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岁本该是最欢乐的年纪,是什么让这个少年的犹如冷漠的饿狼呢?宋楚在他眼牟里看不出任何感情,似乎对什么也毫不在意,而且还充满了危险的攻击性。
这样的少年谁都能看出不好说话,或许他就懒得跟你说话。宋楚笑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孤独倔强的少年。宋楚相信自己肯定能找到让这个少年感兴趣的话题。
宋楚蹲在磨刀少年身前,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噌噌”的磨刀。
“你磨刀干什么?”宋楚问道。
少年依旧磨刀,头都没有抬一下。
“你这把刀太破了,我给买一把新的吧。”宋楚开始试着利诱。
少年依旧磨刀,只是眉头稍微皱了皱,似乎感觉宋楚的话太多了。
“看我这把刀怎么样,喜欢就借你玩两天。”宋楚抽出雷斩刀,在磨刀少年面前晃了晃。少年岂不是都喜欢新鲜的东西,雷斩刀总能引起他注意吧。
只不过,宋楚错了。磨刀少年还是没有抬头,眉头皱的更厉害,按住刀身的手暴起青筋,似乎已经忍受不了。
宋楚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思路错了?连个孩子都搞不定,还怎么混啊!
宋楚收起嬉笑,沉声道:“你没有用过刀吧。刀锋太钝了,只能把人砍成重伤,甚至随便穿个个软甲什么的就砍不动了,就算是衣服厚了也砍不动。刀刃太锋利也不好,薄薄的刀锋一刀砍下容易夹在骨肉中,想拔都拔不出来。刀刃太锋利了,一刀就算把人穿透,流血也不会太多,如果救治的及时,可能还死不了。”
磨刀少年突然停住,抬起头看着宋楚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看我的刀锋怎么样?”
一句话打动了少年,宋楚本该高兴的,现在心却沉了下来。少年磨刀果然不是为了一件玩具,磨得不是玩具,是杀人的凶器!
十来岁的年纪,是不该打磨一把凶器的。
宋楚叹口气,沉声道:“我是专家我当然知道。你的刀锋不好,扔掉吧。”
少年露出一丝沮丧,手指轻轻划过刀锋,“我不能扔掉,刀锋不好,可这是我唯一的刀。”
宋楚柔声道:“扔掉吧,永远不要去捡起它。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磨刀少年眼牟里有恢复了冷漠冰冷,缓缓道:“裁缝店的赵老板也说过要帮我的。”
“赵老板呢?”宋楚忍不住问道。
磨刀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回头看了远处的草丛一眼。宋楚顺着看去,远处草丛中堆着一堆黄土,坟,新坟!
“你磨刀就是为了赵老板?”宋楚有些喜欢这个孩子,为了帮助自己的人磨刀,总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相反,只有真正有血性的男儿才会这么做。血性和年龄没关系的,有的人到了八十也是软蛋一个,有的人只有八岁便能撑起自己的天空。
只不过宋楚又错了,宋楚发现自己老犯错误啊。
磨刀少年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把刀太钝了,我砍了七刀才杀死赵老板,所以我要磨得锋利些。”
宋楚愣住,刚想训斥这个少年,却发现少年的眼牟变得血红,手上青筋暴的老高,似乎是在极力的压制怒气。
磨刀的少年轻轻擦拭刀锋,没有再和宋楚说话,转身离开。宋楚当然不能让这个少年自己走,既然碰上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
离开荒庙,宋楚跟随少年来到山下的小镇。
已经将近黄昏,小镇上人也不多,各种店铺已经纷纷关门了。小镇的夜里,大部分店铺都是关门的,只有一个地方从来不关门,春香楼。
春香楼每到晚上才真正的热闹,春香楼的姑娘们散发着各种香气,站在门口迎客。
磨刀少年见宋楚跟着自己,既没有赶宋楚走,也没有邀请宋楚一起走。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前面走,一个后面跟着。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春香楼后门,后门死死的反锁着。少年就像一个小乞丐,随便找了个角落,把刀揣在怀里蹲着地上似乎睡着了。
宋楚不想像个乞丐是的蹲在那里,只是远远的望着那个少年。
“小七,你怎么在这里?赶紧走吧。”
路过的一个庄稼汉子看到了磨刀的少年,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要拉着少年走。
“我不走,我要给娘报仇!”
小七倔强的摇摇头。
庄稼汉子着急了,上前拉住小七,“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我绝不能看着你送死,走,跟我走。”
小七挣扎着不走,庄稼汉子硬要拉他走。这时,宋楚来到近前,笑道:“小七,你叫小七,就让他在这里吧,我们到那边谈谈。”宋楚后面一句是对庄稼汉子说的。
“你是?”庄稼汉子疑惑的看着宋楚。
“我是小七的朋友。”宋楚笑道。
听到宋楚说是小七的朋友,庄稼汉子急忙退了两步,厉声道:“小七哪来的朋友,你到底是谁?”
小七有没有朋友,老邻居自然是知道的。自从小七的娘出了事,小七就更没有朋友了。别人不敢和他交朋友,小七更是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是一个外乡人,我只是想帮小七,他还小!小七为什么要杀人?要杀什么人?”宋楚说完,随手往墙上轻轻一按,坚硬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
庄稼汉子惊住了,忍不住摸摸坚硬的墙壁,眼牟里全是惊恐,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救救小七这可怜的孩子吧!”
宋楚急忙托出他,说道:“我本来就是想帮他,只不过,我想知道我怎样才能帮到他。”
庄稼汉子眼睛一红,泣声说道:“都是那个天杀的张老虎……”
小七的故事在这小镇上可以说是个传奇。十年前,小七的父母来到小镇,小七父亲玉树临风白衣胜雪,不知羡煞多少闺中少女。小七的母亲那更是仙女般的人物,一颦一笑都惹人疯狂。
仙女般的女子也会生孩子的,生下的孩子就是小七。就是这么仙子般的女子,却是整日眉头不展,有时竟然咳出血来。原来小七的母亲竟然是有顽疾缠身,许多大夫都看过,却没有办法。
三年前,小七的父亲为了医治自己妻子,离开小镇说是要找灵丹妙药,结果一去三年毫无音信。三年的时间不长,却也足够一些人动了心思。
裁缝店的赵老板时常照顾这对孤儿寡母,经常送些吃的穿的。小七和他母亲自然十分感激赵老板。一晃三年,小镇上唯一的大财主张老虎无意中碰到了小七的母亲,顿时惊为天人,动了心思。
第二天,张老虎便派人送来礼物,说是要迎娶小七的母亲。小七的母亲自然不同意,可是孤儿寡母的又没有办法,这时,裁缝店的赵老板来了。
赵老板听说后异常愤怒,立即就要找张老虎去说理。在赵老板眼里,自己照顾他们三年,要娶也该是自己娶啊,哪里轮得到他张老虎。赵老板热血上头直接去找张老虎理论了,可惜,张老虎从来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人。
和张老虎讲理自然是讲不通的,一顿毒打之后,赵老板想通了,这种天仙般的女子是轮不到自己的。赵老板痛定思痛,为了讨好张老虎,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亲手把小七的母亲送到张府。
于是,仗义的赵老板变成了张老虎的帮凶,软硬兼施的把小七的母亲骗到张府。后来,小七的母亲宁死不从便自杀了。张老虎嫌晦气,把小七母亲的尸体扔到大街上不再理会。
小七在一些好心的邻居帮忙下才安葬了母亲。这才有了小七七刀杀死裁缝店赵老板的事情。今日小七正是在等候张老虎,要杀张老虎。
宋楚听得怒气上头,人渣!这种人渣畜生留着就是祸害!
宋楚压下怒气,来到小七身旁,一把提起小七问道:“你要杀张老虎,在这里能杀的了么?”
“能,张老虎每天晚上都会来春香楼的,春香楼的姑娘有时会把他灌醉。喝醉了得张老虎从来不在人前吐的,只会偷偷来后门吐。”小七眼睛里喷出仇恨的怒火。
人前一霸的张老虎自然不肯失了面子,就算喝醉了想吐,那也要找个没人的地。尽管全镇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可是张老虎却觉得没有一个人知道。
“哼,要报仇自然是堂堂正正的,就你这样跟个小乞丐是的,你娘在天上看了也会心痛的。”
“我……我打不过他……我……要你管啊!我爱怎么报仇怎么报,和你有什么关系!”小七倔强的脾气又上来了,他要的是报仇,不是别人的冷嘲热讽。
宋楚一笑,轻轻拍了下小七的头,“走,跟我走,我让你堂堂正正的报仇。”
“你?凭什么?”
宋楚轻笑,随手又在墙上按出一个深深的手印,“凭这个手印够不够?”
小七眼牟里透出光彩,点点头,宋楚的实力已经让他信服了,感觉这一手印就跟天上的神仙一般。
“我请你到我家做客。”小七兴奋的说道。
“不去报仇么?”宋楚疑惑的问道。
“张老虎现在不在,每逢初一十五张老虎都会出门,到半夜才回来。也正是这一天他回来才会喝的最凶,我才会在这里等着他。”
宋楚点点头,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啊。
小七的家本不大,只有三间小房,周围竖起一圈兰花也算是围墙了。
“宁静淡雅,透着一股平和。”宋楚不知怎么来到小七家突然有这种感觉。房间里收拾的非常整洁,墙壁上挂着一副画,画中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挥洒笔墨,一旁的女子正一脸柔情的看着白衣男子,手中轻轻研墨。
红袖添香,佳人研墨,不知羡煞多少人!
“你帮我报仇,这本书送给你。我……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小七冷漠的眼牟透出一丝尴尬,似乎觉得这本书做礼物,实在是太轻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