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柳君眉的声音有些发颤,微弱的灯光下,柳絮比之前消瘦了太多,脸上的棱角愈发分明。
“姐姐,是你吗?”柳絮欣喜若狂,“我猜你就会没事的。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把姐姐带回来的。”
“你怎么回来的?”柳君眉摸着柳絮的脸,“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事了呢。”说话间泪珠滴滴嗒嗒的下来,根本没细听君眉以后的话。
“我去的时候火已经着起来了,我拼死在里面看有没有醒来的,转了转,几乎没有醒的人。拐角间的屋子里有两个蒙面大汉,正围着一个女子逼问着什么。我也没有管什么,就冲进去救了个人出来。那两个人一直追着,我不敢回去找你,只好带着那女子先回来了。姐姐,你没有什么事情吧?还好那天你没有回去,老天有眼啊!”
柳君眉拉着柳絮的手,呆了半响,她摸了摸柳絮的胳膊,摸到手肘处,感觉有些异样,看到柳絮的眉头一皱。“怎么了?”
柳君眉将柳絮的袖子弄起来,右胳膊上,手肘处至上臂,皮肤成了折皱,有的是红色有的已经变黑。“这是……”
柳絮将君眉的手放下,从自己包袱里掏出一罐药来,“没事的,姐姐,烧伤。不碍事。抹点药就好,没伤到筋骨。”
“会留疤吗?”柳君眉将药膏取出,想要给她上药。
“疤痕没啥,别人也看不到。”柳絮笑了笑。
柳君眉点点头,和柳絮一起走到床榻边上,“今天陪我吧,明天再去给他们请安。”
说着,轻轻将药膏涂抹在柳絮的伤处,触碰着那斑驳的伤口上,君眉心里喜忧参半。高兴的是,柳絮还活着,难过的是柳絮的为了自己居然受伤了,虽然伤的并不是最重要的容貌,但女子但凡有这样的伤害,未来的夫君是否接受都是个疑问。
抬头看时,柳絮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这几日她究竟有怎样的痛苦,又怎样逃出了火海,柳君眉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欠柳絮的,就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袁效儒在别院吃早饭,叶兰儿像小猫一样趴在他的腿上,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很开心,袁效儒脸上也时不时露出笑容。“少爷,少夫人在严慈堂拜见夫人呢。”
效儒一句话没有说,甩下叶兰儿一个人跑出去。“相公,你干什么啊?姐姐去拜见夫人,你去干什么啊?”叶兰儿撒娇说。
“不行,君眉现在需要照顾,我怕我娘又说出什么话来伤了君眉。”
严慈堂里,袁母哭的稀里哗啦的,倒不是说她在担心柳君眉,主要是担心柳絮。再加上柳君眉家里出了大事,心里也难受的很。过场还是要走的。柳絮和柳君眉却一滴泪也没有掉,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
恍惚间明白为什么有些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总是一脸冷静,因为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只能压制。忽然知道了国仇家恨是什么感觉。
袁效儒远远的就看见君眉了,这几日的颠簸让她的身体愈发单薄,快走了两步。或许在路上顾不得仔细看她,如今回到家里,也算是头一次看着整洁干净的她。
可是袁效儒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君眉似乎一夜之间又变了许多。惨白的脸色,原来快乐精灵的眼神变得黯然无光,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穿起来松垮垮的。
更吃惊的是,柳絮居然也在,但也同样憔悴。
袁效儒看了老夫人一眼,“娘,先让君眉他们休息吧。”
袁老夫人点点头,头一次送她们出去。
袁效儒陪着君眉就往敬儒院走。“君眉,昨夜没休息好,今天就不用着急过来请安,好好养养身子才是正事。今天才发现你憔悴成这个样子?”袁效儒一路上扶着弱不禁风的柳君眉。
“公子最近忙的很吧?姐姐这个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忙的连这边都不过来一下。姐姐为你们这个家操碎了心,酒坊的事情给你们管,为了你们袁家姐姐现在连家都没有了,你有没有见过姐姐全家几十口人黑漆漆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气?”柳絮气死败坏的说到,“一个不想干的外人都能想着姐姐,能冲进火场里找姐姐。为什么你不能?为什么你连送都不送?你……”柳絮还想说下去,却被柳君眉拉住。
“絮儿,别说了。他知道我出事后,也去找我了,这次就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别错怪他。”柳君眉走到房间中,坐了下来。
“哼!亡羊补牢!”
袁效儒皱着眉头,拉住正要走的柳絮,“你说什么?”
柳絮停住脚步,面对严肃的袁效儒丝毫不胆怯,“我说你是事后诸葛亮。知道姐姐出事了,你才来。早干什么去了?”
“不是这个,你之前说的。君眉家出事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什么吗?”袁效儒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有人这么说,而柳絮似乎知道的更多。
柳絮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是不自己瞎说的,公子千万别气。”
“我再多问一句,你刚才说有不相干的外人去找君眉?那人是傅天翔?”袁效儒问。
柳絮没有答话,只是走出去。
怨不得傅天翔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原来他曾在路上遇到君眉,然后试图去见君眉。莫非他知道什么内情?袁效儒揣度到,他如此对君眉,怕是已经动心。若早一阵就好了,可是现在……袁效儒看了一眼独坐在床边的柳君眉。他不想放她走了。
袁效儒走到君眉身边,搂入怀中。效儒小声说着,“君眉,委屈了,哭会就好了。”
柳君眉把头埋在他胸前,没有激动,没有忐忑,临行前的一夜,他在这里吻了自己,吻得醉心,醉心到想要成为真正的袁夫人。而现在,一趟苏州回程之旅,竟然颠覆了这么多。
“没事的,我已经哭不出来了。”闭上眼睛,柳君眉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至少这个人,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自己的亲人。
袁效儒小心的抚着君眉的发梢,安慰着她,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少爷,二夫人突然间晕过去了,让您赶快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