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笑春越想越感到为难,想起自幼母亲对自己的疏远和严厉,想起她对怜雪有些过分的宠爱,又觉得十分委屈,眼泪不争气地涌上了双眸。又怕被人看见,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用衣袖抹去泪水。
忽然,抬手狠狠在自己脸上打了一掌,白皙如玉的脸颊顿时印上了红色的掌印。“你这个没用的懦夫,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擦眼抹泪的,算什么男子汉。枉你还是梅松庭的儿子,真给父亲丢脸。”一边自语着,却又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帘外响起了噌噌的脚步声,梅笑春连忙止住低泣,用帕子搌去脸上的泪痕。换玉挑帘进来,说:“公子,大王子回来了,请公子过去。”
“知道了。”梅笑春说着,站起身洗了一把脸,跟着换玉来到梅鹤庭的房里。
梅鹤庭刚净了面,正用面巾擦拭手脸,见他进来,便问:“雪儿安置好了?请郎中诊治了没有?”
“安置好了。雪儿身边的夏恋姑娘世代行医,她已经为雪儿诊了脉。雪儿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侄儿已经命换玉配了药来。”梅笑春微微躬身回答道。
“哦!这就好好。我刚才接到探马的回报,说古鱼国的兰锦丰王子和大将秋冷雨已经到大营了。”
“啊!兰锦丰?秋冷雨?”梅笑春吃了一惊。
“是啊!兰锦丰韬略过人,秋冷雨更不是寻常之人,他们君臣联手无疑如虎添翼。古鱼国积累数年的内乱就是他们清剿平定的。这次来玄武关一定是前来帮兵督战的。看来,我们又多了劲敌啊!”梅鹤庭说着,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就准备迎敌吧。”梅笑春犹豫了片刻说。
梅鹤庭紧锁双眉,轻轻摇了摇头,“力战并不是上策啊!上午朝里又有邸报来,各处的战局都不太顺利,急需兵力助战。”
“依伯父之见……”梅笑春到唇边的话却没有说出口,那句话让他感到恐惧。
“我让你想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梅鹤庭犹豫着问。两国能通过和亲议和最好,不仅能够尽快解决战乱,还可以减少双方的伤亡。看得出来,梅笑春对桂羽秋是有意的,桂洪也不想继续打下去,只是不知道桂羽秋是什么意思。兰锦丰和秋冷雨的到来无疑让事情更加复杂了许多。梅笑春真若是动了心,亲事却做不成,对梅笑春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伯父……”梅笑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没说话。
“唉!真是难哪!春儿,你再想想,有个准主意给我个回话,你不要考虑别的,只问问自己的心。你的心里是不是中意桂小姐?只要你中意,一切都有伯父周旋,有王祖父为你做主。”
“唉!”梅笑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摇摇头,没有说话。
“好吧,这件事先放一放,我先去看看雪儿。”梅鹤庭说着,放下茶盏起身往外走。梅笑春连忙说:“侄儿陪伯父一起去吧。”梅鹤庭点头,在梅笑春的陪同下出了居所,命侍从引路去后园看望梅怜雪。
梅怜雪足足睡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睁开眼轻轻咳嗽了几声。夏恋见她醒了,连忙放下书走到床边,问:“妹妹好睡!觉得好点儿了吗?”梅怜雪拥被坐起,靠在拦板上,含笑说:“好多了。自从离开王府就再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安生生地睡一觉,身上觉得轻松了许多。姐姐看什么呢?”夏恋微笑着说:“我能看什么啊?不过是医书药典罢了。配的药已经送来了,我让那个叫紫儿的丫头去煎了,妹妹起来吃药吧。”
“谢谢姐姐。”梅怜雪说着,掀起身上的被子从床上下来。外面侍奉的两个侍女连忙进来,服侍梅怜雪吃了药,又奉茶。
梅怜雪看着桌子上的书很是好奇,便坐下拿过来一边翻看,一边向夏恋问东问西。夏恋也想分分她的心,就耐心为她讲解。
“大王子和春公子来了。”侍女一边说着,一边挑起帘子。
梅怜雪听见连忙放下书,站起身迎接。夏恋低着头退到了一边。梅鹤庭带着梅笑春进来,关切地问:“雪儿,好点儿了吗?”
“多谢伯父挂念,侄女已经好了很多。伯父请坐。”梅怜雪连忙裣衽施礼。
梅鹤庭坐下端详着梅怜雪,说:“弟妹也真是的,不放心春儿,打发个仆从来看看就是了,何苦还要让你吃辛受苦的来前敌。”
“侄女也担心哥哥,就缠着娘亲要来前敌。娘亲拗不过侄女,只好让侄女来了。”梅怜雪平静地说着,泪水却一点一滴地落在了心里。
“唉!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惦念是在所难免的。呃……雪儿,有件事春儿正为难,你看看能不能帮他拿个主意。”梅鹤庭思量半晌说。
梅怜雪稍微愣了片刻,问:“什么事让哥哥为难了,还要我替他拿主意?”
“伯父——”梅笑春立刻就明白梅鹤庭的用意了,想要拦住不让他说,可是又找不到话茬,急得手心冒出了一层汗水。
梅鹤庭看了一眼梅笑春,笑说:“雪儿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正在两难之时,多一个人替你参谋参谋也是好的。”又转向怜雪说:“古井国目下的处境想必弟妹已经和你说起了,这几处战场只有这里有可能不战而和。如果能和古鱼国合盟,对古井国是莫大的益处。”
“既然如此,派使者去古鱼国大营议和就是了。”怜雪说道。
“雪儿,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啊!古鱼国和古杨国是姻亲,帮助古杨国也是看在姻亲的情分上。我们和古鱼国并无任何瓜葛,凭借什么去议和啊?”
“以伯父之见呢?”梅怜雪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看了看旁边忐忑不安的梅笑春。
“这个……”梅鹤庭犹豫了片刻,“古鱼国驸马桂洪膝下有一女,名唤桂羽秋,乃是长公主所出,也算是金枝玉叶,和春儿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年貌相当,我看她对春儿也有几分情意,如果能两国和亲,就不愁古鱼国不罢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