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她是不是长公主的女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梅笑春疑惑地看着梅鹤庭说。
梅鹤庭笑了笑,没说话,传令收兵回关。梅笑春满心疑惑又不便多问,只好跟着梅鹤庭回到玄武关帅府。
安置好三军将士,梅鹤庭带着梅笑春回到居所,打发走了换玉等侍从,梅鹤庭脸上带着几分莫测的笑容,说:“春儿,你坐下,伯父和你说点儿事。”梅笑春看着梅鹤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默默在椅子上坐下听梅鹤庭说些什么。
“春儿今年该是十七岁了?”
“是。”梅笑春微微一怔,猜不透军情紧急之际,梅鹤庭为什么忽然问起了自己的年龄,只好轻轻点头。
“你的父亲正是十七岁的时候迎娶了你的母亲。”
梅笑春心里一震,看着梅鹤庭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伯父……”
“你看桂家的这个女孩儿……怎么样?”梅鹤庭紧紧盯着梅笑春的眼眸,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些什么。
梅笑春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梅鹤庭的目光。心乱如麻,想理出一个头绪,却无从入手。
从小到大,经常听身边的人讲起当年父亲在战场上和母亲相遇的故事。遥想当年,意气风发的父亲,飒爽英姿的母亲,在那一刻蓦然巧遇,演绎出一段让世人羡慕的旷世奇缘,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美谈。幼年的梅笑春也曾梦想着像能父亲那样,在战场上遇见那个可以撩动自己心弦的人,和她共同演绎一段千古佳话。
没料到,梦想还没有开始,母亲却突然告诉他,心爱的妹妹和他不是一母同胞,还让他和她结成连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法接受,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娶妹妹为妻子。这在他心里无异是违背人伦的,是不为世俗所容的。所以,他才断然拒绝了母亲的命令,并因此惹母亲大怒,几乎母子反目。
桂羽秋,那个行动举止中隐隐有梅怜雪影子的女孩儿让他蓦然心动。他也深深地感觉到了那个女孩儿戟尖上的脉脉情意。战场上红日初升,意气风发的自己,飒爽英姿的桂羽秋,这一切不正是自己幼时的梦想吗?
可是,……秋慕霜那句怒声的“除了雪儿你今生谁也别想娶”,让梅笑春心惊胆寒。母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触怒了母亲,后果会是什么,梅笑春想都不敢想。
“春儿,你怎么了?”梅鹤庭看着楞柯柯的梅笑春关切地问。自从梅松庭过世之后,梅鹤庭对这个侄儿格外疼爱。
“伯父,”梅笑春收回思绪,苦笑着说:“侄儿愚钝,不明白伯父的意思。”
梅鹤庭笑了笑,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如果古井国和古鱼国能结成姻亲,两国化干戈为玉帛,这场战事就能不战而自止了。”
梅笑春怕梅鹤庭说出这句话,又似乎盼着梅鹤庭说出这句话。梅鹤庭说出来了,却让他不知所措,紧蹙眉峰沉默不语。
“春儿,你如果有意,伯父就派遣使者去古鱼国大营探探口风。”
“伯父……”梅笑春欲言又止,低下头沉吟了好半天,缓缓抬起头,说:“请伯父容侄儿几天时间。”
梅鹤庭笑了,轻轻拍着梅笑春的肩头说:“好,这是你一生的大事,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给伯父一个准话。”
梅笑春苦笑着点了点头,“侄儿记住了。”梅鹤庭微笑着说:“我还要找任雄飞点检三军,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吧。”说着,起身出去了。梅笑春回到自己的寝室,忐忑不安地来回踱步,越想心里越烦乱。
换玉看见梅笑春神思恍惚的,知道他有心事。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有心事?”梅笑春看了换玉一眼,叹一口气,没有说话。换玉仗着胆子又问:“我知道公子有心事,是不是因为今天在阵前见到的那位小姐?”梅笑春脸一沉,瞪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
换玉连忙陪着笑脸说:“公子别生气。我看那位桂小姐才貌双全,和公子倒是天生一对呢。既然大王子有心成全公子,公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倒这么烦恼了?”
“多嘴。”梅笑春面沉如水,厉声喝止换玉,“出去鞴马,我要出去。”
“是。”换玉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了,连忙出去命士卒准备好马匹,“公子想去哪儿?我陪公子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要一个人走走。”梅笑春说着,扔下换玉独自出了帅府,在仪门外飞身上马,顺着玄武关的大街信马走了下来,不知不觉走到玄武关的东门。守把城门的副将连忙迎过来施礼,“公子。”
“我想出去查看军情,麻烦你们开一下城门。”
“是。”副将不敢反驳,连忙命令手下的兵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梅笑春独自出了玄武关,坐在马上望着古鱼国的连营,又是一声轻叹,挽着丝缰任由白龙马悠闲地信步走着。
不知道走出多远,路边出现了一座丛杂的树林,林间稀稀落落的开着几处野花,虽然没有牡丹芍药的艳丽,却也楚楚动人。
梅笑春不由自主地从马上跳了下来,缰绳搭在马脖子上,让马匹去啃食青草。信步走进树林,再一次叹息,倚着一棵松树坐了下来,随手掐了一株嫩草含着嘴里,望着树林里交错的枝叶任思绪纷飞。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梅笑春连忙举目望去,不远处缓缓走来两匹马。骑在马背上的是两个妙龄少女。前边的侍女一身侍女的装束,看样子是一名婢女。后边跟着的,正是上午交战的桂羽秋。
桂羽秋收兵回到连营,桂鸿见女儿平安回来了,十分高兴。连忙领着两个儿子迎上来问:“秋儿,怎么样?有没有伤着?”桂羽秋颇有些得意地笑着说:“爹爹看女儿像是受伤的样子吗?”桂鸿摇头笑说:“再打下去只怕就要受伤了?”
“所以女儿才不打了。这个梅笑春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容貌好,武艺也了得。”桂羽秋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妹妹怕是相中这个梅笑春了?”桂寒在一边不无讥讽地说。
“我就是相中他了,怎样?”桂羽秋红了脸,毫不示弱地问着哥哥。
“他是古井国的公子,和咱们是仇敌,你相中也是白相中。”桂寒也不示弱,毫不客气地想浇灭妹妹的痴心。
“仇敌?以前不是盟国吗?哼!舅舅听信太妃的话,贪图古杨国的美女财帛,不顾群臣的劝阻,百姓的安危执意无故入侵古井国。就不许我相中古井国的公子?”
“啈!”桂鸿看了看两边的军兵,慌忙喝止自己的女儿,“无理。国君也是你一个女孩儿家随便议论的?”
“哼!做了就别怕人说,他是国君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
“还说!”桂鸿厉声断喝。
桂羽秋看着父亲几乎喷火的眼神,心里一惊,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报,锦丰王子和秋将军来了。”蓝旗官跑过来单腿点地向桂鸿禀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