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梅笑春,心里像千丝万缕的乱麻纠缠在一起,解不开,理不顺,只是默默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哥哥,妹妹想听哥哥一句心里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梅怜雪的声音微微有一些哽咽,泪水含在眼睛里几乎夺眶而出。
“雪儿。”梅怜雪的伤心让梅笑春心如刀绞,“雪儿,我,我……唉!”梅笑春连连叹了几声,终归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梅怜雪抑制住自己的泪水,伤心而又失望地摇摇头,说:“既然哥哥不想说,妹妹不问就是了。天不早了,哥哥请回去歇息吧。”
梅笑春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站了起来,说:“妹妹身体不好,也早点儿歇着吧。”梅怜雪勉强一笑,说:“多谢哥哥关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哥哥安心做好先锋,其他的事先不必伤神,一切都会解决的。”
梅笑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事重重地走了。梅怜雪望着梅笑春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满眼的泪水,扑到桌子上失声痛哭。
夏恋在阶下的一株海棠花后看梅笑春走了,听见房里传出梅怜雪的哭声,心里猜测他们兄妹的谈话可能进行的不顺利。连忙拾阶进来,走到梅怜雪的身边,扶着她的肩头,关切地说:“怜雪妹妹,怎么了?和公子的谈话不顺利?”梅怜雪慢慢止住哭声,拭去泪水,轻轻摇头说:“没有。哥哥已经不是从前的哥哥了,我连听他一句心里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夏恋沉思片刻,说:“我看未必。公主忽然离家出走,内中的原因公子不可能猜不透,他和妹妹说话的时候有了顾虑,不便再像过去那样敞开心扉,也是情有可原的,妹妹就别再伤心了。”
梅怜雪叹息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看来……”怜雪的手慢慢攥在了一起,似乎在做着一个天大的决定。
桂羽秋在树林里看着梅笑春飞马走了,有些失望地望着梅笑春的战马留下的蹄印,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摇头。拢住自己的马缰认镫上马,无精打采地出了树林,也不搭理追着问东问西的紫玉,默然回到大营。
刚进营门,就被巡视连营的桂寒看见了,迎过来说道:“妹妹做什么去了?你不知道私离大营是违反军规的?”桂羽秋看见哥哥心里也吃了一惊,嘴上却毫不示弱,冷笑道:“我又不在军营里听用,军规是管你们这些将士的,管不着我。”说着,自顾和紫玉进辕门回自己的后账去,扔下了身后皱眉咧嘴,满脸气恼和无奈的桂寒。
桂羽秋回到自己的寝帐帐里,令紫玉帮着脱了身上的戎装,抱着头躺在床上,望着帐顶肆无忌惮地回味着刚才和梅笑春见面的情景。
新月看着时而笑,时而羞,时而蹙眉,时而摇头的桂羽秋,满心疑惑地猜测自己这位娇娇小姐心里想着什么,刚才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紫玉悄悄拉着她出来,叹道:“咱们小姐怕是要害相思病了。”新月不解地问:“姐姐说什么?什么相思病?为谁?”紫玉一笑,低声说:“就是今天和小姐打仗的那位梅笑春公子啊。”新月恍然大悟,“啊,原来……”紫玉连忙捂住新月的手,“嘘!小点儿声,别让外人听见。”新月掩着嘴和紫玉相对偷偷一笑。
“嗯。”
一声呵斥惊醒了嬉笑的紫玉和新月,连忙回身看去,却是桂洪带着桂冰来了。两个人吓得浑身栗抖,慌忙施礼说:“元帅,少帅。”
桂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严厉地说:“你们小姐呢?”紫玉连忙说:“小姐在帐里歇着呢。奴婢这就进去回禀小姐。”说着,小步跑进营帐。
桂羽秋毕竟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的厮杀,今天穿着沉重的戎装和梅笑春大战一场,已经累得近乎力竭,躺到床上时间不大就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只见紫玉笑容可掬的跑进来,说:“小姐大喜了。古井国派人来提亲,要和咱们结亲呢。”桂羽秋又惊又喜,从床上挺身坐起来,一把抓住紫玉的手急急地问:“真的?爹爹怎么回复的?”紫玉抿着嘴一笑,歪着头说:“小姐说呢?”桂羽秋又气又急,嗔道:“问你呢。快说,爹爹怎么回复的?”
还没等紫玉说话,隐隐约约听见前营传来一阵鼓乐声。
新月笑着跑进来说:“小姐大喜。元帅把小姐许给了古井国的梅笑春公子,古井国派人来迎亲了。元帅命小姐快梳妆更衣,这就要发嫁了。”说着,不容桂羽秋说话,就和紫玉拿过凤钗金簪给她梳妆,又拿过锦衣绣裙给她更衣。
片刻之后,桂羽秋就被几个侍女打扮成了新娘模样。紫玉拿过盖头遮住桂羽秋的脸面,和新月扶着她走出寝帐,来到前营。桂洪叮嘱了许多话,不舍地说:“时间不早了,走吧。”桂羽秋听见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心里很不是滋味,在紫玉的搀扶下,跪倒给桂洪施礼辞行。桂洪命侍女说:“扶你家小姐上车吧。”两个侍女这才扶着桂羽秋上了古井国前来迎亲的彩车。
桂羽秋满怀欣喜地坐在车上,偷偷挑起头上的盖头向外张望,想看一看梅笑春。怎奈隔着车帘什么也看不到,便悄悄把车帘揭开了一个缝隙,偷偷向前面望去。
不远处的一匹骏马上端坐着满身礼服的梅笑春,也正挽着缰绳悄悄回头向后面张望。桂羽秋顿时羞得满脸绯红,连忙放下车帘坐好,用手捂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口。心里默默祷告天地,“谢天谢地,让奴夙愿得偿,羽秋不枉白来世上一场了。”
在鼓乐悠扬的和鸣中,彩车进入玄武关,在帅府外停下。帅府的仆妇们出来迎接,侍女扶着桂羽秋下车,踩着耀眼的红毡进入正堂,随着耳边传来的赞礼声参拜天地。
拜完天地,梅笑春挽着红罗引桂羽秋进入洞房。服侍婚礼的仆妇接走了桂羽秋手里的红罗,笑嘻嘻地请梅笑春揭盖头。桂羽秋又喜又羞,手足无措的捏着衣带,等待着盖头被揭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