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搬箱子的柳君眉,袁效儒觉得这女子很是奇怪,她竟然丝毫不注意自己的身份。自己竟娶了这样一位娘子。
袁效儒论家世、相貌、才气都是一等一的,未娶亲之前,他可是太原府最被人称道的美男子。若不是自己的父亲袁本中为了自己生意擅做主张的把长子的婚事订了下来,相比媒婆早就把袁府的门槛踏破了。
但这个女子似乎对自己无动于衷,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仿佛自己的一切在她看来,甚至比不上桌上的一杯美酒。
等重新布置好了洞房,两个人也累得倒头就睡。哪个说洞房花烛夜会休息不好?纯属骗人。
这一夜,一对新人睡得异常甜美,一夜无梦。
等袁效儒醒来时,发现内室早已空空,铜盆内的水冉冉冒着热气。“柳小姐?”袁效儒不含任何感情的叫道。
“你起来吧!我在外屋梳洗呢。不是要早一点去前厅拜安?”柳君眉低着声音说。
袁效儒嘴角微微动了动,这个女子倒是爽利,相处起来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友人。
“我把你娘,哦,夫人送来的白布还回去了。一切都妥了。你别多虑。”柳君眉看到袁效儒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上前小声说。
“嗯?白布?”袁效儒眉头紧锁,不知君眉在说些什么。
”哎,算啦……没事!当我没说。“柳君眉撇了撇嘴。还好自己身上不方便,这倒解了燃眉之急了。
柳君眉跟着袁效儒熟悉整个院落,北方的宅院和南方的不同,多是对称结构,一条长长的大通道,院落分落在通道的两边,院落的名称没有南方的那么优雅风趣,大多是与忠孝礼节有关的。
就拿袁府来说吧,处理商业大事家庭事务的是“至信厅”,商人讲究的就是“信”,袁本中和袁夫人住在的院落是“严慈堂”,其他几个儿子的院落就直接按照名字中的“儒,道,墨,释”排列。
为了表示对文化的推崇,前面加了“敬”字,总让人觉得过于死板,没有风情。每个院落都有自己的一些植物,但是有单独的花园,添了几分雅致。
走在青砖上,柳君眉看着前面自己伟岸的夫君,不是,是袁公子,“休”字几次到嘴边,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严慈堂里,袁家人坐了一屋子,等待着新媳妇。向自己的公公婆婆行了礼,敬了茶,之后袁效儒开始介绍自己的几个亲戚,“这是我的几个弟弟,你的小叔……,这是你们嫂子。”
柳君眉一一行礼相认。
袁夫人大概有五十上下年纪,大概是过于操劳,鬓角已经有了白发,样子严肃,看起来像是个恶婆婆。
她一脸的不开心,都说儿子娶媳妇是好事情,先不说这门婚事本来就是袁本中为了经济联姻的,更别说这儿媳妇自己不是特别喜欢。
虽然说礼法得当,相貌也太平常了些,眉眼间有几分机灵,可是怎么可以配得上自己的掌上明珠宝贝儿子呢,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袁效儒,都说“男才女貌”,这下成了“男才貌无双,女才貌双无”。
柳君眉姑且不说自己看得出婆婆不喜欢自己,只是看到了袁家另外的几个男人,袁效儒是老大,袁效道和袁效墨是双生子,比效儒小三岁,两个人但是长相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
袁效道身材高大,长相却清秀,和袁老夫人有几分相像,看上去有些锐利,像他大哥;袁效墨身材中等,身体整个轮廓就是典型的北方人,和自己的父亲袁本中十分像,性格也是那种稳重的。
老小是袁效释,比自己的大哥小了五岁,不过一副书生的样子。
柳君眉看着几个小叔,这几个人和他大哥不一样,喜怒一眼就能看出来。初步印象是一个极度厌恶自己,一个极度喜欢自己,一个极度的事不关己。
我算是完了,真的完了,君眉默默的想。袁家本来就是男人比较多,女人很少,整个统治阶级,第一女性,袁夫人。第二女性就是柳君眉了。
自己生活在这种环境会很难过的,尤其是这种对自己看法截然相反的世界里要生存下来,难度太大了。想到自己奶妈说的七出,现在看来像是上策了。
“嫂子,你真的是江南女子吗?为什么长得这么粗糙。”袁效道直接问道,看样子应该是接到授权了吧。
袁效儒狠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虽说是自己的娘子不是很美丽,但是毕竟是夫妻,而且相处了一夜,觉得是个很不错的人,“效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和你嫂子说话?”
柳君眉挨着自己的夫君,虽说自己是新妇该容忍,但是要真能因此让袁家休了自己,可算是好事一件。“那你是北方男人吗?为什么长得这么精致,像个女人一样。”
话才说完,就感觉袁夫人的眼光要把自己杀死一样,同时严肃的声音响起:“效儒,你还没有和你娘子说咱们袁家的规矩?怎么说话呢?”
袁效儒现在知道自己的这个娘子要承担一些麻烦的事情,一张英俊的脸更加冷酷了,看着自己旁边的小女人,脸上没有委屈,反而有些得意。觉得是君眉受刺激了。
既然成为我的女人,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受委屈,他拉过柳君眉的手,对这自己的母亲和兄弟说,“母亲,是效道先不敬的。咱袁府的规矩不光是对媳妇的吧。那些规矩我会告诉她,效道你也该再看看了!”
柳君眉倒没有感觉,因为自己一直都是在这种冷嘲热讽的环境下生活的,今年虚岁已是二十,自己的母亲在六岁的时候就离开自己了,原来是三姨娘的女人变成了夫人。
一家子都是美人只有自己平凡,奶妈一直是柳家惟一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其他人都是对自己嘲讽的。从那样的生活环境嫁到这样的人家,还不是都是一样。
袁效墨轻轻推了袁效道一下,低声说,“还不快和嫂子道歉?”
袁效道看了一眼堂上的夫人,咬着牙向前一步,对着柳君眉轻轻一拱手,“效道出言不逊,还请嫂子见谅。”
柳君眉抿嘴一笑,没想到这一回合居然自己还占了上风,深深一行礼,“君眉刚才也失礼了,也望叔叔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