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锦丰大婚在即,却丝毫没有感到喜悦,反而越来越觉得恐慌和烦躁,几乎每天都在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尹若寒几乎每天都派人前去劝慰,让他早点儿挪到梨馨苑外书房起居,都被兰锦丰挡了回来。明天就是吉期了,兰锦丰还在自己的寝宫,更别说演礼,试穿吉服了。今天,尹若寒强行带走人把兰锦丰的起居用具搬到梨馨苑外书房,命几个内侍连拉带推地把他请到了外书房起坐。命有司官看着他演礼、试衣裳。
兰锦丰一叠声的要找秋冷雨,尹若寒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等秋冷雨回来,立刻让秋冷雨去见他。兰锦丰才勉强答应跟着有司官演礼。
自从兰公让秋冷雨暂时代替女家主事人,为怜雪料理大婚,秋冷雨几乎每天都在王宫和御园之间奔波。兰锦丰数次命人去找,不是秋冷雨不在府里,就是秋冷雨急着有事要出去,几乎没来见过他一次。这让兰锦丰对秋冷雨十分不满,同时也对怜雪除了他本能的对女子的恐惧和厌烦之外,又多了几分嫉妒和怨恨。他嫉妒秋冷雨为了她的事冷落自己,怨恨怜雪夺走了自己在秋冷雨心里的位置。他觉得秋冷雨因为有了怜雪这个姑表妹妹,而疏远了他这个同门师弟。
有司官看着兰锦丰冷冰冰几乎让人心寒的目光,胆战心惊地向他讲述着怎样进退行礼,有什么禁忌应当遵守。
和风领着秋冷雨走了进来,“殿下,秋将军来了。”
有司官慌忙住口退了下去。兰锦丰冷冷地看了一眼秋冷雨,不阴不阳地说:“师兄近来忙得很哪!果然是友近不过亲。师兄有了姑表妹妹,就不把我这个同门师弟放在眼里了。”
秋冷雨听兰锦丰的话中有几许醋意,心里暗笑,连忙说:“末将是奉陛下的旨意代为料理公主的婚事的,末将不敢违逆圣旨。再者说,公主的婚事不是也是殿下的婚事吗?公主能风风光光,周全妥当地嫁进王宫也是全了殿下的颜面啊。”
兰锦丰让秋冷雨两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冷冰冰地看着秋冷雨,说:“这么说师兄都是为了我好了?”
“这是自然!”秋冷雨连忙赔笑说,“殿下既是末将的好友,又是末将的主上,末将怎么敢不为殿下尽心尽力啊!”
“哼!”兰锦丰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如此说来,我应该好好谢谢师兄的好意了?既然师兄这么忙,我请师兄过来,多有耽误师兄了,请师兄见谅!”
“殿下!”秋冷雨让他不阴不阳的话语,冷冰冰地目光弄得很不自在,只好说:“殿下召末将来有什么事吗?”
兰锦丰在书案前坐下,端过一盏茶抿了一口,微微垂着眼说:“没什么事就不能请师兄说说话吗?”
秋冷雨轻轻叹息道:“殿下,明天就是吉期,末将十分忙碌,只怕没有时间陪同殿下说闲话。”
“这么说,我和师兄说的话是闲话了?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师兄,师兄请便吧。”兰锦丰说着,把手里的茶盏用力放在书案上,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说:“我还要跟着有司官演礼呢。”
秋冷雨微微摇摇头,躬身说:“末将告退。”说着,退出书房,走下台阶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回到洞房。
怜雪的妆奁都已经安置完毕了,尹若寒命内侍赏赐了前来送妆奁的人。秋冷雨在阶下施礼,“王后!”
尹若寒用探寻的目光看着秋冷雨,问:“锦丰说什么了?”
“殿下并没有说什么。请问王后,还有什么吩咐?臣也好去向昭月公主回明。”秋冷雨对尹若寒说话的语气有些莫名的恐慌,连忙找借口想赶快离开。
“没什么事了,我已经令冷云告诉她婚礼上当守的礼仪和禁忌,只要她循规蹈矩地依礼而行就是了。锦丰的婚事非比寻常,关乎古鱼国王室的颜面,容不得一点儿错误。你明白吗?”尹若寒严肃地说。
秋冷雨连忙躬身施礼,抱拳顶手说:“微臣明白,请王后放心,微臣一定转告昭月公主。”
“嗯!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吧。”尹若寒说着,微微一挥手。
秋冷雨连忙躬身退下,领着仆从出了王宫,返回御园,向怜雪说明了妆奁交接的经过。他并没有说尹若寒让他代为转告的话。怜雪是公主的身份,自幼深受王室熏陶,向她说那些话似乎是对她的羞辱。
怜雪默默听着秋冷雨的诉说,从他有些闪烁的话语中,看出他隐瞒了一些话,微微一笑说:“王后是不是还说让我谨遵礼数,别让他古鱼国失了颜面?”
秋冷雨见怜雪说破了,笑着一点头,说:“是啊。公主归为王室之女,这些礼数自然是知道的,何须多加嘱咐。”
怜雪望着秋冷雨说:“多谢雨哥哥顾全我的脸面,没有和我说这些话。请雨哥哥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看笑话的。”
闲话了几句,秋冷雨出来找到林珏,安排明天发嫁的事。
不觉间已经是日落下山,红灯辉煌。
冷云向怜雪说:“趁现在没事,请公主先沐浴吧,免得明天忙乱。”怜雪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灵痕连忙拿过斗篷披在怜雪身上,“外面寒冷,公主当心!”怜雪拢住丝带系好。月痕找出更换的里外衣服,鞋袜等物。冷云命宫婢提着灯,扶着怜雪一同来到水阁。
水阁里有十几名宫婢正垂手侍立,等候服侍怜雪。见冷云扶着怜雪转过屏风进来,连忙拢起帷幔,“公主!”
怜雪这才看到帷幔里的风光。汉白玉砌成一丈见方形如莲花的池子,里面早已经注入了温暖的泉水,水面飘着春夏季节采摘下来阴干的五彩花瓣儿,池沿上放着巾帕等物。
莲花灵痕解下怜雪身上的斗篷,交给月痕拿出去搭在金漆楠木衣架上。冷云连忙过来和灵痕服侍怜雪宽衣解带,不多时怜雪身上只剩了素纱单衣和月白绸裤。灵痕连忙拉了一下冷云,退到屏风之外,低声说:“公主沐浴是不要人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