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军中将士,远离战场,那便是一种耻辱,可如今他又该何去何从?若是带着弟兄们就此,再度去四处流亡,那么到最后又有几人可以侥幸存活?那只能让他们的力量慢慢在那颠沛流离中,渐渐的遗失,一点点的削弱,最后离那南国复还的希望,更加的遥远。
到底该怎么办,辛虎的心中也是一时找不到答案。他确实不适合出谋划策,他只能与弟兄们同舟共济,暂时为南国的光复保存实力。
若说到同舟共济,辛虎就是那个值得将生命交付给他的人,可若说是天下大势,他永远都会感觉到阵阵的力不从心,感觉到那来自心底的疲惫。
那天下大势,早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畴,本来五国并立,虽然暗斗不断,表面上却已经自从翔国覆灭那年,至今已经有了十年的风平浪静。
十年的日子不算长,更不算短,这乱世是时候再度烽烟四起了。
却不知道为何十年前,雪国先帝却按兵不动,围在东魏元气大伤之时,出兵讨伐之?这让许多人都纷纷百思不得其解。
天下大事究竟操控在谁的手中,却让世人渐渐迷失了方向。
就在辛虎心事重重,欲离开凤梧宫的时候,背后却飘来了一句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挽留如梦幻般飘渺的声音:“留下来吧!”
辛虎的那还未跨出去的后脚,就那样顿时僵在了空中,无法动弹半分。
良久辛虎方才慢慢将那未卖出的后腿也跨了出去,然后转身,从门外远远的凝望着那个自从南国覆灭后,便失去了快乐与纯真,冰冷无比的美丽公主!
辛虎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中却又淡淡的惊讶,似乎那惊讶便已经是在向长平询问,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待辛虎回头,却见长平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势,就那样昂首挺胸,背对着宫门的方向而立,她的背影修长而挺拔,那一身火红的衣裙,更是让她的背影显得坚毅无比。似乎是在向旁人述说,此女并非寻常女子所能比拟,她的未来虽然坎坷,却回在这坎坷中,做出开天辟地,亘古未有之壮举。
辛虎回头,等待着长平的下文。可是很失望,许久过去了,长平就那样一动不动,静立于凤梧宫大殿正中央,没有丝毫要再理会辛虎的意思。
辛虎的心中,不禁升起一阵阵的失望。可是他愿意等,他知道,公主不会无缘无故让他留下。
片刻后,似乎是为了证明长平真的是在挽留辛虎。只听长平幽幽的说道:“离开许久了?”此刻长平声音听起来,显得异常的幽怨,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叹息一般。虽然那声音依然平静,可那话语中的伤感之意,却毫无掩饰的溢于言表。
“什么?”辛虎一时反应不及,他无法理解公主此刻所说的离开,是指什么?本能的反问。
“离开南国多久了?”长平不愠不怒,依然再次平静的问道,至此所问的内容,却详细了许多。
“不多不少,正好六个月!”
“哦。”长平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便再没有了下文。场面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可那空气中充斥的沉闷,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再次加重。
是的,六个月吗,不多不少,正好半载光景。转眼他们已经离开故土半年光阴。那是永远的离别,离开后,便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他们一直在努力的寻找,他们想要回家,可是家在哪里?
那是一条要用鲜血和牺牲,才能找到尽头的路,失去了故土,便等于失去了后方,失去后方,那便已经开始输了天下!
而那让他们眷念的故土,一旦失去,等待他们想要回去时,才突然发现,是如此艰难。在那寻找的途中,他们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可他们依然愿意不知疲倦,毫不间断的寻找那条来时的路。因为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处。
凤梧宫内,一片沉默,长平似乎再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辛虎依然凝望着殿内站在大门中间位置的长平,凝望着那个火红的身影,心中思绪百转。
今日的公主,似乎与往日的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昔日的公主很快乐,很柔弱,甚至是让人望而生怜。而今日的公主,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坚毅,似乎隐隐超过了男子该又的刚毅。那份坚强,竟然让人又了望而生畏的感觉,那是有骨子里偷出来的坚强,那份坚定不移,让人折服。
“半载了!想回家吗?”长平转过身,迎着辛虎的视线,与之四目相对,她的手里依然握着那封辛虎交给她的信。
辛虎的眼中,再次透露出震惊之色。公主竟然问他想不想回家?他当然向,自从闻听南国覆灭的消息后,他无时无刻不再准备着,准备着有朝一日,挥师南下,从哪猖狂的东魏奸贼手中,夺回本属于南国的乐土。
可他不敢贸然行事,因为如今南国覆灭,他若再如此唐突的杀回去,必定是以卵击石,寡不敌众,最后只能是白白的让弟兄们去流血牺牲,最后却被乱刀看啥,弃尸荒野,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白骨森森就那样裸露在泥土之上,即使百年之后,也不知当魂归何处?
他不能让弟兄们就那样死的毫无价值,他必须要忍,他要等待公主的到来。带着他们杀回玉峰国都,重建梦中的故土。
此刻辛虎的心,百感交集,他那内心被压制了许久的渴望,终于,今日从公主的口中得到了希望。公主问他是否想回家,这不正是表明,公主要带着他和弟兄们,一起回南国,将那霸占南国的东魏贼寇,赶出南国的土地吗?那不正是说明,南国复还的日子,又进了一步吗?
辛虎的眼里已经有丝丝的窃喜,那是他等待了多久的渴望啊,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便已经如此渴望回家,如此怀念南国的国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