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会不会是留在府里忘记带了?”柳妈拿着包袱盖走进来,“我回去给找找,一定给您送过来。刚才新姑爷过来了啦。”
柳君眉应了一声,接着找。“袁公子真是不错,小姐算嫁对人了。我柳妈也算踏实了。我跟你讲。这嫁人了,千万要注意点。”
“注意什么?”柳君眉停下来问道,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那些所谓的夫妻之事,媒婆在来之前就在自己花轿边数落了一遍又一遍,有一次还差点把春宫图给她塞进来。
生意上的事情自己肯定不插手,嫁过来就是个附属品,哪有资格考虑这些?再说,也不想参与。
柳妈凑过来,低声说,“女儿家嫁出去,千万别犯七出,否则会被休掉的!”
“七出?休掉?”柳君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不孝、无子、淫、嫉妒、恶疾、多言、盗窃。只要有一条,夫家就可以休了你!哎,你婆家肯定也会有规矩的。反正这七出是万万不能犯。要真被休回来,你这一辈子不是念阿弥陀佛就是受老爷太太一辈子的气!”
休妻?原来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还有这样一个方式来逃避?柳君眉没有说话,只是接着翻找着。
东西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当然婚礼也不会因为这么个小小闪失就停止。灯笼照旧挂着,鞭炮照旧放着,只是自己在别院静静地坐着。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在那里议论着袁效儒,自己也没有心情听,因为不关心。
或许自己这一生就注定要这么平淡无奇的走下去。爱?这种感情或许永远不会眷恋自己。如果说上天再带走自己娘亲,被迫远嫁之后还有什么恩惠,那就是给贪杯的自己找了一个做酒的夫君。或许这也算是赏赐。想到这里,君眉笑了笑,有些苦涩。
喜娘脚步匆匆地跑来,告诉马上该拜堂了。这一拜,自己,柳君眉就真的变成了袁夫人了。
按部就班的程序,一成不变的礼仪,柳君眉只专注于自己这盖头下的一片天地。步入洞房后,柳君眉开始等待第一次与自己夫君的正式见面。
盖头揭开,一个男人的俊脸露了出来,这还是柳君眉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袁效儒,这位自己的相公,一双剑眉,眉下眼睛冷冷地,嘴唇很薄,君眉想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若是笑起来会怎样?然而他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柳君眉虽不是沉鱼落雁,但也不至于不堪入目吧?
一般,简直太一般了。当初爹爹说照的是南方女子,说不定会精致小巧,结果完全不是。或许是自己期望值太高,以至于对这么一个白净,哦不,脸上还依稀看得见雀斑的女子做自己的娘子有些失望。
袁效儒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打量着君眉。如果说还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也就是这双眼睛,有神,透着一股聪明。俗气一点说,英雄都爱佳人,而柳君眉显然不是袁效儒眼中的佳人。而且,他发现了别的……
柳君眉看着袁效儒失神的样子有些恼火,这完全不是一个新郎魂不守舍的光景,明摆着就是有点嫌弃,而且再思考别的问题。君眉张嘴想要说他,可是却不知道该叫什么,袁公子?还是相公?
“柳小姐!您是练过什么?”袁效儒盯着君眉那双大脚问道。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要缠足的,缠成男人最爱的三寸金莲,可苏州首富的柳家小姐居然这么一双大脚,她肯定是习武之人。
这下可解决了君眉的难题了,既然都称呼“柳小姐”了,想必叫“袁公子”不会有什么差错。她摇了摇自己的脚,“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被爹娘送去习武强身。袁公子,我没练过什么,防身而已。”
袁效儒没想到自己的新娘居然这般爽利,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坐回圆桌,看着红烛一点点燃尽,袁效儒竟然自斟自饮了起来,并且时不时发出美味的品酒声。
这让爱酒的柳君眉不能接受,好歹也分自己一杯嘛。“我说,能不能……”
“哗”烛光灭掉,屋子里漆黑一片,“你要说什么?”袁效儒冷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俗语常说:酒能乱性。他向床榻走来,难道这就要同房了?
柳君眉胸口像揣着一只小老鼠东挠西跑的,而且都能数到自己的心跳,她双眼紧闭,等待这个男人将自己变成妇人。
能感到他上床,拿起了被褥……之后,再也没有动静。柳君眉睁开眼睛,斑驳的月光照进来,床榻上只有自己,袁效儒呢?
柳君眉下床准备点蜡,没想到被绊了一下,紧接着袁效儒的声音响起,似乎不悦,“喂!何事?”
之后,屋子里又亮了起来,袁效儒穿着中衣拿着火折子看着柳君眉。
君眉这才发现,原来地下放着一床被褥,刚才自己就是被袁效儒绊的。袁效儒皱着眉,一张冰块脸茫然盯着自己。
柳君眉立刻明白了几分。这洞房花烛夜原来也可以这样做。没有所谓的温柔旖旎,没有那种红烛冉冉芳心萌动的感觉。没有感觉的两个人夫妻之事也可以分床而睡。
柳君眉心头忽然很感激袁效儒,竟能如此体贴地替自己考虑,君眉心中一阵温存。
“袁公子,您起来,等我一下。”柳君眉跳下床榻。
袁效儒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新娘子,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只见君眉把自己头上零散的首饰丢到梳妆台上,脱下自己外面的红衫,“这里不是有我爹陪嫁过来的箱子,沿墙角排开。白天收拾整齐就是摆设,夜晚铺上床褥,就是床榻。就是有些低,但也不至于让你受凉。”
柳君眉还没等袁效儒回答,就自己开始动手。移了一下,箱子纹丝未动,柳君眉自言自语:我得自己犒赏一下自己。说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看着他,“不介意吧?”
袁效儒摇摇头,柳君眉唇边一挑,一饮而尽,喝了酒,顿觉身上力气大增。刚才就想喝了,现在才喝到,真是佳酿。
袁效儒还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脱掉喜服,还是红色的,散乱着发髻,说不上美丽,但至少另有风情。爱喝酒?还没见过哪个女子如此贪杯。
柳君眉回过头亮着眼睛看着发呆的袁效儒,“你不准备过来帮我?真愿意睡在地上?才早春啊!”
袁效儒看着这个满面桃花的女子,冷冷的脸似乎有些消融,也脱下自己的衣服和君眉一起抬着箱子。