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鱼国唯一的嫡出王子要完婚,其奢华繁盛自然不言而喻。迎娶怜雪必经之路的两边墙壁全部重新粉刷装饰。路上三步一亭台,五步一牌坊,全部用金丝楠木搭设而成,上面雕龙画凤,锦缎堆花,纱绢罩灯。路两边更是遍扎各色彩灯,灯光辉煌。树枝上粘着用彩绢剪成的各种各样的花朵。一路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用丝绒绳拉起界线,不许黎民百姓随意靠近。
梨馨苑坐落在王宫的东边儿,原来是王宫的一座园林,为了迎娶怜雪,用一带粉墙从王宫隔断了出来,早早就命工匠翻修粉刷。随着婚期的临近,梨馨苑布置得彩幛飘曳,华灯辉煌。洞房选在了梨馨苑深处,一所名为“芷芬轩”的小小院落里。院子里遍植梅花,梅树下杂种着许多各色芷兰。五间正房,两边的抄手游廊连着东西厢房。洞房里铺金嵌玉,锦幛华帏,布置得恍若仙宫。
腊月初八,按照古鱼国的习俗,该是送怜雪的嫁妆前往洞房安置的日子。王宫里一大早就笙箫齐鸣,人声繁杂。内侍总管李成,兰锦丰的乳母李氏看着宫婢内侍掸扫洞房,安置几架,预备安置怜雪的嫁妆。尹若寒亲自安排王室中的郡王公子前去迎接妆奁。
秋冷雨向兰公禀明之后,亲自赶到御园准备发送妆奁。在御园外下马,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静轩外,命侍女往里通禀。
怜雪已经早早起身梳洗了,和林璎珞、夏恋坐在榻上品茗说话。郑氏和林珏看着侍从们把怜雪的妆奁一件一件搬出来,重新装箱装盒,用红绳扎好。
林璎珞因为是秋冷雨的未婚妻子,就暂代女家女眷之职,看着灵痕等人点检明天要用的里外衣服,钗钏首饰。一边看着这些锦绣华服,珠饰玉佩,感叹王家的奢华;一边看着怜雪淡然平静的神情,笑说:“明天就是公主于归之期,换成一般的女孩儿只怕早就惶恐不安,羞怯异常了,难得公主还能这样静如池水。”
怜雪端着一盏香茗,抬眼看了看林璎珞,笑说:“要这么说,日后林姐姐和雨哥哥成亲的时候也是要惶恐、羞怯的了?”
林璎珞让她说得粉面绯红,含羞笑说:“这个时候公主还有心思开玩笑。”
夏恋含笑说:“林小姐有所不知,公主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成婚这种事自然不足为虑。”
林璎珞笑着摇头,说:“夏掌院这话就错了,再大的场面也是别人的事,女孩儿出阁是一生中的头等大事,是关乎自己后半生的关口,有那个女孩儿面临这样的关口,能做到心静如水?”
林璎珞的话让怜雪的芳心微微一颤,笑说:“既然上天给我做了这样的安排,我只管安之若素就是了。惶恐也好,坦然也好,也不能改变已经定了的命运,始终都是要过这一关的。”夏恋看着怜雪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来的泰然,为她的担心减少了许多。暗想:“这位公主妹妹确实不同寻常,天下虽大只怕也只此一人了。我能结交她,守在她身边扶持她,保护她是我莫大的荣幸。”
正说笑间,冷云进来说:“秋将军来了。”
怜雪望着林璎珞,促狭地笑说:“雨哥哥来了,请林姐姐代我接他进来。”林璎珞连忙福身答应着,转身往外走去。怜雪笑说:“这几天把表嫂嫂留在这里,让你们夫妻不能相见,只怕嫂嫂心里不知怎样想雨哥哥呢。快去见见吧,说几句体己话。”
林璎珞让怜雪一句话说得满脸羞红,回身看着怜雪,含嗔带怜地说:“公主又取笑奴了。”
郑氏在旁边看着嫣然又恢复了昔日活泼烂漫的怜雪,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看来她终于从阴影当中走出来了!”
林璎珞含羞走出静轩。秋冷雨正在阶下等着,见林璎珞出来,连忙迎了过来,低声说:“姐姐,妹妹还好吗?”林璎珞微微一笑说:“公子请放心,公主比我们还坦然呢。听说公子来了,让我来接公子进去。”
秋冷雨跟着林璎珞走进静轩,在当地施礼,“公主!”怜雪微笑着抬手示意秋冷雨免礼,说:“我料着雨哥哥今天也该来了。”秋冷雨连忙说:“奉陛下之命,暂代公主贵眷之职,代为护送妆奁。”
怜雪含笑,从面前的方几上拿过一个朱红笺子,说:“这是单子,郑妈妈已经看着人如数预备好了,请雨哥哥查点之后,送进王宫吧。”
林璎珞连忙双手接在手里,转身递到秋冷雨的手上。秋冷雨躬身接过来,“请公主放心,末将一定确保这些珍宝万无一失。”
怜雪一笑:“再好的物件终归也是身外之物,不过是拿来撑撑面子罢了。雨哥哥看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动身吧,不必再来知会我了。”
“是!”秋冷雨答应着,转身往外走。怜雪向林璎珞说:“嫂子还不去送送!”林璎珞红着脸微瞪了怜雪一眼,“公主又拿奴开玩笑!”秋冷雨听见怜雪的话,心里暗暗高兴,怜雪这样当中左一声嫂子,右一声嫂子,虽说是玩笑之语,无疑会将自己和林璎珞的事情大肆张扬出去,自己将来娶林璎珞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嘴角含着笑意,走出静轩,在前面找到林珏,核对了妆奁的物品和数量。随从人役身着彩衣,肩挑手抬,黄金武士护卫,一行队伍离开御园返回王宫。
一路上鼓乐喧天好不热闹,回到王宫直接进了梨馨苑。秋冷雨将写着妆奁的红笺呈给尹若寒过目,又请李成核对。核对完毕,李成如数向尹若寒做了回报。尹若寒内侍和宫婢小心翼翼地捧着逐一安置在洞房。霎时,洞房里瑞彩呈祥,光华耀眼。尹若寒看着陈列在几架上的奇珍异宝,不由地暗暗赞叹,“都说古井国国力雄厚,财帛可占天下五分,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单单嫁一个女儿就置办了如此奢华、珍奇的妆奁,古井国之富可见一斑。”
“秋卿家,你去看看锦丰吧,他找了你好几次了。”尹若寒一边看着宫婢们安置妆奁,一边向秋冷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