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起来,柳君眉照例准备好早饭,将早餐放在黄花梨桌子上。烛台下面一张白纸。君眉不看也知道,那是休书。君眉刚伸手去拿,就听到了袁效儒的咳嗽声。
“咳咳……”袁效儒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夜未眠,“你还是起这么早准备早饭啊。”
柳君眉点点头,看着效儒有些憔悴的样子,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是对是错。
饭毕,袁效儒拿起休书,走到院子里,回头看见君眉正在门前站着,还像当初那样送自己。
“君眉,我这就和我爹去说了。”袁效儒说。
“嗯,效儒,你就说是我不好。”柳君眉压低声音,她不想让世人说袁效儒的长短。
“不,是我对你没有感觉了,早点休了算了。”袁效儒那张曾经绽开笑容的脸再次冰封。说完大踏步的走,离开伤心的地方。
袁效儒还没有走出门,就被一个人狠狠地打了一下,脸上热辣辣的。他眼睛里喷出怒火,“效墨,你干什么?”
袁效墨脸涨的通红,汹汹的对效儒说:“你刚才说你要把嫂子休了?凭什么,就因为找来那个狐狸精?”
袁效儒大喝,“效墨,不许胡说,说什么狐狸精,兰儿听到多难受。”
“兰儿?你就记得兰儿,就因为记得兰儿才要把嫂子休掉?告诉你,大哥,我不许!”
“你不许?你不许就可以留住你嫂子?我还不想让她走,你问问她愿意吗?你以为我就不想留住她?是她想走。”袁效墨盯着袁效儒,眼神里没有狡诈,只有痛心,“我不信,我去问嫂子。”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柳絮大早上就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一直不好问,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嗯!”柳君眉对着铜镜盘着发髻,仍旧无精打采,就连珠钗都有些暗淡无光。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少爷把你休掉?是因为那个每天陪着你的男子?”
原来大家都知道,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柳君眉站起身来,“絮儿,你相信我和效儒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吗?”
柳絮点了点头,“相信,少爷似乎一直都在柜子上睡得。可是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要离开?”
“就因为关系太好了。我和效儒的婚事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有幸成了朋友,但是没有别的一点意思。我一直都想给他纳妾,但是我想要找到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现在叶兰儿来了,他们两个关系不错。而且觉得他们也会对你好的。”柳君眉说的风平浪静。
“那姐姐你怎么办?”柳絮问道,一个女子在这个比较陌生的地方丝毫没有生存能力,以后的日子该怎样度过。
“我打听到附近有一个道观,我会做个道姑什么的,尼姑也可以,只是舍不得这青丝。”柳君眉轻轻的抚过头发。
“可是,姐姐,你这是何苦呢,不是还可以回你娘家?”
“你错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娘家那边的人对我没有什么感情,而且我回去只会让他们更加烦恼。不如住在深山里,轻轻松松的好。”
“那个每天晚上陪着姐姐的男人怎么说?他是不是喜欢姐姐?不可以接受你吗?”柳絮连珠炮似的发问。
柳君眉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袁夫人,而不再是柳君眉。他是大户公子,怎么可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天翔风度翩翩,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他来关心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可怜,过门不到一年,就被夫君冷落的可怜女人。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柳絮叹了一口气,握住柳君眉的手,“姐姐,你走到哪里,我都陪着。”
“傻丫头,你忘记了?你还有大仇要报呢。”
“报仇?我会的。但是我会陪着姐姐的。”
柳絮说得信誓旦旦,君眉忽感欣慰,得不到爱情,有这样一份亲情也已足够。
袁本中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看着这一季的账簿,真是欣喜若狂啊,盏春的夏季酒业第一次这么多,虽然不比泉盅,但比以往已经强太多了。这当季的酒品当然是由自己的宝贝儿媳妇柳君眉做的眉酒佳酿。抬一眼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袁效儒正走进来。
“效儒,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这集酒的销量还不错啊。有什么事情吗?”袁本中看着自己的儿子说。
“爹,来商量个事情。儿子现在不喜欢柳君眉了。那个女人总是仗着自己懂酒,对盏春的事情横加干预,这样子不多长时间我们袁家的事业就落在这女人手里了。所以……”袁效儒冷着脸,硬是把谎话说的和真的一般。
“所以什么?”袁本中问道
“所以,我想把她休掉。”袁效儒说的坚定,还把休书呈上。
账本一摔,“不行!”袁本中似乎已经料到袁效儒这么说了。
“为什么?爹!你想让我们袁家的生意落入外人手里?”袁效儒闭着眼睛,似乎自己只是把记得的东西富有感情的表现一下而已。
“第一,咱们家唯一懂酒的人就是柳君眉,你把她休掉,如果是被别人娶走不就完了,会造出更好的酒,而且会把盏春挤垮的。第二,她嫁到袁家是带着南方的绸缎生意的,我们袁家还没有怎么起步,现在休掉她,生意就全部完了。还有她进门还不到一年,所以不可以。为了生意,你就多忍忍!”袁本中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
“爹,……”袁效儒决定把戏做足。
“别说了。”袁本中手一挥,“有时间不如去酒坊。别给我想这些没用的。”
袁效儒一眼看见屏风后面的袁效墨,“孩儿告退。”转身走了。
目的未达成,可让人疑惑的却是,袁效儒的脸上似乎带着微笑。
每个人都很奇怪,袁效儒一脸冰冷,似乎是十分难缠的人,但是这仅限于外人看来,每个人都知道生意场上袁效儒和阎王一样,但是在家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似乎从来都是听着老人家的话,很少反对长辈的看法。
袁效儒带着微笑,将手中的休书用力一撕,向空中一撒。纸片纷纷落下。
柳君眉,不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