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长平究竟有没有认真在听辛虎讲话,她的表情始终未变,也不对辛虎的话做任何回应,只是那眼中的冰冷,在此刻却更甚从前。
此刻小梅也跪在长平的跟前,流着泪说道:“是啊,公主!活着,比什么都好,小梅祈求您,要好好的活着,小梅还想伺候公主一辈子呢!我们说好的,你不可以反悔的,答应小梅好吗?”
长平始终不曾回望一眼小梅和辛虎期盼的眼神,她始终低着头,她的眼睑低垂,始终不知道此刻她的目光究竟望向何处,亦或是多辛虎和小梅的劝说做和应对!
小梅说完,凤梧宫再次陷入了沉默,静的出奇。
良久长平才低声吐出三个字:“我累了!”她的声音柔弱,甚至的无力。看来经过此番的劫难,她夜真的是累了。
“好,小梅姑娘你扶公主去内殿休息,我去外面守着,公主,你好好休息,在此期间,不会有人来打扰公主休息。”辛虎总算松了口气,安排着小梅将长平带去休息。以长平现在的精神状态,她确实需要多休息,好好调理好身子,才能应对那无法预知的未知。
临走几步,辛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至长平面前说道:“公主,今晨微臣受到一封信,说是给公主的家信,所以微臣一接到这封密信,便马不停蹄赶来,想快点将此信交到公主手中。却正好碰上青如公主前来对公主不利!实在是微臣惭愧,没有好保护好公主!还请公主赎罪!”此刻辛虎的神态,像极了一个犯了大错,等待裁决的罪臣,只是等待着公主的下一步回应。
长平的心思,此刻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既不理会辛虎的话,也不伸手去接辛虎抵赖的信封,此刻的长平目光呆滞,只是那呆滞中又包含了许多无法描述的情感。
小梅只好伸手去接辛虎递来的信封,让辛虎等这么久,小梅的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这次的危险只是凤梧宫的危险,与辛虎无关。
可就在小梅伸手要握住信封的同时,那封信却突然从辛虎手中被夺走。小梅吃了一惊,顺着信被夺的方向望去,那封信就那样安静的握在长平的手中。长平的眼中,那疲倦之色,毫无掩饰的流露出来,那眼神依然冰冷。
辛虎的心骤然一紧,不知道为何,公主如此对他,已经是家常便饭,可每每真正要面对此事,他的心还是会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或许他是心痛公主在南国光复大任面前,强迫自己如坚强,委屈了自己。或许只是心中那渴望与公主相见,却每每相见,偏偏无所适从,双双不欢而散而感伤吧。
长平不理辛虎和小梅震惊的眼神,将那封自辛虎手中夺来的信笺,紧紧的握在手中,只是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我累了!”她没有多余的话,紧紧这三个字,已经下达了她的逐客令,不管她是否真的累了,辛虎必须在此刻立刻从她眼前消失!
长平的话说的干劲利落,没有半点的脱离带水。甚至连多说一个字她都如此吝啬,她竟然对见到辛虎如此的不悦吗?他们可是有过同生死共患难的情分!
小梅的眼里除了惊讶与不解,此刻她还能说什么做什么?这些日子她服侍着长平公主,虽然这位公主外表艳丽,拥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美貌,更是拥有皇家的血脉,可在长平公主的身上,小梅却从未感知到鄙夷她这个侍婢的感觉。反而让她感觉到的,是一种平和。
长平公主平日里沉默少语,不喜言语。也不大爱说笑,甚至鲜少踏出着凤梧宫。在小梅的印象中,长平公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每日清晨醒来之时,都会靠在床头,静静观看着窗外的桃花簌簌飘落,只有那个时候,她的整个人才会是淡然的。她的目光甚至时时刻刻都透着一种冰冷与绝望,更有一丝异于常人的要强。
这样的女子,让小梅钦佩!一个女子,有着不一样的坚强,试问这世上的女子,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坚强?
世俗中,男大当婚,女大便理应当嫁。正直豆蔻年华的青涩女子,在还未动的何为真爱之时,便已经被许配给一个陌生的男子,从此是福是祸,便悉数听天由命。那如花的大好青春年华,便被在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中,悄悄的逝去,暮然回首,却发现今生今世,竟然过的如此糊涂!
可长平公主的眼中,却始终未曾出现过那种对爱,热切的渴望,即使是瞎想中,那点滴的温热,也未曾有过。
皇上经常会来此处看望,可长平公主也总是淡然相对,而皇上眼中的那份渴望,小梅做为侍婢,早已看的清楚,有的时候,她甚至会为每次都无功而返的皇上,感到心在焦虑。
或许只是小梅那心中,作为女子最本能的怜悯之心,依然未曾在那往日的伤痛与背叛中消磨殆尽,而今日这份怜悯,竟然会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为别人的不平,而暗暗感激到那份发自内心的于心不忍。有的时候,当看到长平公主一次又一次的冷然对待前来探望的皇上时,小梅甚至还会有一丝幻想,要是这世上,会有一个真心实意,愿意为小梅付出青春而默默守候的人,哪怕让她去死,她也心满意足。
可是,幻想归幻想,那样的情景从未出现,那样的人更是如镜中水月般,虚无缥缈。这世上怎会真的有如此真诚的人?那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罢了。每每想到此处,小梅的心中就会突然滋生出一股鄙夷,鄙夷自己的死性不改,总忘不掉男人精心准备的温柔乡,鄙夷自己,纵然曾经因为虚无的温柔,而万劫不复,伤痕累累,却依然如此迷恋那该死的温柔。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她是女子,一个年少的女子,她心中最渴望的,也只是找个忠诚的男人,拥有一个安定的小家,哪怕那家很破很小很潮湿,但只要能让她安安稳稳的,与一家子人同舟共济,患难与共。与爱她的男人,一辈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她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