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竟然就在那大树两旁的空隙下坐下,嘴角还淌着猩红色的血,血液已经有些干涸了,凝固在她的嘴角,配着那一只小唇显得十分的妖媚,眼波流转之间似乎连你的魂儿都能被勾走,她半依靠在缝隙上,露出了一大块雪白色的肩膀:“仙子你看是你想要放过我,可是这位大仙却不太愿意呢?怎么了?似乎你们二人之间的意见不太统一呢,到底是收我放进炼妖瓶之中还是放我走呢?”她痴痴的笑道,修长双指轻点住嘴角,瞧着十分的诱惑。
肃萧恼羞成怒,长那么大何时受过如此巨大的屈辱,又何事经历过这样的戏耍:“你这妖,闭嘴!冰璃,此妖若是不除掉,天界的威名何在。”
名为冰璃的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有些恼怒的肃萧摇头:“众生一切皆平等,她若是有悔改之意,就放了她吧。”
可是女子似乎并不领情,依旧笑着回答:“仙子可真是好心呢,可是……”峰回路转,女子的眼神却忽然凌厉起来,从身后那纤薄的纱裙之中飞窜出一条血红色的尾巴,尾巴飞窜而出,直接甩向冰璃,而夹杂着的却是一股子狐狸的味道。
冰璃向后退去两步,很明显她被那有些刺鼻的味道呛得发晕,伸手捂住鼻子想要摒除掉鼻内的气味,可是那味道却渗入了鼻尖之中,让她一阵的晕眩。
“你……”她头晕目眩,在闻到那有些刺鼻的气味之后险些向后晕倒在地,而就在那一刻,妖异的女妖从树的缝隙间跃起,高高的跳到冰璃的面前,在那刺目的阳光之中,伸长的而又变得尖锐的指甲险些刺入冰璃的脸颊。
“破!”男子一声大喊,凝聚法力,挡下了女子的一击,而后,晃了晃手中的小囊,在一阵悠悠的风之中,女妖被卷入了小囊里,但却是那样的凄厉,让人的心为之一颤。
肃萧扬了扬手中的小囊有些无奈的同冰璃说道:“你看,畜生就是畜生,就算你想要放他一马,他未必也是想活着,是自寻死路。”
“抱歉……”冰璃低着头,也许还被那女妖的妖法弄的晕头转向,她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女妖居然还会反咬一口,险些酿成大祸。
面对冰璃的抱歉肃萧并未接受,语言变得有些冷淡,背对着她说道:“冰璃,我明白千年的光阴能够改变许多,但惟独改变不了的是一件事,你是仙,仙就得除魔卫道,而他们是妖,妖的顽劣和劣根是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无论如何。”
他又说:“不要再有像这样无谓的仁慈之心,对付妖就该要做到冷酷无情,那些妖才不会被你的好心所动摇,明白么?”
冰璃点点头,像是明白了,却又像是什么也不明白,她望着男子逐渐而远离的背影,忽然沉思起来。
肃萧,已经没有了大皇子的头衔和身份,如今的他除了是个仙之外什么也不是,照他自己来说,如今的他是被驱逐的,任何仙只要见到他都有权利将他缉拿,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得出,他是多么的艰难,可是艰难却并未抹去他身上的傲气,除了这个他还剩下什么?
也许是被肃萧今日的变动冰璃终于答应和他一起离开,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无条件的相信他,冰璃打心眼里对这人还是有着些防备的。
“大哥,为何天帝要追杀你呢?你已经不在是皇子了也对他没有威胁,就算你是皇子他的地位已经巩固,为何还要做这样的事呢?”
“这点你就不动了,如今的天界已经不再像是以前的天界了,现在的仙充满着劣根,谁都看不下去,你知道么?二弟和四弟是怎么死的?”
女子抿住双唇,那在阳光之下斜照而起的淡淡红晕,他摇头:“他们怎么死的,我并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你……”他似乎又在气头之上,居然说,“罢了,我原本以为你因为沉睡能够清醒一些,想不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冰璃今日这一趟当我没有来过,他日你碰上魔君伽箬,你就会知道,当初你对他做的一切,他却从未将你放在心上。”
魔君伽箬,那两个字,似乎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林瑶华屡次想要询问伽箬为何不去营救言偲,屡屡想要孤身去天界,可是当他碰上了几位下凡而来的仙并且败退之后,他的那颗心瞬间沉了下来,这时的林瑶华才明白以往的自己是有多么天真,妄自以为自己吞噬了凡人的精气还有无数妖的内丹就能够和天界相对抗,只不过在那些仙的眼中,他恐怕就是个跳梁小丑。
想不到,自己能够收服那吞天能力的巨蟒,却连两个仙的仙法都抵抗不了,最后踉跄而逃。那仙在离去之时还给林瑶华下了仙术,让他不得不现出真身。
林瑶华原本是九尾狐的后代,妖术相当,可是九尾狐的血脉流传到林瑶华此处已经变得十分的稀薄,再加上瑶华几日夜夜伤心,妖术也退却了不少。
他踉跄的跑在山坡上,身上裂了好大一条口子,鲜红色的血勃然之流,染湿了那碧绿色的叶,也染湿了他的前爪。
舔了舔爪上的伤口林瑶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周围感觉不到魔君伽箬的气息,就连百鬼公子和清丝的气息他也不曾察觉到,也许他们早就在他遇险的那一刻离开了,都说魔君伽箬没有丝毫的情感,他又怎会管自己的死活?
“咳咳……难道我要死在此处了?”他咳出两口鲜血,觉着眼前似乎又变得有些昏暗了,忍住想要晕倒的冲动,缓缓的向前走。
胸口和前爪上那两道深深的伤口笔直而又尖锐的刺入了他的心,尤其是那个仙,不知是施放了怎么的仙法,居然抑制了伤口的愈合,而血更是流而不知,犹记得那两名仙嘴角上扬起的得意的微笑,还有牢牢抓住他尾巴时的兴奋,他只觉得从骨髓发出的冰寒。
眼皮变得十分的沉重,险些就要耷拉而下,林瑶华垂头丧气,却没有一丝的力气,恍惚之中,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仿佛看见了那一身紫衣,清雅而又倾城的女子。
女子的发髻上斜斜的插了一支白玉发簪,发簪上活灵活现的雕刻着两朵十分精致的花儿,除此饰品之外,并无其他。
她怀抱琵琶,半遮住那倾城的面容,只露出弯弯柳叶眉和如水般的眼眸,当她坐定之后,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弹奏起来。
“银屏乍暖还寒时,这一眼,如斯如梦。”她轻声低唱着,犹如玉石滴落在玉盘上的声音十分的优雅动听,一曲完毕,女子款款起身,作揖离去。
这一切,就像是在睡梦中一般,林瑶华从未看见过她这样容光焕发而又精神的场面,也许久没有看见她眼底里的那抹柔情。
不过,也许这真的只是在梦中吧……
“偲儿,我对不起你。”他呢喃着开口,“倘若从未遇见你,便不会将你牵扯在内,倘若未曾将你牵扯其中,你便不会像现在这般的痛苦,也许只有我死,才能够偿还欠你的债。”
“林瑶华?”遥远的,那有些生冷而又诧异之声缓缓的想起,略微带着些颤抖,缓慢的出现。
“七曜你急什么,此妖深受重伤可是他的内丹尚且完好,你快将他的内丹取来,你的功力定能够再上一层。”
“鬼女前辈,我能取所有人的内丹,可是……他却不行。”
“为何?难不成你和这妖认识?”女子摇摇头,轻轻的飘到那小狐的面前,纤细双指点上了他的眉心,那柔软的白毛已经有些冰冷,可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却很正常,但由于伤势过重,若不采取手段医治,恐怕活不过今日。
鬼女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自从变成了这副人鬼不一的模样,她早已抛弃了年轻时的幻想和纯真,倘若换做往昔,她也许还会心软相救,可是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她,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那颗冰冷而又寂寞的心。
就算如今有七曜相伴,可是鬼女依旧把七曜当做是陪伴寂寞的手段,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倘若他并非有那男子相似的容貌,她早就将他当做是养料吞噬了。哪里还会教他高深的法术,让他由原本的墨虎渐渐的转变,变得强大。
“七曜,快些动手可别啰嗦,就算你跟他相识,这和我也无什么关系,你可不要忘记了,是谁教你的法术,是谁让你从那虎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别不知好歹,速速取了他的内丹,我们走。”
鬼女轻轻的飘向前可是七曜却未曾动手他愣在原地,像是下不了手。
“怎么?不想杀他么?他本来就要死了,你动手也能让他少收点苦难。”
“鬼女前辈我能取所有人的内丹,可是他却不行,请鬼女前辈能够见谅,抱歉了。”黑纱下男子的脸飘忽不定,他仰起头,“抱歉。”
鬼女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之色她冷冷回道:“你不要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我当初答应你,有生之年陪伴在你左右,可是并未答应你,要取我不愿取的人性命,他是我十分重要的人。”林瑶华,是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朋友就算随着时间的远去而渐渐变淡,可是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仙霞洞中的小狐狸林瑶华。
看着七曜那非常坚定的眼神,鬼女的心似乎变得有些柔软了,她点点头:“算了,这回就放过你了,走吧。”
她走向前,可是七曜却为走向前反倒还是停在原地,一步也不动。
“七曜你又怎么了?”身旁的鬼火似乎有些不愿意了飘扬着那冰绿色的火苗,跳动着,扭向七曜。
七曜点点头说道:“能否请求前辈出手相救?”
鬼女眼中的愤怒骤然上升,像是被点燃的火苗一般,窜上前:“七曜,你这是得寸进尺!我已经答应了不要这狐妖的内丹,你怎还要在此纠缠,还不快走,想要超过魔君伽箬,可不是一夜两夜就能够达成的,若是晚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她并非是冷漠无情,只是这些年来孤独的生活和曾经被心爱男子被判的痛苦早已让她的心智消失,如今的鬼女,只是个冷漠而又嗜血让人害怕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