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霜看着梅笑春,半天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伸手拉住他的手,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说:“春儿,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啊!更何况这是两国结盟,关乎到古井国和古鱼国的关系。还有——还有桂家女孩儿的名节。你既然决定了,就没有退路了。”
“这些孩儿都知道。可是——可是孩儿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娘亲!孩儿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长了这么大,梅笑春还是第一次离秋慕霜这么近,心里倍觉酸楚,不由得热泪盈眶了。
“唉!”秋慕霜轻轻叹息了一声,用手温存地擦拭着梅笑春的泪水,说:“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人都是从这一关过来的,过了明天就好了。别多想了,安心迎娶桂家女孩儿过来,好好做一个好丈夫吧。”
“娘亲!”梅笑春声音有些哽咽地看着秋慕霜说:“当初娘亲成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秋慕霜微微一怔,勉强笑了笑,抬手抚着梅笑春的脸颊,说:“是啊!也是这样,害怕,担心,失落……这不是也过来了吗?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你就只剩下喜悦了。”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对桂小姐到底是——是不是——”梅笑春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到唇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秋慕霜看着儿子又羞又惶恐的样子,竟有几分好笑,正色说:“你不是和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吗?”
“她确实和咱们家的这些女孩儿不一样,我也很想亲近她。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心里是不是——唉!娘亲,毕竟我只和她见过两次面,脾气秉性,喜好等等一无所知,我不知道将来怎样和她相处。”
“唉!”秋慕霜笑着摇了摇头,“以后日子长着呢,还怕不知道吗?夫妻相处之道无非一个‘敬’字,你敬我一分,我让你一分就彼此相安了。你啊,别多想了。安心等着做你的新郎吧,娘亲还等着抱孙儿呢。”
“娘亲!”梅笑春羞得脸更加红了,抱着秋慕霜的胳膊撒娇似的低低喊了一声。秋慕霜没有再像往日那样躲开他,而是拍了拍他的手,笑说:“你这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也学得雪儿一样撒起娇来了?明天新媳妇进门,你就是大人了,再这样岂不被人笑话。”
“哥哥是成家的人了,还抱着娘亲撒娇,不羞!”锦帘一起,怜雪笑着走了进来。
“娘亲,你看雪儿,又说我不羞。”梅笑春望着怜雪笑说。
秋慕霜看着一双儿女,似乎又看到了以前他们围着自己打闹的情景,忍不住一笑说:“你们再不能见面,一见面就斗嘴。”怜雪走到秋慕霜身边,从袖中取出秋冷雨交给她的单子,“娘亲,这是古鱼国秋冷雨送来的桂家的妆奁,请娘亲过目。”
“秋冷雨?他不是送亲的使者吗?送妆奁这样的小事打发个人来就是了,何必还要亲自来?”秋慕霜说着,接过单子看了看,交给梅笑春,“你收着吧。以后或是自己收着,或是交给桂家的女孩儿,这是你们的东西,别和府里的东西混了。”
“娘亲!还是娘亲收着吧。”
“这是桂家的妆奁,我怎么能收着呢?难道要让桂家说我不知礼,贪图媳妇的妆奁吗?你收着吧。”
“好吧。”梅笑春迟疑了片刻接过来收了起来。
“他来想必有他来的道理,他即来了,不叫他空来就是了。”怜雪说着,端起一盏茶呷了一口润喉。“一切都已经打点停当了,女儿虽然满了服,到底身上有些晦气,明天要回避回避才是。我已经烦请大嫂嫂请伯母前来照应婚礼,请娘亲放心。”
秋慕霜看着怜雪心里充满了怜惜,微微点了点头,说:“也好。你也累了这么多天了,也该好好歇歇,明天就安心歇歇吧。”
“明天女儿要照应几位姐姐。”怜雪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梅笑春,“我明天要和几位姐姐,妹妹闹洞房,哥哥让不让啊?”
“妹妹要闹,怎么能不让?”梅笑春笑着说。
“哼!”怜雪轻轻哼了一声,笑说:“只怕到时候哥哥只想着春宵千金,早把妹妹的辛劳忘了。”
梅笑春连忙说:“不敢,忘得了谁,也不能忘了妹妹的厚恩。等闲下来我替妹妹寻找一门绝好的亲事,报答妹妹为我操劳这些日子的恩情。”
怜雪的手微微一颤,旋即笑着说:“好啊!我等着呢。哥哥要是说话不算,休怪我这个当妹妹当着嫂嫂的面给你没脸。”
“我一定说到做到,妹妹不信我可以当着娘亲的面起誓。”
“谁要你起什么誓?天不早了,你还不出去照应照应?”怜雪说着,拈了一个栗子剥着。
“是啊,雪儿说得对。只怕这时候有宾客要走,你也该捡要紧的送一送。”秋慕霜说。
“孩儿知道了。”梅笑春起身向秋慕霜说,“孩儿暂且告退。”
“去吧。”秋慕霜叮嘱说,“晚上记着早点儿歇息,别和他们闹得太晚,明天事多要早起。”
“知道了。”梅笑春答应着出去了。
秋慕霜这才看了看怜雪,“雪儿,秋冷雨来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想替兰家看看我罢了,我已经见他了。”怜雪说着,脸上浮出一丝凄凉,走到秋慕霜身边坐了下来,“娘亲——”
“雪儿,为了春儿,让你受委屈了。”秋慕霜爱怜地把怜雪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肩背,叹息道:“想到你又要走我的老路,我心里就胆战心惊的,我真怕你——真怕你应付不了未来的不测啊!”
“请娘亲放心,女儿选的路,女儿知道该怎么走。”怜雪说着,直起身子,“我给哥哥做的礼衣还有几针没有做好,明天就要用了,我还要去赶出来。”
“好吧。记得适时歇息,千万别累着自己。”秋慕霜轻轻拍了拍怜雪的手,关切地说。
怜雪轻轻点头,起身出来,回身望着房门,眼泪涌了出来,怕被侍女仆妇看见,连忙轻轻搌了去,带着灵痕等回到自己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