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日为怜雪举行了笈礼,十六日怜雪就将起身随秋冷雨远嫁古鱼国。怜雪在王府的时间就像流水一样静静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流过。王府里的气氛在秋慕霜的一再强调下,终于恢复了一些昔日的生机,显得有了一些喜气。
安排随嫁的仆从;安排送妆奁的人役;安排梅报春和梅迎春送亲;……秋慕霜忙得不可开交。怜雪每天只在自己的落雪苑休养,她的身体因为连日的劳累已经十分虚弱,再不好好调养只怕难以承受长途跋涉之苦。夏恋每天为怜雪诊脉下药,亲自烹煮羹粥为她调养,以期让她尽快恢复。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怜雪的心情倒是格外的平静了。每天带着灵痕等人陪着夏恋,或是在后园看看冬日的景致;或是在廊下观赏半开的梅花;或是在房里整理一些自己钟爱的物品;……日子过得清闲安宁。
转眼已经是十月十五,国君最疼爱的孙女要远嫁,身在国都的大小官员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讨好国君,结交王室的机会,自十四日就纷纷备了厚礼前来道贺,十五日更是达到了高潮。梅笑春烦请了梅报春和梅迎春前来,帮着照应。大王妃,二王妃带着媳妇和女儿赶到王府帮着秋慕霜安排妆奁装箱装盒,给怜雪预备礼衣首饰等物。王府在梅笑春的婚期之后,再次热闹非凡。
怜雪是待嫁之女,按照习俗不能再在府里随意走动,只好在自己的房里安坐。灵痕等人要跟着去古鱼国,自然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因此都各自忙碌去了。怜雪独自坐在绣榻上,单手托腮望着房里熟悉的一切,不免又有些伤感。正当她黯然神伤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女子清脆的说笑声。紧接着,锦帘一起,梅若兰和梅若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怀里抱着弹墨绫包袱和剔红戗金妆盒。
原来是秋慕霜怕怜雪一个人寂寞,就让梅若兰和梅若萱过来帮她试衣服,陪着她说说话。
梅若兰一边笑着说:“恭喜妹妹啦!”一边走到榻前,接过丫鬟怀里的包袱放在榻上,“婶婶让我们来为妹妹是衣服。”
怜雪连忙长身含笑说:“多谢姐姐了。这衣服是娘亲亲手做的,自然是合身的,不试也罢。”
梅若萱赶上来解开包袱,拿起青锦彩绣礼衣,不由分说披在怜雪身上,笑说:“婶婶让我们来为妹妹试衣服的,妹妹不试我们怎么向婶婶复命啊!就是不全试,也要试试礼衣。”说着,拿起怜雪的手伸进衣袖中。怜雪无奈,只好由着她把礼衣给自己穿在身上。梅若兰连忙帮着穿好礼衣,拿过朱色锦带束好。上下看了看,笑说:“怪不得都说妹妹风姿无双,穿上这个更好看了。也不知道这位兰锦丰前世修来的什么福,能娶了我们古井国最好的公主。”
“是啊!咱们雪儿妹妹别说是男人,就是我看见都要心动的,想那兰锦丰一定会把妹妹捧在手心里想宝贝一样护着。”梅若萱笑说。
怜雪粉面微微一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梅若兰“扑哧”一笑,说:“看看咱们雪儿害羞了。”
灵痕见梅若兰姐妹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进来奉茶,笑说:“公主不仅貌美,而且文武全才,将来既是娇妻,又是贤内助,有哪个丈夫不喜欢这样的妻子啊!”
“哎哟!这丫头真会说话!”梅若兰笑着说,“等到了那里让妹妹也给你们每人找一个好女婿。”灵痕让梅若兰说得满脸通红,“大公主又那我们取乐了。”
说说笑笑间,不觉已经是黄昏了,随着最后一抹阳光移出琐窗,屋子里笼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金色。灵痕和月痕点起了银檠上的红烛,摇曳的烛光给屋子里添上了几分温暖。
秋慕霜打发仆妇给她们送来的饭菜,吃过饭,又说了写闲话,梅若兰姐妹告辞。怜雪只送到廊下,目送她们出了院门才回到屋里。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礼衣和钗钏等物,秋慕霜在灯下裁衣的情景浮现在眼前,怜雪的心微微一颤,眼睛又有些湿润。
夏恋亲自煎了药捧进来,放在小几上,说:“今天各位公主都来了,我不好意思过来。我已经煎好了药,妹妹赶紧吃了吧。”
怜雪感激地含笑看了看夏恋,端起药盏,吃了药。灵痕连忙捧过温水,服侍怜雪漱口。
“妹妹觉得怎么样?好一些了没有?”夏恋关心地问,“明天就要长行了,我真怕妹妹吃不消。”
怜雪微微一笑,说:“我自己觉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请姐姐放心,我没事的。”夏恋借着烛光看了看怜雪的气色,见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眼睛里也有恢复了几分神采,才放心地点点头,“果然好多了!这回我可以放心了,总算没有辜负王妃之托,把你调理好了。”
怜雪扑哧一笑,说:“那姐姐有没有辜负我的托付啊?娘亲的身体如何了?”
夏恋微微一怔,沉吟片刻,笑说:“你放心吧。婶娘的病是在心里,只要放开心怀所有的病就都能痊愈了。我已经按日子为婶娘斟酌了几个方子。只要婶娘能按我的方子按时吃药,不出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尽管夏恋脸上的异样一闪而过,怜雪还是敏锐地扑捉到了,心里微微一沉,隐隐感到了一丝不祥。夏恋的话又让她略微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向夏恋微微一点头,笑说:“多谢姐姐费心了!”
夏恋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这两天各位公主、小姐、夫人都来过了。怎么没见桂夫人过来?不管怎么说是你成全了她和笑春公子的婚事,你要出嫁了,她刚嫁过来,各处都还生疏帮不上什么忙,也该过来看看啊。”
怜雪一笑说:“姐姐不知道古井国的习俗。古井国的古礼新人不能见新人。她刚嫁过来,还是新媳妇,自然是不能前来见我的。”
“哦!原来如此。”夏恋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我说呢,桂夫人是大家闺秀,定然不是那不知礼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