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怜雪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明媚的阳光。“正是呢,转眼就天亮了。让姐姐跟着我熬了一个通宵,妹妹心里过意不去。”夏恋笑了笑,说:“我倒没什么,倒是妹妹,病得这么重又熬了一宿只怕支持不住。”
“吃了姐姐的药,已经好一些了,倒也无碍。倒是把这些事和姐姐说了说心里不那么憋闷了。”
姐妹俩正说话,屋子外传来了老翁,老妪劈柴做饭的声音。夏恋连忙掀开被子下来,忽然想起件事来,连忙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只顾说话,把它忘了。这是祖父在世时配制的丹药,我随身用的,治疗妹妹的风寒之症是极好的,我去取碗水来,妹妹先用它应应急吧。”
“多谢姐姐。”梅怜雪一边勉强起身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向夏恋道谢。
夏恋果然去向老妪索来一碗清水,梅怜雪用水服了两粒丹药。不多时,老妪又端来了简单的饭菜。梅怜雪深为夏恋和老妪的热心感动,也不再计较饭菜的粗简,吃起来反倒觉得香甜了许多。吃完饭,额上微微见了几许汗意,身上的酸困随之减轻了很多。
梅怜雪惦记着秋慕霜急于要回国都,便向夏恋说:“我觉得身上好多了。我出来的时候娘亲的病还没有痊愈,听姐姐一席话竟是我做错了,不知道娘亲现在怎么样了。我想赶紧赶回京城看看娘亲。不知道姐姐要往哪里去啊?”
“我?”夏恋暗暗叹息,说:“我父母早亡,自幼跟着祖父长大,去年祖父也去世了。如今我孑然一身,本来想踏遍山水精研医药,目下尚没有一定的去处。”
“哦,既然如此,姐姐莫若和小妹一同回京吧。”梅怜雪听夏恋说没有去处,连忙盛情相邀。
“这……”夏恋看了看梅怜雪,她病情虽然好转了一些,离痊愈还差一些距离。目下自己也无处投奔,正想找一个安定的地方落脚整理整理这些年记录的医药心得,思量片刻慨然应允,“既然妹妹盛情相邀,我就不推脱了。正好妹妹的身体还需要调理,一同上路也好有人照顾一二。”
梅怜雪见夏恋答应了自己的邀请十分高兴,连忙施礼说:“多谢姐姐疼爱。等见到娘亲,我一定向娘亲举荐姐姐进太医院。”
夏恋一笑,“自古以来哪有女子进太医院的?妹妹的情意夏恋心领了。能有一个安定的居所落脚,夏恋就求之不得了。”
姐妹俩说定了,向老翁、老妪告辞,离开小山村寻路返回京城。
走出约有四十余里进了一座村镇,这座村镇和林外的小村庄比起来繁华了许多,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此时已经是未初时分。夏恋看了看梅怜雪,问:“走了这么多路,妹妹一定饿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充充饥吧。”梅怜雪一笑表示同意,抬头四望,只见街边坐落着一所酒家,二层小楼倒也宽敞干净,“姐姐,咱们就在这里歇歇吧。”夏恋暗暗一笑,点头说:“好,就是这里吧。”
说着进了酒馆,顺楼梯上到二楼,捡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堂倌看见连忙过来奉茶,“二位小姐吃饭,喝茶?”梅怜雪说:“我们急着赶路错过了时辰,在这里歇歇脚,顺便充充饥。”
“哦,小姐想吃什么吩咐下来,好让厨下准备。”堂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
梅怜雪看了看夏恋,“姐姐想吃什么?”夏恋一笑,“什么都好,能充饥就可以。倒是妹妹身体不好需要调养。”想了想,要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两碗面。梅怜雪暗自感激夏恋的细心周到,笑向堂倌说:“去吧。”堂倌连忙吩咐下去,时间不大把饭菜送了上来。
梅怜雪和夏恋各怀心事,低头吃饭。忽然旁边桌子上客人的议论飘进了梅怜雪的耳畔。
“听说古鱼国受古杨国的挑唆起兵侵扰古井国的边界了。”
“是啊,刚安定了一年又开始打仗了。去年三王子为国捐躯,不知道这次迎战古鱼国的是谁?”
“听说国君命大王子亲自挂帅,三王子的公子梅笑春做了先锋,一同领兵赶往玄武关抵御古鱼国的兵将。”
梅怜雪听完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离开家不过两三个月,京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哥哥又要随军出征。想到出征,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梅松庭伤重而亡时的情景。顿时心乱如麻,除了丧父的伤心,更有对梅笑春的担心,送进嘴里的饭再也咽不下去了。
夏恋连忙低声说:“妹妹担心了?”梅怜雪轻轻点头,“哥哥又要步父亲的后尘了。”夏恋暗暗叹息,“妹妹先别担心,回京看看具体情况再说。”梅怜雪摇头说:“不,不回京城了,我要去玄武关。”
“妹妹,前敌不是女孩儿家该去的地方,太危险了。”夏恋连忙劝阻。
“我一定要去。爹爹已经为国捐躯了,我不能再让哥哥有什么意外。”梅怜雪坚定地说。
看着面前这位倔强的小公主,夏恋在怜惜之外,竟有些敬佩了,“好吧,既然妹妹决定了,姐姐舍命陪君子,我跟你一起去前敌。”
“多谢姐姐。”梅怜雪娇俏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我这次离家虽然受了不少苦,能结识姐姐也不枉此行了。”
说话间吃完饭,叫过堂倌算了账,梅怜雪问:“请问堂倌哥哥,这里有没有买卖马匹的地方?”堂倌连忙笑说:“有,从这里往北拐过一个弯儿就是骡马市了。”
“多谢堂倌。”说完,起身和夏恋下了楼,“姐姐,玄武关离这里关山迢迢,没有马匹是不行的。”
顺着堂倌指引的方向走不多时,果然找到了骡马市。梅怜雪自幼习武,挑选合适的马匹鞍辔自然驾轻就熟,经过反复挑选,挑了两匹好马,又选了鞍韂等物。夏恋陪在梅怜雪的身边,看着她干净利落地挑选马匹鞍辔,不禁暗暗佩服。
半个时辰之后,一切准备停当。梅怜雪看了看夏恋,说:“姐姐,咱们可以上路了。”
“没想到妹妹金枝玉叶竟然这样能干!”夏恋说着,和梅怜雪飞身跨上马背。梅怜雪嫣然一笑,“姐姐过奖了。小妹虽然自幼生长在王府里,却也不是娇生惯养的深闺弱秀,这点儿事还做得来。”
说着,用藤鞭一抽马的后胯,两匹马飞驰出村镇,寻路向玄武关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