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巧儿,长平的鼻尖,便涌上一股浓烈的酸涩之意,紧接着,她的眼角也开始渐渐湿润。
只是这些日子的磨砺,她早已经是个懂得如何控制情感的女子,那些曾经的柔弱,早已经不再是她人生的主题。
小梅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而长平却答非所问,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要金疮药,上好的金疮药!”这话说的唐突,仿佛她根本就不曾在听小梅说话。
小梅的话顿时哽在喉间,闻听此言,小梅忙焦急的问道:“公主要金疮药何用?公主是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小梅慌忙上前,欲查看长平的伤势。
小梅习惯性的先接住长平手中之物,欲放下后,再细细查看长平的伤势。 此刻,小梅才注意到长平的怀中,紧紧抱着的,是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手指碰触的瞬间,似乎还感觉到一阵阵的温热自指尖传来,柔柔的,软软的,那感觉确实不像是寻常的什么物件。
“啊!”惊慌中小梅一声惊叫,她实在想不出长平的怀中抱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触碰后的感觉,竟然如此怪异。
一阵尖锐的惊叫声过后,小梅这才惊魂未定的低头朝长平的怀中望去,是一只鸟,一直很大的鸟,全身的羽毛都是深褐色,它的嘴很尖,前面还带着很大的一个倒钩,双爪锋利无比。那鸟躺在长平的怀中,正虚弱的喘息着,在它的腹部隐约可见那血迹斑斑。
“公主,这是......?”小梅不解的问道,她是在不解,一向外表柔弱的公主,怎会抱回来这么一个外表看起来凶残的东西。
“我要金疮药,快去!”长平不予理睬小梅的询问,只是轻轻的将雄鹰放于桌上,吩咐着小梅速速去取那金疮药。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奴婢先行告退!”小梅无奈,只得乖乖去取那金疮药。
“那公主,您有没有受伤?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小梅再次担心的询问道,小梅是个单纯的姑娘,平日里对待长平极为真诚,像极了往日的巧儿。长平虽然表面冷若冰霜,可心里却是感激着小梅的细心照料。
小梅边问边走上前,检查着长平的周身,想确定长平是否也有受伤,否则她会不安心。
长平却更加的不悦了,干脆只是侍弄着那重伤的雄鹰,不再对小梅的询问做任何回答。
站立半晌,长平不再理会身旁的小梅,而小梅也确实没有发现长平有任何异样,直到现在,小梅才总算放下心来。原来受伤的是那只鹰,而并非长平。
见长平再次陷入了沉默,小梅才总算离去,一路小跑的前往御药房,去取金疮药。平日里各宫各院都极少备用那些药品。是药三分,皇宫大内不比寻常百姓家,若是有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起了歹心,即使这些平日里能救人的良药,也会无端变成杀人的毒药。
所以在宫中,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备用药物,若有急需时,便向御药房索取,御药房负责炼制各种药散,并做好各种药物的去向备案,方便紧急时查看。
小梅匆匆离开,整个凤梧宫内殿,顿时只剩下长平一人孤零零的独立当场,还有檀木桌上,那只躺着一动不动的死鹰。
不,它害没有死,只是在于死神做这垂死挣扎,所以还不能称之为死鹰。它的生命力异常顽强,若是换做是人,中箭如此之久后,恐怕也早已经一命归西,可它却硬是强撑道现在。长平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让它如此勇敢,如此顽强的坚持着最后一死气息。
长平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解剖过一条毒蛇,那蛇尸,至今还被自己保存在一只木匣子中。
当时的情景竟然如此相似,毒蛇无比强大,它是老鼠的天敌。老鼠对之闻风丧胆,被吓的不敢动弹,浑身瑟瑟发抖,跑到长平身边,寻求庇护。
可是长平却没能救下那只几乎全无胜算的老鼠,而老鼠理所当然,葬身蛇腹。紧急关头,红颜蓝颜悄无声息,潜了进来,轻松杀死了毒蛇。当时的长平,憎恨自己没能救下老鼠,一怒之下,将死去的毒蛇剖尸,并将之制成不腐蛇干,随身携带。用以在自己心灰意冷,绝望无助时,提醒自己,唯有如毒蛇般恶毒,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更多的是提醒自己,不要害怕,害怕只能给对手以机会先发制人,而让自己处于被动。
长平取出那只木匣子,轻轻的打开,取出那一蛇一鼠。时隔多日,那早已经血肉模糊的一蛇一鼠,早已经干枯,失去了原有的摸样。只是蛇身上,利器划过的痕迹,却清晰可见。
长平的心此刻,出奇的平静,即使那蛇尸和鼠尸,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让人会不由得产生一股恶心之意,尤其那老鼠的眼睛,至今依然圆睁,虽然因主体早已死去而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可那外凸的双目,让人观之,不由得便开始屋内翻腾,从内心升腾起一股呕吐的欲望。
可是长平却丝毫不为之动容,她手中的动作丝毫未停,将那蛇鼠一一拿在手中,细细观赏。那可是自己曾经的战果?长平在心中唏嘘不已。
若是南国覆灭以前,若是父皇母后仍在,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变得如此冷血狠毒。
蛇,曾经是自己最惧怕的东西,冰凉的身体,缓缓从自己身边爬过,然后昂起尖尖的舌头,目光紧紧锁定自己,朝自己不听吐着长长的信子,这场景,若换做是以前,就算是想上一想,长平都会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可如今,她硬是亲自杀死了那条毒蛇,还将之残忍的剖尸,这会是自己做的吗?长平的心在此刻竟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莫名感慨,感慨世事多变,自己却也在变。
自己的蜕变都如此之快,那欧阳琪又怎会不变?只是他的突然改变,却来的如此突然,让自己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