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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发丧

玄烨问讯也赶了来,他心里何尝不难过,在他小的时候,杨夫人,不,是许嬷嬷,就待他像自己的儿子般,和贞母妃一样亲和,温暖。

“羲儿。”他上前扶起跪倒在地的她,将自己的身子作为她的依靠,“逝者已矣,别哭了。朕会好好办理她的丧事。”

羲儿挣开玄烨的怀抱,拖着重重的脚步跪在尸体旁边,好多血...娘亲的身下真的好多血...

祈君抚上她的手掌,泪眼婆娑:“羲儿,都是我不好...”

“滚开。”羲儿一把甩开她,眼中布满血丝:“我知道是你,不是你又是谁?”

“羲儿。”

“你眼红娘亲对我好,你就把她关在景仁宫不准她见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娘亲,你为什么不准她多来见见我,为什么!”

“我没有。”祈君抓紧她的手臂,“我并没有阻挡娘亲去见你,娘摔死了,姐姐也很难过。”

祈君将羲儿的身子拥入怀中,一颗盈盈泪珠顺着脸颊流上了羲儿的脸庞,声音沙哑:“姐姐真的很难过。”

羲儿真的没力气了,头沉沉的倚在祈君肩膀上,“姐姐,告诉羲儿,娘亲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好好的怎么会摔死,你告诉我...”

祈君拍着她的背,就像儿时羲儿受了欺负,祈君姐姐抱着她安慰她一样,一下又一下就像哄着小孩子般,好温暖。

“是姐姐不好,你知道姐姐一直有胃病,方才下人们都不在,姐姐的胃犯了病,痛得起不来...“

姐姐的声音好柔和...

“娘亲就搭了小梯子到柜顶上帮姐姐拿,谁知一个不稳竟摔了下来,流了好多血...”

羲儿的眼皮好沉重...

“当时啊,把姐姐吓坏了...之后,娘便没了气息...”

怀中的羲儿安安静静,祈君的下巴磕在她的头上,怀里的是她的妹妹啊,生活了好多年的妹妹...

“娘娘,顺贵嫔娘娘太累了...”

“嗯...”祈君抬起头,羲儿睡觉的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般可爱,难怪娘亲那么喜欢她,虎子哥那么喜欢她,皇上也那么爱她...

“皇上,麻烦你送羲儿回宫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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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玄烨一身龙袍加身,与群臣商议政事。

“我清军如今的形势如何?”

索额图进言:“回皇上,如今我军和吴军在江西吉、袁二州、广东韶关、永兴和广西梧、浔二州及桂林等湖南外围要地反复争夺,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嗯...”

周培公上前:“也就是说,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等耗空国库,粮饷殆尽那日,也就是我大清战败的时候。”

明珠冷笑两声:“想来整个朝堂之上,周大人最没资格关心大清国运吧。”

周培公皱眉:“明大人此话怎讲?”

明珠言带讥讽:“将反臣之女纳入家中,又进献给皇上,真不知周大人是尽效尽忠还是祸害我大清。”

“微臣惶恐。”周培公跪下先向皇上行了一礼,遂道:“明大人,话可不能乱说,若胡言乱语冤枉了大清重臣,只怕大人会威严扫地。”

“哈哈哈。”明珠跪下面朝龙椅:“皇上,如今形势危急,您还要包庇吗?”

玄烨抚着额头,为这事私下里纳兰明珠已经找过了他很多遍,务必要杀掉顺贵嫔,甚至还要治周培公的罪,以假乱真,以乌龙之女进宫选秀,既已犯了欺君之罪,更何况羲儿还是藩王的孙女。

说起来纳兰明珠也是忠臣,容不得一粒沙子,想来他早已知晓羲儿的身份,当年他让徐干学将夜行衣送来景阳宫,便是为了警告羲儿,只是时至今日,大清危急,他毕竟沉不住气了,明知皇上宠爱顺贵嫔,定要遭到反驳,却依然三番四次的上谏。这才是玄烨最头疼的地方,既不可驳回,又不能答应。

“朕会好好考虑的,退朝吧。”

纳兰明珠不会罢休,事实却是如此...他安排好了一切,只为斩草除根,绝对不留祸害。

那日,是杨母出丧下葬的日期,玄烨以皇亲国戚的丧葬之礼办理杨母的丧事,羲儿,祈君早已穿好了丧服跪在灵柩前,羲儿的精神不好,脸上暗淡无光,自从娘亲死后,她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整天守在娘亲的灵柩前自言自语,说小时候的事,在民间快乐的日子,一起做馒头,一起到河边洗衣服,她总是洗的最慢,祈君姐姐却早都洗干净,甚至都清洗了好几遍了。她们一起去街头卖馒头,有时候会遇到恶霸,硬是把馒头抢走,或者是砸了木桶,将地上的馒头踩烂,有时候也会遇见好心的虎子哥刚好路过,这时虎子哥就会卷起拳头把那些恶霸们教训一顿,之后那些恶霸就再也不敢来欺负她们了。

还是以前的日子好,羲儿突然想起近年来有个诗人新作的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谁变了?都变了,她变了,韵思姐姐变了,祈君姐姐变了,虎子哥娘亲也都变了。

人一旦有了变化,就再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也便不复之前的美好。

羲儿哭了很久,今日是盖棺下葬的日子,她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时辰已到,封棺。”

祈君上前扶起她,她怕她支撑不住。

羲儿和祈君随着棺材一同走出了宫中,这是自几年前进宫直到今日第一次出这宫门,却是因为娘亲的死...

若是这样,她宁愿一辈子不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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