继续抬步前行。她的目的并不是止步于这清冷的凤梧宫庭院,夜再凉,也挡不住她前进的脚步。
夜出奇的静,御花园的荷塘边,微风轻拂湖面,水波粼粼,满堂的荷花在月光下随风摇曳,号一个亭亭玉立,莲影绰约。
夜风中,一抹月白,静静的立于荷塘边,夜风吹过,撩动着她的衣衫,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肩头,此刻更是随风飘扬着。
是了,那抹月白便是长平,夜深人静,她孤身前往荷塘,只是为了感受这夜的寂静,和那夜风中,皎洁的月光下,满塘的荷花随风摇曳的绰约。那寂静,方能平复她那躁动不安的心境。
此时此刻她到底是该喜还是忧?巧儿来信,她还活着,她该高兴吗?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李莫寒。那个湖边淡雅微怒的身影,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她的心中,悄悄的刻上了怎样都无法抹去的痕迹。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又那样毫无征兆的来到她的身边,高速她,岂是他们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报仇并不一定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借助别人的力量,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借力打力的法子,长平她懂,从一开始就想过,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冒险的来到雪国。可每次面对欧阳琪那深情的双目,柔柔的看着她,她就没来由的开始觉得一阵阵心虚,甚至感觉自己亏欠了欧阳琪许多。
知道前些日子,她惨遭姬嫣陷害,发生了许多事,她才再次狠下心肠,发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亏欠便亏欠吧,有什么关系?若说东魏是东魏毁了她的国家,夺走了她的快乐,那么雪国,便是落井下石,连她最后的尊严都掠夺的一干二净的帮凶。他们都一样,都是这天下的罪人。
若无这两国雄踞天下一方,这天下又岂会常年分而不合?又岂会狼烟四起,年年征战不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论这两方谁强谁弱,受苦的都只会是百姓,只要有国家,只要这天下又战乱,百姓永远都只能在苦难中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岂是从她决定前往雪国之时,便应该想到,自己可能得到的结果。她甚至想过欧阳琪会不择手段象她逼婚,甚至想到东魏会对她穷追不舍。
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欧阳琪没有向她逼婚,只是毫无征战,便轻而易举的将她占有,一切快的让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便都闪电般发生了。
东魏也没有派追兵穷追不舍,只是眼睁睁看这她逃往雪国投靠欧阳琪,她以为自己真的套出升天时候,东魏便在她最失落最无助之时,便给她送来了巧儿的家书。
她该感谢瑶夫人深知她心?还是该佩服那个女人手段之毒辣,知道适时的把握时机?
或许都有吧。千头万绪,越理长平的心便越乱。
月光皎洁无暇,照亮整个雪国皇宫,此刻这荷塘边静的出奇,唯有听见月光下,清冷的夜风袭过之后,满塘的荷花,在月光舞蹈,互相摩挲着彼此,发出的拿轻微的沙沙的声音。
荷塘中蛙声一片,此起彼伏,如此宁静的夜,看在长平的眼中,她的心虽有太多的愤怒与不甘,纵然心再乱,却也在这月色下,渐渐变得平静。
这夜,真的很宁静,很舒心,舒心的让长平感觉到一阵阵迷恋。
她从来没有半夜起夜的习惯,今日却莫名的不想回去入睡。这本该沉沉睡去,好好休息的夜里,她竟然如此陶醉于这夜的婉约。或许她之前镇的太过无知,竟不知道这夜,原来也可以这么的美丽动人。只因贪睡,却匆匆错过十六年的美好光景。
看来如今,她真的是该做点什么了,否则怎能弥补这十六年来错过的美景?
光阴如梭,时光飞逝,今生,究竟有多少个十六年可以给她挥霍?
迎着拂面吹过的夜风,那清冷之意阵阵袭来。长平却丝毫不惧,反而这份清冷,却让她深深为之迷恋。这夜虽清冷。至少让她安心。
如今她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已经不知不觉中陷进瑶夫人的阴谋中,置身于这天下的暗流中。害怕吗?她怕,而且很怕。这暗流并非一朝一夕之间形成,这暗流已经经历了许久,从诸国林立,各方势力雄踞天下开始,这暗流便已经形成,如今已经不知道其凶险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稍不留神,便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可她不能退,她若退,巧儿必死无疑,南国众弟兄必然士气不振,即使辛虎再如何的勇武,却也回天乏术。
辛虎对她对南国之忠诚,让她汗颜,她不配拥有这样的勇士。她即使再不愿,却也不能逃。
她若逃,那么姬欲借助长平之手除掉月妃的计划便落空,姬嫣对她恨之入骨,势必找出种种理由,借故诛杀南国兄弟,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辛虎河南国最后的兄弟,未她的愚蠢而殉葬!
长平自认为自己做不到绝情如斯,纵然心再冷,南国的弟兄们对她却始终不曾背弃,她若真的如此狠心将他们的生死置之不理,那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纵然她通过此种手段,得以暂避风头,那漫长的一生,她又如何去面对日日夜夜良心的谴责?
一阵凉风袭过,吹散了长平那凌乱的心境,那阵阵凉意,也让长平的心在瞬间情形了不少。
回过神来的瞬间,她方才发现,原来她的身子,竟不知道何时已经全身冰冷,双手交握,却发现只是两手之间,互相交换着那份寒冷。
或许她真的不该如此顾忌了,也许她真的该狠下心肠,作一个坚强的女子,坚强的让世人均未之折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