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怜雪一夜未眠,直到东方发白才朦朦胧胧打了一个盹儿。恍惚中听见房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连忙睁开了双眸。夏恋正站在床边,俯身悄悄给她掖着身上的被子。见她睁开眼,抱歉地笑说:“惊醒妹妹了?”怜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本来没有睡着。”说着,起身穿大衣裳,“姐姐昨晚睡得可好?”夏恋一边帮怜雪递衣服,一边说:“很好。很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一夜了。”怜雪整理好大衣裳下了地。
侍女进来服侍梳洗,姐妹二人梳洗已毕,吃过早饭,夏恋又劝说怜雪吃了药。
怜雪漱洗已毕,从床头拿过自己随身的包裹,解开包袱翻出一身素缎团花男子衣巾,这是为了方便去王陵祭奠梅松庭而亲手制做的,此次离开王府怜雪也带在了身边。
夏恋愕然地看着梅怜雪拿出男子的衣巾,以为是给梅笑春的,便问道:“妹妹这是——”梅怜雪嫣然一笑,说:“妹妹要去做一件大事。”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衣服在身上比量着,“姐姐看看,还合身吗?”夏恋这才知道怜雪是要自己用,点点头笑说:“合身。妹妹要去做什么事?这样庄重。还要换男装?”梅怜雪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我要作为使者替伯父出使古鱼国。”
“什么!”夏恋大吃一惊,没来得及下咽的一口茶水几乎喷了出来,“妹妹这不是去送死吗?”怜雪笑说:“‘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古鱼国还没有蠢到斩杀使者贻笑于列国的地步。”
夏恋真的对这位小公主刮目相看了。昨天她还是多愁善感,抑郁不欢的娇弱小女孩儿。今天,她却是笑容灿烂,即将出使古鱼国的巾帼豪杰。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彩蝶一般蜕变了。是什么事?夏恋虽然阅历深广,却猜不透这其中的缘故。
怜雪换好衣服,重新梳理好头发,绾了一个圆髻用帩头扎住,戴了巾冠。收拾完毕,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笑说:“姐姐看看妹妹好看吗?”
夏恋看着丰姿夺人俨然是翩翩少年的梅怜雪,心里蓦然一动。笑说:“好看,妹妹这身装扮不知道要让多少闺中少女迷恋呢,就连我也要动心了呢。”怜雪促狭地一笑,走到夏恋身边用手一摸她的脸颊,说:“既然我这么好,姐姐嫁给我如何?”夏恋轻轻打落她的手,笑说:“没看出来妹妹竟然这样调皮!”
姐妹二人正说笑,梅鹤庭身边的童儿挑帘进来了,愕然地看着怜雪和夏恋,“这……夏恋小姐,我家公主呢?”夏恋笑着一推怜雪,说:“这不是。”童儿看了看怜雪,忍着笑垂手说:“公主,王子请公主去白虎堂说话。”
“头前引路。”怜雪反剪双臂,端然说道。引得夏恋粲然而笑,关切地说:“妹妹千万要小心。”怜雪点头说:“姐姐请放心,妹妹心里有数,请姐姐不要将此事告诉哥哥,免得哥哥担心。”夏恋点点头,她似乎明白了怜雪的用心。
梅怜雪跟着童儿来到白虎堂,在麾下施礼,仿着梅笑春的声音说:“参见元帅。”
梅鹤庭正坐在交椅上翻看任雄飞递上来的公文,听见有人说话连忙抬起头来,看着丰姿夺人的梅怜雪微微一怔,“你是?”
“伯父,是雪儿啊!”怜雪调皮地一笑,娇声说道。
“哦!”梅鹤庭也忍不住笑了,连连点头,笑说:“雪儿这通身的气派足以堪当我古井国的使者。呃——若是古鱼国问及雪儿的身份,雪儿该如何回答啊?”
怜雪笑说:“侄女自会随机应变,请伯父放心。”
梅鹤庭点头,笑说;“好,我相信雪儿的机敏足以应付古鱼国的盘诘。我派几个侍卫随你一同前去,一则保护你,二则给你壮壮士气。”
怜雪连忙说:“不可!伯父,雪儿独自前往就够了。带着护卫去难免引起古鱼国的猜疑,反而不好了。”
梅鹤庭想了想,点头说:“也是,好吧,既然如此,你就独自前去吧。我这里有驯练好的几只鸽子,你带一只在身边,遇到什么意外放飞鸽子。我调集三军在关城里待命,见到鸽子即刻出兵救应。”怜雪没有再推辞,点头答应了。
梅鹤庭命童儿取来了一只小巧的白羽鸽,交到怜雪的手里。怜雪接过来看了看,这只鸽子似乎通晓人性似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望着怜雪,咕咕叫了两声。怜雪忍不住一笑,抚摸着鸽子的羽毛,说:“劳烦你跟我冒险一趟了。”鸽子咕咕叫了两声,抿住双翅卧在怜雪的手里,怜雪轻轻将鸽子放在袖中。
童儿拿回了书记官誊抄的国书,梅鹤庭亲手封好,交给怜雪,关切地说:“雪儿,是战是和全在你了!千万小心,一定要全身而回。”怜雪点头,将国书收在怀里,转身走出白虎堂。
梅鹤庭命两个童儿送怜雪出了帅府,台阶下早有人准备好战马。怜雪认镫上马,纵马出了玄武关。不多时来到古鱼国大营切近。
古鱼国守卫大营的兵卒看见有陌生人靠近,连忙弯弓搭箭做好防备,高声喝问:“什么人?不要再往前来了。”
“吁!”怜雪勒住战马,一抱拳高声说:“我是古井国大王子派遣来的使者,要见你们主帅,烦劳进去通禀一声。”
古鱼国的兵卒上下打量着怜雪,不敢私自做主,连忙找来了负责守营的一员副将,向他说明了怜雪的身份和来意。副将连忙骑马赶到中军帐回禀。
古鱼国大营里军马往来穿梭,正在调换布防。兰锦丰对于桂洪没有阻止兰公的贸然出兵,并亲自领兵出征的行为颇为恼火,所以一到大营就先罢黜了桂洪的兵权。秋冷雨和兰锦丰既有同门之谊,又对他的方略十分赞成,所以他才让秋冷雨接替桂洪,暂且代理军权。同时,修下本章命人星夜赶回京都向兰公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