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残颜同白翊打赌的第二天,同第一天一样,有人来买药,却无人来看病。
倒是白翊一大早送来了些医书,水残颜翻来看着,竟也到了下午。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充分,以至于到了下午,太阳竟也有些留恋了,金色的光尽力的泼洒在街道的每一处它所能照射的地方。街道远远看去,像是铺了一层金光,异常闪耀,又像是电影里常有的佛珠那头顶的金光。
但,任是再明媚的光,也是躲不过时间的冲淡的,随着一天时光的流逝,那些光渐渐浅了、浅了、慢慢消失……
而这时,药铺门口却意外的出现了两个人。
是那日的轿夫,水残颜约莫记得,一个叫牛大狗,一个叫牛二狗。
只见牛大狗扶着牛二狗走了进来,看到是水残颜,似乎愣了一愣。
水残颜有些疑惑地望着两个人。
牛大狗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姑娘……可、可是这里的大夫?”
水残颜点点头。
“我弟弟生了很重的病,劳烦您给看看。”牛大狗的话没说完,牛二狗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这儿坐。”水残颜扶着牛二狗坐下,这才做到对面。
水残颜将手搭上去,却发现,牛二狗虽然表现的很是虚弱,但是只是轻微的风寒。略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牛大狗,却发现牛大狗脸一红,低下了头。
水残颜也没有问什么,只是拿起笔写起了药方,然后拿起写了药方,递给牛大狗:“给你弟弟抓药吧。”
牛大狗抓了药,再看了水残颜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问,便扶着牛二狗匆匆离开。
水残颜看着街道上的余辉,不由皱眉。牛大狗和牛二狗像是刻意来帮她的,可是,他们不知道水残颜便是这里的大夫,不会是自己的意愿来帮忙的。
那么,会是谁呢?
白翊?不会!他若有这个意思,便不会立‘三日之约’,而且,白翊是真的想看看水残颜的医术。
方郑?也不会是他!他和水残颜只能说是萍水相逢,为何会帮他?
红儿?更不会了,这两天,红儿几乎天天在后院琢磨怎么做饭。
那会是谁呢?难道……
一种不祥的心跳顿时涌入……
会是谁来了?她不知道,如果说她来到这里还有人知道的话,那她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呆了那么久,踪迹绝对被隐去了。
谁会那么快找到这里?
蓝碎尘?不会,若是蓝碎尘的话,他一定会来告诉她,至少让她知道,让她安心。
难道……是胤禛?
水残颜不由摇了摇头,嘴角不禁冷笑,怎么会是他呢?
他会来这里么?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太阳已经下山了,那拼命散尽的光辉也仅余街道上那快要散尽的温度。
水残颜关门,洗漱,然后躺在床上细想今天的事。
隐约中,水残颜似乎有人在敲门,红儿去打开门,告诉水残颜,门口站着一个人,说是非要见到水残颜。
水残颜匆忙起身,却看到胤禛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他,真的来了吗?
胤禛没有说话, 只是抱着她,紧紧的,水残颜感觉着来自他怀抱的温暖,体贴到虚无。
“颜儿,我们回去,好不好?”
时间似乎瞬间一转。
水残颜不知为何,可是自己就是出现在了梦红楼里,一样的繁华,一样的歌舞升平,在那个房间里,她在弹曲子,他在听,却听的心不在焉。她没有去问他为什么,只是尽力弹着。
她说:“胤禛,我答应过你,以后,我的琴,只为你一人而弹。”
他站起身,躲开了她目光中的炙热。
他说:“颜儿,我爱你,真的爱你。”
她点头,然后不明所以,眼泪中竟然有些湿润。她不会哭的,她没有眼泪,可是,那铺天盖地的悲伤弥漫在她四周。
他背对着她,不敢去看她,他说:“颜儿,如果我可以娶你,多好!”
她点头,不再说话。
他说:“可是,颜儿,我本想,将你认到赫舍里家,然后,我便娶你过门。可是……”
她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颜儿,我记得,你手臂上有一个红色花瓣,父皇说,手臂上有红色花瓣的女子将会夺得我们的天下,颜儿,如果我杀了你,父皇便可能将皇位传给我。”胤禛说着,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匕首尚在她的眼中晃过一丝刺眼的光芒,便已经插入了她的心脏。
“胤禛……”她看着他,眼神中竟然没有痛苦。
“颜儿,我知道你爱我,你若爱我,就助我得这皇位,如何?”他看着她,眼神中竟然没有一丝爱意。只有那冰冷,刺伤着她的眼睛。
她摇头,想要说话,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到她的血从伤口里不断涌出,无穷无尽,模糊了彼此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恍惚。
隐约间,胤禛仿佛对她说话,他说,颜儿,我爱你……真的爱你……
他说,颜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说,颜儿,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么?她摇摇头,她怎么会哭呢?她没有眼泪的,很久以前, 她就不会哭了,她怎么会哭呢?
“颜儿,你真的哭了,真的,你的眼睛里,都是血……”
她将手放在眼睛上,眼睛是干涩的,没有泪。
她没有泪的,真的没有……
可是,那不断蔓延的血却似乎要弥漫到她的眼睛里。
“不!”水残颜惊醒。
四周是那平滑而无尽的黑夜。
“颜儿小姐,怎么了?”红儿紧张的问道,忙要起身。
“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水残颜轻声回答。紧紧抱着怀里的被子,不肯松开。
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是太想他了么?
可是,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啊……
胤禛,胤禛,你是我这辈子,过不了的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